第三十章 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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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兰枝惊恐的坐在地上垂泣着,她被这帮凶神恶煞吓坏了,看着自己赖以生存摊位被砸的稀巴烂,三轮车砸的变形之后被拖走,煤气灶彻底损坏了,盘子,面粉,饺子馅散落在地上,她从来没想到靠自己双手吃饭是这么的难,这些畜生连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她想起还在上小学的小儿子,想到在家重病未愈的丈夫,想到已经被晒成黑煤球,辍学养家的大儿子,哭的声音更大了,透出的是绝望.自责和对家人的歉意,她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家人,没有保护好自家生存的保障。她却一点没有想到,这些并不是他所能阻止的,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个摊位拒交罚款,是这片有名的钉子户,我们把她三轮车没收了,您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协管甲献媚的跟一个身穿城管制服的小青年说道。
他看了看坐在地上哭泣的石兰枝,皱眉道:“这段时间,上面要求文明执法,你们注意点,别把事情弄大,咱们不好收场!”他看到协管甲点头哈腰应允之后,晃悠着走开了。哭声只能让他觉得厌烦,让他觉得恶心,却勾不起他丝毫的同情。
协管甲扭过头就换成另一副嘴脸,他一边辱骂着石兰枝,一边伸手去搬煤气罐,就在他刚刚横着搬起煤气罐准备转身之时,只觉得自己腿肚受到一记重击,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膝盖发出一阵脆响,他刚想骂娘,可是自己的嘴已经跟煤气罐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这一接触牙齿至少掉了七八颗,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冒金星,他扭脸看了一眼,然后了然的晕倒了。
大雪看着这个侮辱他母亲的混蛋,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他顺手举起煤气罐,向还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之中的协管扔去,再扔出的同时,心里快慰的想到,最好煤气罐能爆炸,直接炸死这帮杂种。
然而煤气罐并没有如他所愿的爆炸,也没有砸到那帮如兔子般躲开的协管,受到剧烈撞击的煤气罐在滚出老远之后碰到执法车的轮子停下了。
大雪皱了皱眉,为自己的准头欠佳感到遗憾,同时也为自己刚才刹那间产生的快慰感到不解,为自己的过激心理感到惊讶,他想到:“这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自己怎么能如此失控,实在是不应该啊!”
此时发现这边动静的城管围了上来,大雪脱掉T恤,就准备往他们身边凑,可是却被母亲死死的抱住,大雪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冷声说道:“你们这些人也只是打工混生活的,做不了什么主,我也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你们今天随便搬我的东西,我会找你们领导好好谈谈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们今天怎么搬走的东西,明天还得怎么给我搬回来!”
然后他扫了一眼那些协管说道:“还有你们这些喂不熟的狗,今天是怎么砸坏我东西,明天就会怎么给我赔偿出来,我保证!”说完他抱着自己的母亲,默默的走开了。
他们看着这个散发出异常冰冷气息的少年,听着他异常冷冽的声音,看着他整个上身密密麻麻重叠分布的疤痕,他们只能看出一些异常狰狞的刀伤,至于其他一些疤痕,他们就不知道是什么凶器所伤,但至少能看出这些伤痕都异常恐怖而且致命。
看着这位少年身上那些比任何图腾都更有男子气概的疤痕,一个个都惊呆了,他们都异常想知道,这个青年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让他身上留下着如此众多致命的伤痕!每个疤痕都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就在这种震惊和疑惑中,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挡他们母子的离开。
晚上,专管鞋城周围的城管大队长,晃晃悠悠的往自己宿舍走去,他刚跟自己队里的亲信喝了一顿庆功酒,为他们提前超额完成这个月的创收任务而庆祝,他在为此高兴地同时,也对自己辖下的韭菜地感到满意,虽然有时候也会为那些小商户们产生些许同情之心,但这份廉价的同情,很快就会被自己抽得丰厚油水的快意所掩埋。正所谓韭菜要一茬一茬的割,不能断根,那就春风吹又生,韭菜不死割菜不止,面对自家的菜地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他不会也不愿去顾及这些小商贩的死活,他也不会去想,要不是有这些他们的衣食父母供着,他们会不会就此下岗而饿死。
他每次在喝了一夜酒之后就不再回家,这么晚回家也是被自己的黄脸婆骂,他想着昨天晚上去的那个澡堂子,想着那个让他**的曼妙身躯,回味着那个在他**婉转承欢比他女儿还年轻的少女,不禁咽了口吐沫,心里如同被猫抓了一般奇痒难耐。
他暗叹了一声,对孝敬他的那位下属感到由衷的欣慰,果然没辜负自己这么多年对这位心腹的培养啊!此人就是能体谅自己的辛苦啊!不过,要是能再频繁的请自己去**那就更好了!
他打开门,哼着黄段子小曲儿,直接跑到卫生间放水,然后手都不洗的马上跑到饮水机那接了杯水,喝了起来,这时候他才打开灯,这一开灯不要紧,直接吓得把他手里的水杯摔到了地上,此时他看到一个人正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人肤色很黑,除了牙很白之外,其他地方在夜里根本就不用伪装都能融入黑暗之中。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单独谈谈,你要感谢你桌上的这张照片,正是他使你暂时避免了受到伤害的可能,请坐吧!”大雪看他想转身出去,他把那张照片连同相框扔了过去,并闪身绕到了大队长和门之间,并指了指床上说道。
大队长毕竟也是老江湖了,他看到这个青年人信心满满的话语,自是不乱,他抬脚就是一记撩阴腿,但被大雪用脚化解在萌芽状态,他同时击向大雪面门的一拳也被大雪牢牢的抓在手里,大雪还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对着疼的直哼哼的大队长调侃道:“不愧是老兵油子,反应迅速,沉着冷静!这招是在侦查连学的吧!停止你那无谓的试探,没有金刚钻,我就不揽这瓷器活,你还是省省吧!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千万别喊叫,那只能让你连说话的权利都丧失掉!”说着大雪压着他的手腕让他老实的坐在了床上。

那只异常平稳有力的手,把他抓的冷汗直流,酒劲立刻离体而去,看着已经被抓的发青的拳头,内心深处产生阵阵无力感,他感到自己也许正如这个青年所说的那样,不会对这个青年产生任何威胁,他想到这里那条被制住的手臂放弃了角力。
随着他手臂的放松,大雪的手也松开了他的拳头,大队长轻轻的揉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大雪等着他说明来意。
大雪慢慢的走到沙发上,转身坐了下来,跟他对视了一会,然后仿若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应该觉得幸运,因为我看到你这张在部队的留念照,要不是看到都曾为一个兵的份上,你现在已经躺到了地上,当然我不会杀了你,毕竟我们这个社会是法治社会,我会让你全身瘫痪,会让你比死更难受,而做到这一切我只用在你颈椎上轻轻的砍一掌,轻松而又快意,并且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而你则会在床上愉快的度过后半生,所以你该庆幸,你也不用质疑我的话,因为那是不需要证明的,你也不会同意用你的身体来证明!”
随着大雪的话娓娓道来,显得平静而又冷酷,始终不带有一丝情绪波动,他坚信这个黑壮的青年能办到他所说的话,这跟刚才大雪的话语无关,跟大雪刚才轻易制住他的动作也无关,这纯粹是他的一种感觉,他深深的感受到大雪的危险性,和那只有杀过人之后身上才能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意!他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体外,这七月份的燥热没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他故作冷静的说道:“我跟你有仇吗?或者说我跟你家人或朋友有仇?又或是你被人雇佣来对付我的?我只是个小小的队长,应该不会跟你有什么瓜葛吧!”他满脸的冷汗还是暴露出他的惊恐,在看到大雪一次次摇头否定的的问题,先是欣喜,但当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他最怕的就是别人雇佣这个青年来对付他的这种情况,因为这样他将再没有退路,他知道这种受雇杀手是不会给自己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他们都很专业。但当他看到大雪依然似笑非笑的摇头之后,他仿佛要高兴的叫出声来,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于是他闭嘴,默默地看着大雪不再说话,此时的他仿佛是等待着法官宣判的囚犯,紧张而又忐忑,这仔细一看不要紧,却看到大雪脖子上带的那条军牌项链,看到项链上贯穿着的几十个战靴鞋牌,他的身体马上开始了更猛烈的颤抖,他猛然收回自己的目光,仿佛是回避什么自己不该看的东西一样,眼睛避开那条项链。
他的确是像避着鬼一样,因为他懂,他懂那串鞋牌的含义,那是一些特种兵赞美生命的图腾!是胜利的图腾!他们在执行某些特殊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些十分危险的对手,使他们在生死之间徘徊,而他们最终艰难的杀死对手,为了纪念自己在鬼门关走这一遭,他们会把对手的战靴前面的鞋牌割下来留做纪念,出于对对手的尊重和让对手的人容易辨认死者,他们是不会夺取敌人的军牌项链作为纪念的,当然也不排除一些人会夺取对手项上的军牌。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他在以前在侦察连当兵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连长脖子上的军牌问了一句,从而得知其意义的。而他连长也才只有三个鞋牌,就天天像只大公鸡一样自豪,而面前这位青年的脖子上竟然挂了几十个不同的鞋牌,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如此年轻却已杀人如麻,如果他是特种兵,那他一定是超级战斗英雄,而自己怎么会惹到这种杀神啊!看来自己今天是出门没翻老黄历,衰到家了。
这位大队长的惶恐之态,也尽数落在了大雪眼中,他依然还是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必紧张,我既然肯坐下跟你谈话,也就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举动!”说着他起身去打了杯水,在他起身的时候,大队长的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他还以为大雪要动手了!
大雪喝着水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如此卑劣的一群狗,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我今天的确见识了一番。”
“我就在鞋城边上做点小生意,今天来向你讨借一块宝地,希望你管好你的疯狗,别再让那帮协管到处乱咬了,扰了我的清净。”他顿了顿说道。
“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随意打砸我们的东西,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随意辱骂我的亲人,你难道没有父母妻儿,你难道是孤家寡人光棍一个?己之不欲,勿施于人。”他见到大队长慌忙点头,再次喝了口水。
“虽然你们在自己家的菜地割韭菜也无可厚非,但凡是不要太过,须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别人我不管,也轮不到我管,我只要求你管好自己的狗,骑到我头上拉屎可以,但不要拉稀的。等我下次再找上门来的时候,希望你还会像今天这么幸运。提醒你一句,我的三轮车还在你们队里,别的不多说,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这位大队长,从头到尾都是点头哈腰的应承,顿时让大雪也没有说下去的兴趣,十分无趣的开门走人了。
刚才还如哈巴狗的大队长,在看到大雪走出去之后,马上脸色变的阴沉凶恶,顿时破口大骂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惹到这个瘟神的,自己不想活也别拉我当垫背啊!明天就让你们这帮兔崽子好看。。。”他就这样骂着,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声音逐渐压了下来,好像是害怕被还没有走远的大雪听到。
大雪当然没有听墙角的癖好,他快步的走回了家,去安慰母亲那颗感觉毫无依靠而脆弱无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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