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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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新从来没去想过为什么会有“凶兆”这个词,因为不好的事情来之前它都会给很多提示,这些提示并不一定能让你遇见什么,但会在事情发生后起到让人冷静思考的作用。
蒋新被郭维叫醒的时候困得不行,摆手说:“今天没考试,你让我多睡一下。”
郭维不肯,非把蒋新从床上提起来。
蒋新坐在床上,眼皮一开一合的,完全没有办法对焦。
郭维说:“徐逸让我问你今天到底去不去?”
“去哪里?”蒋新迷迷糊糊地问道。
“接你妈飞机。”郭维没好气的说,他觉得蒋新最大的问题就是遇到正经事不正经,不正经的事干得特卖力,比如去见他妈和打工。
蒋新装睡不说话,其实知道今天是接他妈的日子,但是他还没想好去不去。
这事儿从徐逸嘴里说出来是挺轻松的,可是蒋新觉得自己需要很多勇气下很大的决心。
如果说他和他妈的感情淡了,那么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可是他还是会对见面有些期待。那些期待如果变现,他也许就会有新的家庭,那么张文安在他生命中的角色会不会发生改变,他们两的关系会不会因此疏远?
这些问题蒋新统统没有想好,他又怎么能决定得了去与不去。
郭维见蒋新怎么都睡不够,有些生气地骂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大了都还主次不分,接你妈重要还是睡觉重要。你要是不够时间睡觉,就不要打工了啊,别人说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
郭维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跟他发火,蒋新勉强睁开眼睛想看个真假:“你老是叫我不要去打工,挣钱不去,你养我啊?”
“管我屁事”,郭维郁闷得不行,他最恨的就是蒋新把他们俩的利益挂钩:“操,我才不会养你,我喜欢看你自虐,虐死了就好了,大家都爽了,现在看见你就鬼火冒。”
这下蒋新彻底懵了,郭维说话很少说这么重的话,看来确实是生气了。
“怎么了?”蒋新试探性地问。
郭维被蒋新这么一问,反而显得更烦了,但又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太激烈,转身走了,扔下一句“反正你这样过日子是不行的”。
蒋新在床上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郭维给刺激到了。
带着点对郭维感到抱歉的意思,蒋新给徐逸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去接他妈,待会儿机场见。
徐逸给他重复航班号和飞机到达时间,蒋新说这些他都记得。
徐逸说还是他去学校接他,蒋新想想觉得这样可能他会没那么紧张,就答应了。
徐逸接着蒋新,开着车上了高速,马上就要到机场了。蒋新问徐逸:“我见到你爸爸应该叫什么?”
徐逸说:“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蒋新很小心的说:“那叫叔叔吧,你爸姓什么?”
徐逸说:“我是我爸亲身的。”
蒋新不知道徐逸突然说这个干嘛,急着说:“我知道你是你爸亲身的,我是问……你爸姓徐……”
徐逸见蒋新终于反应过来了,笑着问:“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蒋新说:“我很多年没见过我妈了,而且也不知道你爸会怎么看我。”
到了机场,徐逸和蒋新站在出口等,蒋新一直都没说话。
徐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担心。”
蒋新用力点点头,算是给自己打气。
两人的爸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徐逸微笑着迎了上去,蒋新的双脚却像是钉在了原地。
蒋新妈看见蒋新也来了的时候,并不是很意外,但却非常的欣慰,走过来拥抱了蒋新一下说:“蒋新,妈妈很高兴看到你。”
能看出来,妈妈的笑容是那样的简单愉快,蒋新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妈妈给蒋新介绍他身旁的男人,蒋新叫他徐叔叔。
回家的路上妈妈在给两个儿子他们去旅游经历的事,徐叔叔会在一旁做些补充或是听到好笑的部分会和他们一起笑。蒋新觉得这个男人无论从各方面说都是一个好男人,和他的爸爸太不同了,所以徐逸也比自己优秀很多。
蒋新眼里的这一家人很和谐,也让他觉得很温馨,可是他去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只是认为不会真的有人想一直背负着过去,只有向前看,一切才会慢慢变好,蒋新现在都明白了。
大家都没说话的时候,蒋新就一个人望着窗外,他在想以后他和张文安也会是这样子的。
中午在外面吃了饭,蒋新也跟着去了徐逸家。
妈妈从行李里面把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两人,然后和爸爸上楼休息去了。
徐逸的礼物是一瓶果酒,蒋新的是一顶帽子。
蒋新把帽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这玩意儿戴头上肯定重死了,里面放了十几年的感情。
徐逸说:“要不要戴上试试,我房间有镜子。”
“好啊。”
蒋新戴上帽子站在镜子前,徐逸站在一旁说:“怎么感觉很街头。”
蒋新把帽子正了正:“那是帅得没边了的意思?”
徐逸朝蒋新后脑勺又是一拍:“有我在,你只能靠边站。”

蒋新很不服气的说:“就你这样也能当人哥哥?要谦让,懂不懂,谦让。”
徐逸在书桌前坐下来把桌子上的杂志收到抽屉里:“谁是你哥哥了,我只是说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哥哥,但是我没有我会把你当成弟弟,我可没有当你哥哥的觉悟,你不要混淆了。”
蒋新难得被唤醒的对亲情的向往就被徐逸一席话给搅和了。这叫什么,泰山能移,本性难改。
蒋新坐到徐逸床上,手里还捏着他的帽子:“那我还是把你当朋友吧。”
徐逸说:“得了,不要又把话题搞严肃了,你就这毛病最让人受不了。”
是有点让人受不了,张文安也这么说过。
蒋新见徐逸都不介意,他也懒得费神。
想起徐逸刚才收起来的那本杂志,就问道:“你也知道心脏早衰那个病?”
徐逸一听,愣了一下,然后说:“有在杂志上看到过。”
蒋新说:“张文安的论文就是写的那个病哦。”
徐逸听了表情有些不自然。
蒋新觉得也许不应该老在徐逸面前提起张文安,别人的大度不是拿给你挑战的。
两人一下找不到话题,徐逸说:“不如我们去超市逛逛,看有什么好买的,晚上就在家里吃了。”
“嗯。”
两人开着车往超市驶去,徐逸今天难得的没有没话找话说,蒋新也就落得清静,坐在车上听听音乐,研究研究徐逸的CD。
徐逸听的音乐挺杂的,不过随便放一张,蒋新都觉得很好听。突然想起上次做徐逸车时听过的日文歌,就问徐逸知道歌名不。
徐逸摇头说那是收音机里放的,他又不是语言学家,日语听不懂的,歌名连猜都没法猜。
蒋新觉得徐逸有这么多语种的CD,竟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还多那么多废话,一句不知道不就行了。
蒋新随便挑了一张放进CD机里,然后把头靠在靠背上,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
徐逸说:“今天晚上吃海鲜如何?”
“嗯。”蒋新还是望着窗外。
徐逸瞟了他一眼,说:“嗯什么嗯,你能随便吃海鲜吗,又在想什么?”
蒋新回过头问:“你连我不能吃海鲜也知道?其实也就是不能吃虾。”
“我问你在想什么呢?”
“嗯~”蒋新不知道应该从哪件事情说起:“今天早上郭维很奇怪。”
“怎么了?”
“叫我去接我妈的飞机,突然又因为我打工的事情很生气。你给郭维说了我们两家的事了?但是也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啊。”
徐逸没说话。
蒋新说:“问你呢。”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然后就迁怒于你了。”
“但是我很少看到郭维生气,对我就几乎没有,居然说什么我这样过日子不行了,客观一点说我怎么过日子应该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吧,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他不应该为这件事发那么大火啊,何况我都这么过了几年了。你没看他那样子,怪恐怖的。”
“呵,我倒想见见郭维恐怖的样子。”
“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晚上还是去找郭维问一下好了。”
“随便你。”
徐逸的车开到繁华街,就驶得很慢了。
“最近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蒋新不知道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把徐逸当成可靠又有见多识广的人了,所以主动找徐逸说话,想听听徐逸有什么见解
结果徐逸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不好的预感。
“我跟你说话呢!”蒋新很少见徐逸跟他说话时心不在焉,不满的提醒到。
人就是,你对他太好了,他就觉得你是应该的。
好在徐逸不计较:“你说啊。我听着的。”
“张文安都去了美国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最近更是电话都没打,什么事情能这么忙?”蒋新已经完全忘了三个人的关系很尴尬。
徐逸说:“他给你说他去干什么了?”
“他们教授去交流,他跟着去学习。”
“嗯。”
“可是总觉得不至于忙到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吧。”
“有时差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嗯,前几天还做噩梦。”
“不要给自己暗示。”
“总觉得走到哪都能看到他写的那个心脏病。”
……
“不过仔细算来也就在张文安家和你家看到过,可能因为觉得很巧吧。”
“嗯。”
蒋新叹了口起,总结说:“可能是因为张文安不在,心头不安稳,才会乱联想。”
徐逸表示同意。
蒋新又望着窗外,还是觉得不踏实。
经过海鲜市场的时候,蒋新觉得有点恶心,刚要收回目光,看见卖鱼那付钱的那个老头子长得很像老王,可是那人付完前就背对着蒋新走了。蒋新一下就贴在窗玻璃上,一直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视线里。
徐逸问:“怎么了?”
蒋新说:“总觉得刚才看到那个人很像王教授?”
“你跟王教授很熟?”
“见过两次。”
“那肯定看错了呗,他不是还在美国交流吗?”
“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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