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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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古剑散发的红芒之后,墓室中昏暗了起来。胤辛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刀一矛插在他的腿中,鲜血从伤口处向四周扩散,将他下身的锦袍完全染成了红色。看着一动不动的胤辛,胤雪无语凝噎,几步奔到胤辛身前,将他紧紧搂入到怀中。看着她凄然的神色,云州将军有些不忍,迟疑了一下,缓缓走了过来。
胤雪泪眼朦胧,哭嚷道:“你来干什么?还不都是你们逼的!”云州将军没有停住脚步,走到她身前,仔细打量了胤辛一番,道:“他还没死,赶紧给他包扎吧,迟了就难说了。”说完,从自己的袍子上扯下一块布料,撕作两片,蹲下身去,拔出了胤辛腿上的长矛,用袍布将伤口紧紧的缠了起来。胤雪这才惊醒过来,赶紧从包袱中取出一件衣物,也撕成片状,小心翼翼地为胤辛包扎各处伤口。
一起进入军侯墓的,除了十余名黑衣人外,还有四名云州骑士。他们和黑衣人起了争执。一名云州骑士牢牢握住玄冥,对黑衣人们道:“你们主子没有胆量进来,这里,我们将军的身份最高,宝剑当然应该由我们保管。”黑衣人们亮出了兵器,团团围住云州骑士,警惕的看着已经起身的云州将军。云州将军犹豫了片刻,冷声道:“将剑交给这位姑娘,让她**去后再争吧。”四名骑士面露不解,同声叫道:“将军……”云州将军扬了扬手,骑士们住了口,一人将古剑捧到了胤雪面前。
看着眼前的古剑,胤雪没有好气的道:“我要抱我弟弟,既然你们稀罕这剑,就自己拿吧!”在她眼中,只怕十二名兵加起来也没有胤辛重要。说着,她将胤辛抱了起来,吃力的走了两步。云州将军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伸手接过了胤辛,道:“只有你拿比较合适!把剑给她!”胤雪无奈,两弯柳眉一扬,狠狠地瞪了云州将军一眼,然后拿着宝剑转身离开,向着墓室入口处走去。
胤雪拿着宝剑走出墓室后,和先前一样,迅速被数十人包围起来。胤雪心中不忿,冷冷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后,将太一古剑扔在了地上,然后几步走到云州将军身前,从他手中接过了胤辛,准备就此离开。两名黑衣人挡住了她,轻佻的道:“这位姑娘,我家主人有的是疗伤圣药,跟我们回去吧,保证能治好你弟弟。”云州将军已经翻身上马,看了看两名黑衣人,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让他们走!”
一队黑衣人中,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向胤雪问道:“姑娘,你怀中的人和十五年前的古家有什么关系?”胤雪神色一动,犹豫了片刻,冷声回答道:“我们是中都南宫家的,他是我弟弟南宫胤辛。”老人沉吟道:“南宫……南宫一族与古家世代亲厚,得传古家的血脉也不足为奇,可是连古家都没有出过战脉,你们又怎么可能呢……”见老人兀自沉吟不已,他身旁的一人提醒道:“国师,现在怎么办?”老人抬起头来,沉声道:“让他们走吧。”
听了胤雪的话,另一队黑衣人中,领头的人满不在乎的道:“南宫胤辛,中都南宫家的人。哼!”不过,他也没有为难胤雪。第三队黑衣人中,领头的人看了看其他几方人马,大概是怕成为众矢之的,不甘的说了句:“退下。”拦住胤雪的两人这才让开了道,退了回去。胤雪瞪了他们一眼,招呼了一声两匹坐骑,抱着胤辛缓缓向河边行去。
胤雪离开之后,场中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沉闷得有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玄冥的红芒早已收敛,静静地躺在沙滩之上,云州骑士以及三队黑衣紧紧围住它,百余道目光不是热切地望着古剑,就是警惕着竞争对手。眼下,除了以命相搏,以死相争,再没有余路可走。云洲将军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二十余名骑士同时弯腰,瞬间就取出了一枝投枪,紧紧握在手中,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云州战士勇武,长于力战,善使投枪。云州战马剽悍,不但奔跑速度极快,负重能力也强于各州马匹。故而,云州骑士都配有数柄投枪。开战时,他们掷出的枪迅疾得如同离弦的箭,负甲之敌中枪后,会被冲得后跌数步,枪锋入甲,立时毙命;若是无甲之人中枪,四尺长枪将会半数入体,有得甚至透体而出!五百年前的渭水河一役,就有相当多的乾朝将士丧生在云州投枪之下。
见云州骑士拔出了投枪,一队黑衣人中,那苍老的声音立即道:“退后,向两旁绕开。”三十余名黑衣人迅速勒转马头,向另两队黑衣人队伍后方绕去。胤雪离开时,曾满不在乎轻哼的领头人道:“淳于通,你在安阳城隐藏了七年,不就为了太一古剑吗?如今宝剑就在眼前,而你却怕起死来了,真是好笑!”听得那人叫出自己的姓名,淳于老人似乎有些意外,勒紧缰绳后,带着坐骑原地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了那黑衣人几眼,然后才向后退去。
眼看淳于老人带人退去,中年黑衣人并不在意,却向另一队黑衣人道:“先灭了云州人,然后是西楚人,最后咱们再凭本事争夺。”让人拦住胤雪的黑衣人道:“好,你左我正,两面包夹云州人。”黑衣中年人似乎清楚场中所有人的底细,不但道出了淳于老人的姓名,看着盟友如约而去,他一边搭箭上弦,一边喃喃道:“要不是将军怕过于张扬,弄出了风声,太一古剑将会上交朝廷,我直接带大队人马来就是了,还用与你这小国脓包合作。”
对手已经有两方联和在一起,正准备对付自己一方,云州将军不再犹豫,给对手充分准备的时机,握紧着钢枪举过肩部,身体一侧,用力挚出了手中的四尺钢枪。在他身后,云州勇士们也随之投出了钢枪。晨光之中,一片寒芒闪过,数声惨叫声随之响起。第一轮投枪之后,云州骑士们立即转身,面向包抄过来的另一队黑衣人,扔出了第二轮投枪。虽然又有数声惨叫响起,但另一面的对手已经冲到了近前,投枪再也发挥不了多少威力。云州将军大喝一声,拔出了背上的长刀,二十余名云州骑士也跟着亮出长刀,与两队黑衣人战在了一起。

云州的长刀宽大厚实,上面青芒闪烁,两队黑衣人手中,产于南陆各地的武器寒光四射,跳动的刀光剑影不断地收割着生命,河滩上不时传出阵阵惨叫,场上陷入了混乱。淳于老人所在的一队人中,一名黑衣人拔出佩剑,准备带人上前加入战团。淳于老人阻止他道:“先别急,太一古剑名震天下,觊觎之人应该不只我们在场的四方。”闻言,黑衣人勒住了坐骑,然后向四周的山谷望去。
距万人谷数里开外,一片密林之中,数十匹骏马打着响鼻,近三十余名青衣人神色凝重,紧张的望着河滩。见胤雪抱着胤辛离开,一名青衣人也随之移动着目光,他似乎很关注胤辛的情况。另一人走到他身边,用中年口音道:“二叔,那女子怀中的少年是古家的余脉吗?”
青衣人用苍老的声音答道:“很难说,当年事出突然,古凌云战败西楚刚回中都,古家就惨遭灭门了,以致我们萧家也是爱莫能助。但依我看来,南宫纪文学究天人,断不会让古家一个不留的。”
中年人疑惑道:“可是他连自己的女儿也没能保下啊?而且,当年古凌云那七岁的男孩不是被杀害了吗?”
老人也有些疑惑起来,喃喃地道:“你说的未尝不是,可是除了是战脉之人,谁还能若无其事的靠近军侯墓呢?中都南宫一族虽然与古家世代亲厚,但除了古太一,连古家都没再出过战脉之人,他们总不可能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吧!”
又一人走了过来,青衣紧裹之下,她的身姿曼妙轻盈,一看便是一位女子。犹豫一会后,她柔声问道:“叔爷爷,战脉之人真有那么厉害吗?”
这时,渭水河滩上已经开始了厮杀,老人收回望向河滩的目光,感触道:“不是一般的厉害,而是厉害得可怕!那是唯一可以接近天道的武者。武人练武,必须炼取阴阳之气作为内力,阴阳之气来自于天地,虽然合为一体,但又别于四时。因为阴阳二气不同,又受四季时令限制,所以进展缓慢。这一点,你们应该有所感受。所以,寻常人不要说上窥天道,就是小有所成也就不错了。而古太一因为是战脉之人,所以能修炼一种不属于阴阳之气的内力,叫做‘劲’。体内一有‘劲’炼成,就可以游荡于天地之间的‘劲’强之,还可以四时阴阳之气养之,和一般内力相比。进展可谓一日千里啊!”没有阴阳之限,不受四时之困,对于追求内力的武人来说,那是多么不可思意和令人羡慕啊。父女二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渭水河滩上,云州将军再次劈翻了一个黑衣人。清楚各方所有人身份的黑衣人怒哼了一声,看向了还未加入战局的淳于老人一行。随即,他握紧长剑再次开始厮杀,而这一次,在完全有能力杀掉一名云州骑士时,他并没有狠下杀手,却将对方逼向了淳于老人一方。
云州将军发现了对方的意图,怒道:“无耻!”他显然很在意自己的属下,明知是对方全套,也毫不犹豫的奔向了淳于老人一方,云州骑士们也随着杀了过去。在对方有意为之下,云州人冲入了淳于老人的队伍中,这时,两队黑衣人立即从外围杀了过来,四方人马全都加入了战斗,厮杀更加混乱惨烈了。
震惊羡慕之后,青衣女子向老人问道:“古太一没有将他的绝学流传下来吗?”老人道:“留下来又有何用,‘劲’狂霸无比,寻常人的经脉根本不能承受,炼不了几天就会爆体而亡。那是专属于战脉之人的武学!灵儿,你还是专心练你自己的气吧!”青衣老人意味深长地嘱咐道。
中年青衣人看着河滩上的战局,向青衣老人道:“二叔,你看,场上完全混乱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老人将目光投向混乱的战局,作壁上观的一队黑衣人也加入了厮杀,经过惨烈的争斗,河滩上只有三四十人了。现在出场,无疑是力量最强的一方。
青衣老人沉声道:“我们最后出场,实力最强,必然会犯众怒,成为众矢之的,即使夺得古剑,也会有很大的伤亡,再等等!”叫灵儿的女子担忧道:“如果晚了,安阳城的守军会不会出现?”老人肯定的道:“如果范耀祖不想太一古剑上交朝廷的话,他就不会派出军队来,我看场中定然有他派出的人。”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场中只剩下寥寥二十余人。经过厮杀,多半黑衣蒙面人的面巾都丢失了,其中一人正是向范耀祖禀事的人。淳于老人也露出了面貌,便是昨日安阳城中谈论战脉之事的老人。因为厮杀得太久的缘故,所有人都有些乏力了,厮杀暂时停了下来。云州将军的盔甲上满是血迹,愤怒的扫视着暗算自己的黑衣人,他的身后只剩下了三名骑士,而且都已经累得喘气不止。淳于老人一方也好不了多少,连他在内仅余六人,另两方黑衣人也是仅余六七人而已,大家都未拣到便宜。短暂的休止中,战马和武士们都在喘着粗气,酝酿着最后一轮攻击,谁都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武士们喘过气来,用刀剑一拍坐骑,再次杀向敌方,两方黑衣人仍旧决定先除去云州一方,数名黑衣人向云州将军杀了去。对手临近后,云州将军手中长刀力斩,两名黑衣人手中的兵刃脱手而去,他们还未来得及避开,云州将军长刀已经扫回,两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洒血抛飞……
当场中的厮杀再次停顿下来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传来,二三十名青衣人手持长剑奔了过来,转眼之间便到了面前。看着眼前精神饱满的一群青衣人,厮杀已久的四方人马愤怒不已,,眼中直欲喷出火来,不由大骂他们卑鄙,狡诈,阴险,无耻!
青衣人们并不想与场中的人交锋,分出二十余人戒备着他们后,其余的人护着一人直奔太一古剑而去。四方人马已是筋疲力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任由这群鱼翁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太一古剑取走了。在黑衣人和云州骑士们怒目之下,一名身资绰约的青衣蒙面人下了马,缓缓走到太一古剑之前,小心地将它收进了剑匣。随后,三十余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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