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书房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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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贾宝玉还没走到门口却被大总管赖大拦住,说是老爷要找自己,正在书房等着呢。
贾宝玉不由一怔,自己是不是没有见林黛玉的命啊,每次要见林黛玉都会有阻碍。想到这真想推脱了这赖大,不过想归想,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要知道贾政可是自己在贾府的支柱。贾母虽爱自己,但毕竟年事已高,贾府的大多数事情都是贾政和贾赫在处理。这贾政自从那次的事情后,显然认为自己见识不凡,已经很少管自己了。好像是为了锻炼自己独立自主的能力一样,一切都任自己处理。却不知今日为何找自己。
难道是为了昨晚自己打李嬷嬷的事情?想到这贾宝玉一阵心虚。
贾宝玉来到贾政的书房里,只见贾政正在看一卷书。
“你来了,坐吧。”贾政并没有像贾宝玉想的那样大发雷霆,而是指着一个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贾宝玉放下了悬着的心,问道:“不知父亲找孩儿什么事?”
“难道父亲找儿子来看看,也需要什么理由吗?”贾政失笑道。
贾宝玉听到这不禁一愣。看着贾政,这是他第一次从贾政的口中听到这么有亲情的话。心中不禁感觉不妙。俗话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贾政哪想到贾宝玉心中在想什么。他见贾宝玉脸色好像变得很难看,笑道:“听说你昨天把李嬷嬷打了。”
贾宝玉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正想分辨。却见贾政接着又道:“这个李嬷嬷人老了,脑袋也糊涂了。输了钱,却去你那里撒野,也的确太不成体统了,你昨天教训了她一下也好。省的她以后更加的无法无天。”
贾宝玉点头谢过父亲。但心中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这贾政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别是要害我吧。要知道红楼梦中曾经有一章说,贾政发现贾宝玉在外流荡优伶,又听信贾环说他**金钏之词,竟然差点将贾宝玉杖毙。所以贾宝玉心中一直有一根刺,金钏是被**了,不过那是她自愿的。至于优伶,自己可是没有见过。这老爹到底要干啥。
“听说你这一年来学习十分刻苦,私塾先生对你很满意。”
贾宝玉暗奇他今天为何提起这事。口中答道:“黄老师是有大学问的人,孩儿虽然日夜苦读,仍不如他老人家十之万一。”
书曰:君子欺之以方。贾宝玉知道这贾政为人极为方正,紧尊孔孟之道。几乎到了迂腐的地步。于是这一番话或真或假的表达了自己的尊师之心。
果然那贾政仿佛对贾宝玉的回答十分满意,点了一下头。然后从书桌上抽出一个卷宗扔给贾宝玉。
这一下直让贾宝玉丈二脑袋摸不着头和脑。
贾宝玉茫然的拿起卷宗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刑部两个大字。不禁一惊,这贾政是工部的员外郎,为何竟有这刑部的卷宗。
贾政也不说话,只是示意他翻开来看。
贾宝玉疑神疑鬼的打开卷宗,只见上面是一个杀人案件。卷宗里写的是一个养子杀了继母的案件。凶犯叫李文,杭州人。其母死后,父亲纳了一妾,当时李文年幼,这个小妾与人通奸,毒死丈夫,将其弃之荒野,却说是贼人所害。后来李文长大知道了真相,便杀了这个继母。以大明律法,杀死父母犯了大逆之罪,应凌迟。后面则是刑部用红笔写的判决文书,判这李文秋后凌迟处死。
贾宝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将卷宗合起,微笑着看着贾政。
贾政见他神色安静,仿佛对这个案件了然于心,不禁奇道:“你看明白了吗?”

贾宝玉道:“孩儿明白。”
贾政道:“那你说说这个判决怎么样?”
贾宝玉道:“孩儿觉得这宗杀人案判定的大有问题。”
贾政知道他还有后话,也不说话,只是望着他,期望他能说出道理来。果然只听贾宝玉接着道:“李文杀得虽是母亲,却是继母。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李文父亲的关系,两人才得以母子相称。但是继母杀死了其父,两人的这种因李文父亲而形成的母子关系便已经断绝。而且对于李文来说,这继母是他的杀父仇人。李文为父复仇,杀人触犯了法律,只应以杀人罪追究,而不应以杀死父母之大逆不道之罪论处。况且这继母本就不守妇道,杀害丈夫,罪本当死。因此这李文情有可原,可免死刑,可以判死牢苦役。”
贾政听得浑身震惊。他见贾宝玉这一番话说的有根有据,条理分明,竟将刑部的判决完全推翻,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极为高兴,大声道:“我就说我贾政这个儿子绝非常人,就这一番判决,古今的名臣也不过如此。大哥偏偏不信,要我拿这刑部卷宗来考你。这下没话可说了吧。”
贾宝玉听他这番话说的奇怪,仿佛不是对自己说话一样。不禁抬头望了望贾政,只见他正捋着胡须,朝自己的后面微笑。回过头一看,只见贾郝竟然从书房后面的屏风里转了出来。对着自己微笑,显然对自己的回答相当满意。
原来他们是要考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处理这宗刑事案件。
贾郝走近了些,仔细看了看贾宝玉的脸。只见贾宝玉双目有神,直视着自己,不禁叹道:“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判决比那刑部衙门还要高明的多啊。大伯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宝玉你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深通大汉律令,有主见才干的男子汉了。”想到这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道:“链儿要是有你的一半懂事就好了。”显然想到了他的儿子贾琏。
他情感丰富,言语亲切,不像贾政那样严肃古板,令人大生好感。不过贾宝玉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大伯,认为他只是个荒淫好色之徒。此刻见到他真情流露,显然对爱子贾琏失望之极,不禁心中黯然。
对于这个贾琏,贾宝玉对他的生平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红楼梦中书曰:他是贾郝长子。他捐了个同知的官位,但不务正业。住在叔父贾政家里,和妻子王熙凤帮着料理荣府家务。他一味好色纵欲,女儿巧姐出天花,按迷信要夫妻分房,他一离开王熙凤就找“多姑娘儿”鬼混。王熙凤去过生日宴会,他就把鲍二媳妇勾搭上手,见了尤二姐,又贪图其美色,骗娶为二房。父亲贾赦却夸他能干,又把自己的丫环秋桐赏给他。他和王熙凤同床异梦,也不知她背地里重利盘剥,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不过现实中却好像大不一样,这个贾琏虽然捐了个同知的官位,但是做不到两年就因为和一个侍郎的儿子在青楼争风吃醋,结果打伤了人家,幸亏这事本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因此没有吃官司坐牢,只是私下里了结了,可是却赔了很多银子和他顶上的乌纱帽,后来便一直呆在家里呼朋唤友,无所事事,玩鸟斗蛐,任凭贾郝再劝,也不愿再踏入仕途半步。贾郝为此可是伤透了脑筋。
“链二哥一向聪慧,又心地善良。相信他迟早有一天能明白大伯为他所做的一切的。”贾宝玉道。
贾政听到贾宝玉这样说,心中暗赞他体恤长辈,更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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