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吉安里九号的裁缝店
晚上十一点了，吉安里九号的裁缝店里还像大白天一样，那是因为店堂里新装了48吋的日光灯，老裁缝和小裁缝正在灯下飞针引线。这裁缝店很小，只有一个铺了地板，搭了天棚的天井再加半个客堂间，另外店堂后面的半个客堂间是杨裁缝一家四口的房间。
杨裁缝快四十岁才结婚，妻子比他小二十岁，是有残疾的。她的两只手除了两只大拇指能活动，其他的手指都伸不直；好像脚趾头也有问题，她夏天也穿着袜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有个顾客是医生，他说这是类风湿关节炎。所以店里的生活再忙，老板娘也帮不上忙。阿发还要帮她做些家务，或者带孩子。他们结婚十多年了，生了五个孩子。中间的三个死了，两个女儿死于“出痧子”，一个小儿子得了脑膜炎，送医院要金条，杨裁缝哪里有啊？……看着儿子抽筋死了。他们夫妻俩伤心了几个月，阿发也很难过。这个小男孩实在太可爱了，嘴巴又特别甜。他常常拉着阿发的手叫：“爷叔、爷叔。带我出去白相好吗？……”这是今年春天的事。后来老裁缝也想通了，米价涨得那么快，幸亏少了三张嘴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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