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讲仪容仪表的基本职业要求……”我在培训室里对着若干双眼睛侃侃而谈。
手机响。
“JUSTAMOMENT!”我到门外接电话。
“星期天有几个战友来家里玩，准备点饭菜。”袁朗说。
“几个？”我问。
“五、六个吧。”袁朗回答。
“没问题，交给我吧。亲一个！”我趁机占便宜，电话里传来袁朗的轻笑。
下了班，我采购了鸡、鱼、排骨、猪蹄，大包小包的打车回家。
周六下午烧鸡、烧排骨、卤猪蹄，打扫卫生，买酒，买水果。
周日早上，我一早起来把空调打开，八月底的天气实在太热，其实我很想吃火锅，但在三伏天开着空调吃火锅，是不是太有性格了。
快11点，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我从阳台看下去，军牌。他们到了。
开门、换鞋，走在后面的齐桓和另一个士官一人抗了一箱啤酒进来。
几个人呼呼啦啦的脱外衣、脱帽子，袁朗拉出衬衣下摆，扇着风说：“还是家里凉快，都坐吧。”我招呼几个人喝茶，回头问袁朗：“买这么多啤酒，我冰箱里还冻了一件呢。”
打开电视，打开音响，客气两句，我到厨房烧菜。
袁朗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介绍道：“这是大队的司务长，小谭。这是炊事班的班长，小杨。”
我习惯成自然的握手。小谭是上尉，看我伸手，赶紧握住，说：“嫂子您太客气了。”小杨是二级士官，在几个干部中间显得很腼腆。
袁朗说：“我上次带回去的鸡翅被他们全瓜分了，炊事班的几个弟兄说好吃，一定要到家里来学习学习。”
我笑道：“随便做的，大伙将就吃。”
袁朗出去同齐桓他们捉老A,小谭在旁边看我蒸鱼，小杨挽起袖子帮我洗葱。
都是半成品，很快就烧好了。把冰啤酒拿出去，大伙围坐在饭桌旁，一人拿了一瓶，也不用开瓶器，两个手指一搓一弹，就开了瓶盖。
小刘回去要开车，不能喝酒。娃娃脸的小马据说喝啤酒从来没醉过，在敬了袁朗一杯后，拉着齐桓拼酒。小杨喝酒很谨慎，有点放不开，桌上军衔最低的他只埋头吃菜，吃得很仔细。
小谭跟袁朗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什么，袁朗笑笑，说：“我问问。”转头跟我说：“你们那儿能不能培训厨师？”
我反问：“干嘛？”
“基地想派两个炊事员出去学习，提高一下。你们总店是五星级的吧？”
“对啊，五星级，学中餐？我们那儿的工艺菜适合部队吗？”
小谭接过话：“适合，适合，学三个月就成，下半年军里有个后勤比武，现在炊事班的几个技术太一般，肯定赢不了。”
我笑道：“是这样啊，临阵磨枪，行吗？”
小杨抬头，诚恳的说：“没问题，我们几个都是二级厨师，一看就会。”
我奇道：“老A水准就是高啊，炊事班都有级别的。”
袁朗自夸自赞：“那是当然，老A嘛，什么都是最好的。你看小杨，后勤兵，拿到常规部队那就是尖子，枪械格斗都是出类拔萃的。上次跟师侦营，就是高城他们那帮人，比赛武装越野，背着行军锅还跑了前三。”
小杨听领导表扬，小脸通红。
我好笑：“行啊，我回去跟老大说说，就这几天给你们答复。”
我不知道我已经惹了祸，派去学习的两个兵长得帅不说，还幽默得一塌糊涂，下班路上又小小的收拾了几个持刀械斗的小流氓，把酒店里的小女孩们震得芳心萌动，互吃干醋，天下大乱。
小谭给我敬酒，我问：“炊事班的都是二级，那你当司务长的该是特级了吧？”
小谭有些尴尬，说：“我不是，我只学过后勤管理。”
袁朗解释：“小谭以前是我们中队的，后来负了伤，就转到后勤了，是个好样的。”
我懂了，因为我看到小谭弯腰到桌下捡东西时，后颈那道狰狞的伤疤。我觉得这已经很幸运了，那道大疤是伤在他后颈，而不是伤在小谭那漂亮得不象军人的脸上。
酒过三旬，我跟齐桓没话找话：“小齐，你今天有空过来了，不值班吗？”
齐桓说：“今天四队值班。”
酒精会让人思维迟缓，我脱口而出：“哦，是井队值班啊。”
桌上的气压一下冷下来，我也蓦地醒过神。
井令，已经不在了。
小刘没喝酒，陪着笑调节气氛：“看电视，看电视，哟，还是个战争片。”
几个人扭头瞅电视机。屏幕上，一个人持枪命令另一个人跪下，然后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不入流的编剧，匪夷所思的剧情。几个人看得直摇头，怎么可能讲了半天话还不开枪。
袁朗回过头来，说：“天方夜谭。”
他扫视一圈，接着说：“这种事我们不可能碰上，但是，如果有一天真遇到这种天方夜谭，我请求你们，特别是你，齐桓，我请求你们一定跪下去，然后想办法把枪抢过来。”
袁朗有些喝多了，他一个一个注视过去，手指着胸口，一字一句的说：“我要你们活着回来。把腿弯下去，这儿，不要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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