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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脱了恼人的苍蝇们之后,提多驾着爱车,前往出发时的原订目的地——秘密招待所。他使用奥图暂时交他保管的遥控器,自行开启了车库的大门,将车子停放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
下车,绕到车后行李箱,取出两大纸袋的杂货、食材。
里面有熏鲑鱼、干酪、火腿类的干货,一盒盒再加热的食物,也有沐浴乳、按摩油等用品,也有古怪的女性指甲油,或是完全不知道用途的导尿管。
这些全部都是奥图开单指定,要提多帮他买来的补给品。
平常招待所里,有两名负责打扫、照料的聋哑工作人员。可是昨夜奥图「心血来潮」,临时放那两位一个「薪照领、假照放」的迷你假期。那两位想当然尔,对老板的意外大方感到很开心,结果顺理成章地得接替他们分内工作的人,除了「好用的」提多外,还有谁?
「副手」这种在旁人看来似乎很了不起的称号,实际上不过是「万用好帮手」的代名词。
特别是奥图这种字典里只写着「自私」两字的老板,最爱的理论是——我的时间就是我的时间,你的时间还是我的时间——从不在乎什么上班、下班、公私不分。奥图总是一想到某件事没做,就算是三更半夜,照样CALL提多,要提多以最快速度到哪里、哪里来找他。
他不是只对提多一个人如此。
事实上他对每位副手一视同仁,都以这种完全不人道、不把人当人看的态度对待。他从不当自己是他们的「雇主」,他自以为是他们绝不可忤逆的「暴君」。谁敢对他说「不」,谁就倒大楣,想不倒霉的话……
「千万别惹奥图·斐拉里尼。」满脸讽刺地低啐完,提多抱着这些杂货,进入招待所的一楼交谊大厅。
横越过占据正中央位置的螺旋台阶,打算先到储藏室先把东西放下。这时,一阵阵不寒而颤的风哭鬼号,断断续续地传进他耳中。
停下脚,他皱皱眉,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他发现声音是发自二楼。上面有会议中心、小剧场、雪茄厅、撞球间……照理说应该没有人啊?难道BOSS舍弃了三楼那间大寝室不睡,心血来潮地移转阵地,跑到二楼……?
「……啊……不要……」
突然间,更清晰的一次呻吟传来。音量虽然微小、模糊,但那痛苦、杂织着**的音色八成是出自——错不了。
啧,花样还真多。
他就不能放过那个可怜的东方男子,给他喘口气,休息休息吗?
这两天提多心中藏着一股不能公开的愧疚感。对黑发男子的凄惨「遭遇」,他尽收眼底,内心是寄予无限同情,又不得不袖手旁观——的罪恶感。
因为,多亏了黑发男子的存在,转移掉奥图的心思、使他无暇它顾,促使提多能更加、不费吹灰之力地,进行了许多「移花接木」的准备工作。今天总算进行到「窜位」时间表上的最后一阶段。
总之,时机就快成熟了。只要时机一到,提多不必再忍耐奥图这种家伙,所以在那之前,不能也不许露出任何破绽。
把该安置的东西都安置妥当,提多接着从冰箱中取出两人份的晚餐。
这是由奥图最爱光顾的罗马某三星级餐厅的主厨,亲手烹调好,再以低温快冷的餐车,直接送抵提多的办公室,由他代为运送过来的。享乐主义者的奥图,纵使是「没空」出外享用一顿大餐,他也不愿屈就市贩、大量生产出来的微波食品。宁可这样大费周张地、准备几天的储粮。
可别以为大牌雇主爱找麻烦的只有这一点?大错特错。
即使是「加热一下」的简单动作,伟大的奥图·斐拉里尼也不可能纡尊降贵,自己动手做。提多只好像现在这样,不辞辛劳地套着围裙站在厨房中,为屋内的另外两人(最主要是怕其中一人饿着)洗手做羹汤——如果把食物移到盘子上,再送进微波炉加热,也可称之为「下厨」的话。
二十分钟后,提多把最后一盘菜放上餐桌,便脱下围裙,朝着二楼走去。
他率先打开的会议中心的大门,一看——没人。
接着是剧场,再然后是雪茄厅、撞球室。上述几处都落空了,提多攒眉摇了摇头,剩下的只有那里了。
他走向二楼最内侧的一扇门,伸手敲了敲。「斐拉里尼先生,我是提多,请问您在这儿吗?」
这句问话是多余的,站在门外的他已经可以听见了,比之前所听见的声音要更来得瘖哑许多、虚弱几分的啜吟。
稍待片刻,门内传出。「进来。」
「我在外头报告就可以了。」提多并不想制造任何尴尬场面。
「进、来。」
提多莫可奈何地耸耸肩膀,缓慢地推开这间别名「蓝洞」的房间。
顾名思义,这间房的设计灵感取自卡布里的著名景点蓝洞。四壁与天花板涂抹深蓝拟夜的漆,并以荧光黄的星点缀片,模拟出夜空、银河与宇宙的气氛。真正的重头戏则是脚底下所踩的——
比坊间一些小型海洋水族馆更具气魄的,占据一间房间大小的室内热带鱼水族箱,设置在正下方。一楼与二楼之间的厚片透明压克力地板,一旦打上灯光,任何站在这蓝洞内的人,都不禁赞叹这片人工美景,竟能于室内创造出在海洋上凌波微步、任我悠游的美丽幻觉。
装潢得这般别致梦幻,用途却是专门拷问「犯人」,谁也想不到吧。
可是,说也奇怪,在这间房内逼供的「效果」确实是特别地好。
奥图认为美丽、壮观的景致前,人的意志易于弱化,不容易坚持己见、顽固抵抗。所以他故意将拷问室装潢得美轮美奂,与外界习惯装湟得像是地狱、监牢的手法,反其道而行。这新颖大胆的创意,见解相当独到,亦造就了这间成绩亮眼、问话「无往不利」的拷问室。

会被请进这间拷问室坐坐的,除了一些人是因为「家族生意」与奥图产生纠纷,需要被「劝服」的勇者外,还有不时被送到奥图身边的政府卧底,以及像是提多这样「中途变节」的背叛者。假使提多的叛变失败,这间房间或许也会是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地方。
今夜受招待到这间特别室的贵宾,身份有别于往。
提多转开门把,跨进那飘荡着霭霭蓝光、宛如水世界的房间内,他猜八成自己会撞见令人脸红心跳的尴尬画面,但冷不妨就闯进他视线中的景象却足以使人忘却尴尬,于心不忍的蹙起眉头。
背对着提多的奥图,头也不回地,再次高举着手中以柔软皮革特制的短鞭,咻啪——
「哈啊!」
鞭起鞭落,眨眼间就在高高向后拱起、形状优美的雪白桃臀上,烙下十数道交错的红痕,怵目惊心。
身上仅穿着呱呱坠地时,母亲赐与的光滑嫩皮,一丝不挂面对着墙壁的黑发男子,双手分别被在于钉于墙面上,刀状饰尖向外突出的一副铁铐架上。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他浑身止不住细细颤抖,双膝虚弱地半弯着,提多怀疑他不知在这间室内呆了多久。
移开痛心的视线,提多看到地面上堆着数种,似乎已经使用过而被丢弃到一旁的**玩具;男子脚下的地板一滩滩可疑的水渍,以及任谁一进室内就会闻到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浑浊**气味……据此推测,没有整天也有半天的时间,可怜的人儿遭受男人凌虐不间断的无情对待。
提多不禁握起拳头。
「哈啊、哈啊……说吧,你要报告什么事?」放下皮鞭,奥图擦着汗水,气喘吁吁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迅速地抹杀掉自己脸一的愤恨,提多面无表情地说:「您吩咐要买的东西,已经全部都买好,我放置在储藏室内。两位的晚餐也准备好了,需要我替您送上来吗?」
「现在我还不饿,晚点在说吧。你要说的,就这两件事吗?」
「不,还有一件事。」提多抬起眼,「中午前我接到吉诺少爷的电话,非常愤怒地质问我您的去向。」
缓慢地转过身,奥图冷冷地挑挑眉。「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您吩咐过不能说的。」提多接着说道:「但是吉诺少爷似乎找您找得很急。刚刚我离开办公室之后,他也是一路开车跟着我,想跟我到这儿来。他身旁还坐着那名拳击手里克斯·米佐拉。」
脸一沉。「米佐拉那个臭小子,他怎么会和我儿子凑在一块儿的?」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应该没有让他们察觉到这间招待所的位置吧?」
「少爷开车的技术很好,耽搁了我不少时间,才在山区里将他甩开。但是,我想这种招数能够成功,也仅限一次而已。再有下次,我没把握能不能继续骗过他的眼睛。」
「吉诺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您是不是要拨通电话给他,亲自和少爷沟通一下?」
奥图手一挥,悍然否决这项提案。他不愿浪费调教「扬」的时间,在这种芝麻小事上,根本不将提多的提议纳入考虑。
「我是他老子,不是他儿子,我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我的去向。他要是再死缠着你追问,你就说我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总之,在我准许米佐拉来之前,不要让他们找到这间招待所就行了——出去吧,别打扰我们。」一句话,打发提多离开。
「……是。属下告退。」
连等待提多走出屋子的空档都舍不得,奥图早已背过身去,跨几个大步来到黑发人儿的面前,以短鞭挑起无力低垂的下鄂。
「如何?你还是不肯喊我一声主人吗?扬。」
经历彻夜未眠、形同拷问一般的「疼爱」,意识稍显迟钝的男子,缓缓睁开一双翳水双瞳。在水瞳的深处,倔强、坚定的神采丝毫不曾褪色。
「……谁……会喊你……我不是奴隶……我会在这儿是因为你的卑鄙……不是自愿的……你不要忘了。」
「没见过比你嘴巴更硬的家伙。对了,提多帮我买了一样好东西来。有了他,你再嘴硬也撑不了半个钟头。」奥图摇摇头。「不,或许半个钟头还太高估你的耐力。像你这样自尊心强又高傲的小美人,其实最禁不起被人揭穿假面,在人前暴露最私密的生理排泄需求了。」
「……你真的很变态。」
奥图蛮不在乎一笑,「在我拿出导尿管之前,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是要喊我一声主人,或是等着我在你的小O鸡里装根管子,让你早点明白华而无实的『自尊』在你的主人面前,是多么地不具意义。」
黑发男子默不吭声的回瞪着他。
这时,已经站在门外的提多,静静地将门关上,故意不去听黑发男子做出了哪一种选择——算是给男子保留一点尊严。哪怕是在男人的步步压迫下,濒临毁灭命运,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一点尊严。
时候到了。
之前提多还想要再等久一点、准备更万全一点再说,因为他绝不想给奥图半点东山再起机会,且他曾对自己发誓,务必确保一刀砍下,便要断的那个男人的气数,就像奥图曾经断了另一个人的一样。
可是根据现况分析,再拖拖拉拉,或许会增加下一个不幸牺牲者。
——班,我不能眼睁睁看它发生,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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