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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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已经不早,南宫策夫妇命人准备晚饭,然后便要将大家领向饭厅。胤辛想起了灰衣人之事,便拦住了他们,道:“父亲,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胤雪若有所思,道:“对了,胤辛,你还没有告诉大家,为什么你要晚回来这么久呢?”胤辛道:“我这就说吧。”然后转向南宫策道:“父亲,我回来的时候,正要将马车领向慕羽大哥和雁菡姐姐,却发现一个灰衣人正在窥视他们,所以就去查探此事了。后来,我和那人打了一场,但他不是我对手,立即就跑了,我跟着他一直跟到了范府。所以我担心他们会对慕羽大哥或是雁菡姐姐不利。”
灰衣人的杀招其实相当凌厉,很是难防。现在胤辛都还有些后怕,但他怕家人担心,就轻描淡写的避过了打斗过程。胤辛早听无名说过,鱼阵谷是相当隐秘的。所以,虽然范文程的师尊只提到了雁菡,但胤辛还是不愿排除他们有暗害无名的可能。因为他始终觉得当年暗害古家的事和范家有些关系。南宫策眉头一皱,低头沉思起来。无名也想了一想,道:“我没有露出痕迹啊,论理他们是不应该怀疑我啊。”南宫策抬起头来,对无名和胤辛二人道:“范家的三个后辈正在军中崭露头角,派人窥视你们,恐怕是见你们回来,担心会对他们产生威胁吧。”胤辛想想也觉有这个可能,便没再多说。
晚饭后,胤辛依然回司仪馆中过夜。胤雪邀雁菡同去那里住宿,三人便一同前往。离开其他人后,去司仪馆途中,雁菡突然向胤辛道:“胤辛,刚才你在说去范府的经过时是不是还省略了一些?”胤辛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雁菡道:“你只说便是了。”胤雪也停下来看着他们,胤辛对她从不隐瞒什么,便对二人道:“是省略了些,最后我还见到了一个古怪的人,你们知道吗?那人竟是范文程的师尊。”
胤雪惊道:“范文程的师尊?那不知有多大年纪了,你怎么可能遇到他?”雁菡知道他要说的肯定不止这些,要不然也不用省掉不说了,便问道:“这有什么特别之处?”胤辛道:“当然特别了,我就从头告诉你们吧,最先那个灰衣人就不简单,他特别擅长暗杀,出招真让人难防……”接下来,胤辛将自己去范府的详细经历告诉了她们。听完之后,雁菡惊得花容失色,喃喃道:“原来你竟遇到了‘阴弑’的弑主?”胤辛不解道:“阴弑又是什么?雁菡姐姐,那老人只提到了你,难道他们注意的真的仅仅是你?”
雁菡顿住了片刻,道:“他们注意的真可能只有我,至于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知道得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胤辛只从无名处知道了鱼阵谷和神弑之间的事,并未听说过什么是“阴弑”,想起灰衣人特别擅长刺杀,心中一惊,暗道:难道阴弑就是神弑?料想雁菡是不会告诉自己的,胤辛也只得暗自揣度一番,不敢出言相问。想到日后雁菡得时时小心堤防,心里就为她担忧不已。
三人到了胤雪房间,胤辛和她们说了一会话,见两位姐姐言谈甚是欢愉,自己插在其中似乎有些多余,便道:“两位姐姐,你们慢慢聊吧,我可困了。”说完脸色转忧,又对雁菡道:“雁菡姐姐,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哪些人很是厉害的。”胤雪也很关心好友安危,目视着雁菡臻首轻点。雁菡深望了胤辛一眼,轻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移向了胤雪,复又与她谈论起旅途见闻来。
胤辛回到了自己房中,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不已。隔壁不时传来胤雪和雁菡时而娇笑,时而抚琴奏笛的声音,更让他难以入眠。直到胤雪房中在没有了声响,他再运行了数周内力,行功完毕后才倒在了床上,思索了许多事情之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胤辛起了个大早,径直来到胤雪房中。纱帐之中,只有胤雪慵懒的睡着,一只玉臂露出了床帏。胤辛走到床前,轻轻将胤雪的手臂扶了上去,偷偷一看,床上并没有了雁菡。胤辛暗道,难道她又离开了。受了惊动,胤雪也醒了过来,见是胤辛,嗔道:“这么早来做什么?”
胤辛便向她问道:“雁菡姐姐走了?”胤雪揉了揉蓬松的睡眼,向身边看了看,道:“她昨晚是说了要离开,没想到这么早就走了。她还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要去探寻阴弑的事。”说到这里,她已没了睡意,接着道:“听说你们在宸国被金人抓住了?”胤辛便将去宸国的经历详细的告诉了她。胤雪静静的听着,神情紧张而又关切。
胤辛说完,对胤雪道:“姐姐,我直接回了中都,没有再去与二皇子汇合,不会范什么罪吧?”胤雪想了一想,道:“这得去问问父亲了,等我梳洗完了咱们就去父亲那里吧,顺便看看你表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听她提起无名伤势,胤辛也是心中一紧,道:“姐姐,你先去吧,我练完功就来。”
胤雪还以为胤辛会和她一同前去,听他如此说,妩媚的白了胤辛一眼,道:“就知道练功。”胤辛忙解释道:“别人的内力一入我体内,我的‘劲’就能立刻将它同化,但昨晚我试了很久,却始终不能将那老人的真气同化,也不知为何。所以我想现在再试试。”胤雪不再劝他,梳洗完毕后,看了看已经开始练功的胤辛,俏丽的脸上挂满紧张,随后才走了出去。
为了给无名治疗脚伤,南宫策命人请来了中都城的顶级名医。胤雪到达时,正逢名医诊治完毕。发须斑白的医师摇头道:“脚筋已完全断裂,没有一丝筋脉相连,又耽搁了这么久,要想完好如初那是不可能的了。我为他清除了淤血,还用雪蚕丝将主要筋脉缝合上了,以后行走自如是没有问题的,但伤处少了些细小筋脉,相对脆弱了许多,行功运气时真气不可达到伤处,好好养着吧,一个月后就能下地了。”论理,无名所受的伤左脚是要残废的,他自己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对于武者来说,真气不能全身运行,影响是很大的,但能够达到这样的结果,大家也比较满意了。
南宫策夫妇一直在旁看视着,待医师说完,几人又劝解了胤辛一番。开完日后疗养的药方,医师走了出去。看着无名受伤的左脚,胤月突然喃喃道:“这样下来,表哥以后岂不是再难练得厉害的功夫了?不过还好,将门古家还有辛哥哥。”
房中几人都是一怔,胤雪更是生气的瞪向了妹妹。几人惊诧的相互看了个遍后,南宫策才对无名道:“慕羽,春日了选将比武时,那个总让着辛儿的人就是你?”无名点了点头。南宫策接着道:“你知道辛儿是你们古家的人?”无名再次点头,道:“小时后我一直跟着叔叔婶婶,也和哥哥常到婶婶房中玩耍,当年惨遭灭族前,婶婶已经有了身孕,而在我离开古家之前,婶婶就已经生了,叔叔回来后,我再也没再他们房中发现那个婴儿。”
南宫策紧张道:“这事还有外人知道吗?”无名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了。当年,叔叔和婶婶似乎早就觉察到了什么,所以婶婶就一直避在屋中。就算有些丫鬟知道,也肯定都不在人世了。也不知为何,叔叔没有将哥哥也送出来,要不然我们也会多留下一人了。”

南宫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看了看南宫夫人和胤雪后,道:“暗中谋划的人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你叔叔留下长子吸引别人的注意,是明智之举,若不然,你和辛儿也不一定能够活到现在。他安心保下的只有你们。”无名神色凄苦,沉默了良久,却转而对胤月道:“月儿妹妹,你胤辛哥哥的事,千万不可在外面说漏了口。”南宫策狠狠瞪向了胤月,南宫夫人轻轻敲了她一记,道:“好在现在没有外人,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胤雪望向了父母,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神色,轻声道:“父亲,母亲,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胤辛,其实姑父和姑姑才是他亲身父母,也好让他们兄弟俩相认了高兴高兴。”南宫策夫妇二人看来看去,一时拿不定主意了。无名却坚定的道:“万万不可,在胤辛没有做到大将前,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胤月却急道:“为什么不行?嘱咐他后,让他自己不说不就行了吗?”
无名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着南宫策夫妇,紧张道:“叔叔,万万不可。说不定已经有人注意我了,以后,古家只有看胤辛了。他知道后一时必定难以接受,若让有心人注意到了就麻烦了。”胤雪绝美的容颜浮起一缕失望,看着无名想要说些什么,但绣口微微张了张后,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然后看向了自己父亲,等他作出决定。南宫策沉思良久,最后终于沉声道:“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辛儿了,他知道之后,一时惊诧,难免会在神色间露出端倪的,府中人口又是众多,漏了出去就麻烦了。以后再说吧。”
无名这才放下心来,在胤雪扶持下缓缓躺了回去。然后郑重对几人道:“要复兴古家,只有看胤辛了,以后我会尽自己全力辅弼他的。希望在他做到大将军之前,叔叔你们能不要告诉他。”胤月不满的嘟囔道:“做到大将军?那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哼,要等到那时,只怕人都已经老了。”
无名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对胤月道:“放心吧,如果进展顺利,你胤辛哥哥很快就会做到大将军的。”然后又对南宫策道:“胤辛和二皇子李承傒走得很近,代宗皇帝已经老迈了,如果李承傒能坐上皇位,胤辛肯定能够坐上高位的。到了一定时候,就算废了他,胤辛自立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南宫策忙道:“万不可有那样的想法,只让胤辛朝着军侯奋斗就是了,我们两家毕竟历代都是乾朝的臣子。”一听无名的话,南宫夫人和胤雪也都紧张起来,胤月则是一脸的兴奋,激动得小脸通红。无名哼了一声道:“李家能得天下,我们两家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可到头来呢?我们落了个灭门之祸,叔叔你在朝中不也经常受气?”
南宫策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叹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作为臣子,遇到这等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慕羽,你以后再不可有这样的想法。”无名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最后也只好点头答应了。南宫策这才松了口气,对他道:“你安心养伤吧,我这就去准备参加早朝,你们兄弟俩已经回到了大乾,还是提前去开脱一番的好,等到别人当把柄上奏就不妙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了无名和胤雪母子三人。无名对南宫夫人道:“婶婶,在你们府上,胤辛本应姓古的事还有多少人知道?”南宫夫人并没有思索多久,便道:“除了我们母女三人,也只有辛儿他舅父和外祖父知道了,连你们两位兄长都不知道。”无名放下心来,不再问及此事。
胤辛的身世不仅关系到古家,更联系到了南宫一族,南宫策夫妇对此一向守口如瓶。胤雪自小就听话非常,很少受到父母说教,但唯独这件事,她几乎隔三岔五就会被秘密叮嘱一番。房中静了下来,胤雪不禁想起了妹妹胤月知道此事时的情形。
一年前,临去缙云山的前一天,胤辛和胤月被管家**去后,安国堂中只剩下她和父亲二人。父女俩感叹古家遭遇,说道后来,便谈论起了胤辛身世。当时,南宫策刚说完:“功高震主,权重遭妒啊……”等话,胤雪见父亲悲伤不已,便劝道:“父亲,你也不必太过悲伤,如今胤辛不也如此出色吗?姑姑和姑父泉下有知,看着他们的儿子安然无恙定然十分欢喜的。”南宫策悲容稍缓,道:“雪儿,你要千万小心,此事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突然,大堂的屏风后传处一声清脆的硬物匝地之声,料想到后面躲了个人,父女俩大惊失色。南宫策大喝了一声:“是谁?”和胤雪正要去察看,却见胤月缓缓走了出来,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喃喃向父亲和姐姐道:“原来辛哥哥早就没有了亲生父母,这么可怜……”
胤雪刚要嘱咐他千万不可泄露半句,却听父亲很不高兴的道:“不是让你出去了吗?怎么又躲在了这里?”胤月继续哭道:“我和辛哥哥刚一出去,就有人来找他,他塞了一块玉佩给我就和那人走了……”过了好久南宫策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接着和胤雪一起反复嘱咐胤月,要她千万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包括胤云和胤希两位哥哥在内。
胤月活泼爽直,很难沉得住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南宫策夫妇和胤雪都难放心,生怕她会将这事说了出去。不过还好,胤月对这件事倒沉住了气,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家中,始终决口没有提及。
胤辛练完功后,也向无名养伤的房间走来。三人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更加静了下来,各自转变了神色。胤辛走进房内,感到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到底为了什么他又说不清楚。疑惑的看了看姐姐胤雪后,便问起无名的伤势来。胤雪将医师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最后,满含关切的道:“侵入你体内的真气都同化了吗?”胤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真气太过强大了,一时还真难消除,不过也不用担心,过些日子等它削弱了些,自然就难不倒我了。”
胤雪似信非信的点点头,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去多少。听到姐弟二人模棱两可的谈话,无名、南宫夫人以及胤月都看向了他们,察觉到了又有事情发生。南宫夫人便道:“辛儿,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胤辛害怕母亲担心,忙道:“没什么,只是练功岔了些气罢了,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
说罢,故意活动了一番全身筋骨,作出生龙活虎状给她瞧视。当然,他也没忘了给明白究底的无名使眼色,让他不要在此刻问起什么话来。南宫夫人和胤月都不懂武学,见胤辛既然行动无碍,想来也没多大问题,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躺在床上的无名料想事情不会如胤辛对母亲说的那么简单,隐隐为他感到不安,但既然胤辛不想让太多人担心,他也不好当着南宫夫人的面问及,只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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