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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总堂还有五万两黄金存着,……”刁鹏说,“但那是老本啊!用一个少一个,非不得已,谁也不愿动用……”
“有道理……”邓飞道:“这么说来,保护洛阳居的事,用不着我担心了……”
“但你担心一下也好,至少,让天虚子副总堂主看到你的紧张,……”刁鹏放低了声音又道:“这表示你不知道他心中想法,他一向不喜欢了解他心中想法的人。”
“承教,承教……”邓飞感激的抱拳一挥,道:“如果,天虚子副总堂主面报总堂此行经过时,言语间伤到了韩霸,说他故意制造冲突,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点,更不用你多虑了,……”刁鹏笑道:“他如此批评韩霸,那无疑是自打嘴巴,他坐镇现场,指挥全局,弄出如此一个大批漏来,如何能自圆其说,所以,他会一路思索,想出一个漂亮的说法出来。”
邓飞道:“但副总堂主,提出的一些问题也对,细细的想一想,今日的事,也确有可疑之处?韩霸如果没有一掌击毙那玄衣少女,事情就不会如此复杂了?”
“怎么?总管也怀疑韩副总管?”刁鹏道:“面对强敌,还要受到自己人多方逼迫,他能忍下这口气,已经是不容易了,如果换了我们两个,具有那等高明的武功,会不会翻目相向呢?
“唉!他曾把一口怨气,发泄在刁兄身上,但刁兄对他,却又是如此的关注,”邓飞道:“韩霸知晓此事,定会对刁兄,极为感激。”
刁鹏摇摇头,道:“说起来,当真惭愧,我逼他出手伤敌,而且又出言讽激,如是换了我刁某人,绝不会留下那个人一条性命,但韩霸却放过了我,在下心中存了一份深厚的感激,所以,我要留下来,希望能对洛阳居略尽绵力……”
“这就不敢当了……”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之声传来,打断了邓飞未完之言。
“什么人?……”
邓飞霍然站起,厉声喝问。
步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属下胡七求见总管。”
“进来吧!”
胡小七就是胡元的代号,推门而入,说道:“两位风尘满身的中年人,自称是总管多年的好友,求见总管。”
“可有名帖?”
“没有,也不肯通报姓名,但他们说,只要一见面,总管就立刻可以认出他们。”
胡元说出了两人的模样。
“有这等事,……”邓飞有些茫然地说,“会有什么人呢?我到洛阳居的事,老友故旧知晓的不多!”
九头鸟也直冷冷的在观查着邓飞,看出他不似作伪,淡淡一笑,道:“邓兄,来人能找上迎宾阁来,显然已对你的行踪十分清楚,……”
“刁兄的意思是……”
“出去看看,兄弟陪你去,如若是找麻烦的,那就用不着带他们进来了……”刁鹏说,“就在迎宾阁外面,把他们撂倒。”
邓飞点点头,道:“胡小七,能不能把他们的样子,形容一下?”
胡元沉思了一阵,道:“两个人的个子,都不太高,四十到五十之间,长的有点神似,应该是一对兄弟,带着一样兵刃,是一种很奇怪的兵刃,像刀,但又不是刀……”
“月牙刀……”邓飞道:“刀的尖端,有一个形如月牙的东西,……”
“对!就是那种怪异的兵刃……”胡元说,“在下从未见过那样的兵刃!”
“老邓,可是已猜到他们是谁了……”刁鹏微微一笑道:“是朋友?还是仇人?”
“朋友!不过二十年没见面了,怎么会找来洛阳居呢?……”
邓飞放低了声音,道:“他们没有加入天马堂,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这件事有点古怪?”
“怎么?连二十几年老朋友,也不相信!……”刁鹏语意双关道:“除非他们投入了天王门,当今江湖之上,还有那个门派,敢和天马总堂为敌?”
“对!对!刁兄一言提醒梦中人,咱们去瞧瞧吧!”邓飞并未叫胡元带路,当先向迎宾阁外行去。
迎宾阁外,果然站着两个不高不矮的中年人,年约五十左右,两鬓微斑,腰中各挂着一支江湖上极少人使用的月牙刀。
但大出意料之外的是邓飞并未立刻向两人招呼。
胡元站在邓飞身后数尺,一副人微言好轻的低姿态,实则全神贯汪,留心看情势的发展。
他奉命留守迎宾阁,职司护卫邓飞,但暗中却要注意情势的发展,必要时立刻传报江枫。明明是邓飞二十年的故旧,为什么邓飞竟似全不相识。
胡元看的愣住了,暗道:“这是怎么同事?河湖诡变,果然是很难测度。”
事实上,刁鹏也看得一脸迷糊,邓飞可以装作不识二人,但两人怎的也不识邓飞呢?
原来,刁鹏和邓飞并肩而行,走在一起,两个中年汉子,四道目光分在两人脸上转动,不知在看些什么?
刁鹏脑际间灵光一闪,道:“邓兄,小心!”
邓兄两个字一出口,两个中年人突然扑向了邓飞,刀光闪动,直取要害。
两个人,两柄月牙刀,展布出的刀光,足足有十八尺方圆,完全把邓飞圈罩在一片刀光之中。
刁鹏的宽面双刃刀几乎是两人月牙刀出手的同时,也离鞘而出,闪飞起一道寒光,迎向那落向邓飞的一片刀幕,护住了邓飞。
胡元暗暗赞道:“好快的一刀,当真是凶名之下无虚士,这九头鸟果然是难缠的人物。”
他心中念转,手中的长剑也离鞘而出,杀了上去。
九头鸟那一刀具有相当的威力,封开一把月牙刀后,立时向另一个大汉攻去。
刁鹏对自己的武功,具有强烈的信心,攻敌必救,一招解危。
那知对方竟然全不理会习鹏的刀势,月牙刀仍然指向邓飞的左胸。
幸好胡元的长剑,及时而至,挡住了月牙刀。
九头鸟却看一呆,忖道:“这两个小子,全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求伤敌,算什么武功。”
就在他一怔神间,那柄被他封开的月牙刀,忽然卷地飞旋,转向邓飞双腿。
这一招变出意外,刁鹏吃了一惊,大声喝道:“老邓,快些闪避呀!……”喝声中飞身而起,头下脚下,手中双刃刀插地如桩。
金铁交鸣声中,闪起一溜火光,封住卷地如雪的月牙刀,左袖扬动,四支亮银棱,脱手而出。
四棱皆中,右首大汉,噢了一声,立刻毙命。
胡元人已从邓飞身后穿出,反手一剑,刺入了左首大汉心脏要害,当场了帐。
这一剑有如神来之笔,绘出了一片艳丽彩色之章,看的邓飞、刁鹏,都为之神色一动了。
这正是南刀门段九的反手一刀,但已被胡元运用到剑法变化之上。
“好剑法,老邓啊!你这批手下,……”刁鹏道:“个个都是高手嘛!”
“刁兄夸奖了……”邓飞在两柄月牙刀攻袭过程中,表现的镇静,确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气度。
使刁鹏心中暗生敬服,但也对邓飞这等不知死活的举止,有些不满,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奇怪呀!老邓,如若在下手中之刀,晚那么一丝丝,封不住对方的月牙刀,你那两条腿,还能够保得住吗?”
邓飞行近两个中年大汉的尸之前,伸手在两人的睑上揭下了两副人皮面具。
这时,露出两张年轻人的脸来。
敢情,来人是经过了精密的易容手法。
刁鹏凝目望去,由两人的脸上判断,来人最多在二十三四左右。
但闻邓飞说道:“也许保不住我的两条腿,不过,邓某人对刁兄的武功,很有信心……”
“少灌迷汤,刁某人不吃这个,但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能肯定我刁某人会拼上全力救你,这是拿老命开玩的事,像你邓兄这样的老江湖,怎会不分轻重?”
“这是一种判断能力……”邓飞道:“我一见他们时,已知道他们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死亡杀手改扮,他们无法肯定的认出来习兄和我的身份?如不是你那一句邓兄小心!他们还需要一段犹豫时间,但最终仍是难免一战了。
这些死亡杀手的可怕之处,就在他们认这一个目标之后,不计本身的生死,只求伤敌,也不理会别人的攻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他们奉命杀死的人!丁长老和刘清、周源两位护法,都死伤在他们的手中。”
“内宫一系中训练的杀手……”
“对!……”邓飞说,“今天,兄弟能逃过一劫,全凭刁兄相护……”
“你的护卫,也很不错……”刁鹏的目光投注在胡元的身上。
邓飞把自光凝注胡无身上,脸上是一种感激和怀疑组合而成的怪异神色,道:“是的!
你很不错。”
“多谢总管……”胡元躬身抱拳,表现出了很高的崇敬和礼貌。
“关于刁兄心中之疑,兄弟也有解释……”邓飞说,“这些死亡杀手,都有锐利的杀人眼光,只要兄弟闪避、还手,被他们瞧出了破绽所在,那就会全力攻杀,怪招连出,追魂、夺命,凶厉非凡,但如兄弟站着不动,他们找不出破绽所在,就只有向我发动一般的攻击,有刁兄在旁相护,他们又不会对你下手,以刁兄的技艺,胜算很大,所以,兄弟赌这一记,算是被我赌赢了。”
“原来如此……”刁鹏说,“他们施用的兵刃,就是这种月牙刀吗?”
“不是!是一种锋利的弯刀……”邓飞说,“兵刃的不顺手,也是他们威力减弱的原因之一。”
“看来,对事物观察方面,刁某是大大的不及邓兄了!”
“如果易地而处,我相信刁兄亦必有应付之道……”邓飞道:“现在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内宫一系中除掉我邓某之心,十分积极,明取暗袭,不择手段,兄弟也该作一些防备措施了!”
“不错!刁某可以把留在长安的四位护法,十位香主调入洛阳居来,以增强人手。”
“非不得已,不能在这里动手,这样吧!……”邓飞说,“刁兄可以把四大护法中的两位调入洛阳居,再调两三位香主进来,余下的仍留在洛阳居外,等待刁兄之命。”
“好!就这么安排,刁某亲自走一趟,把他们重新布署一下,……”大步向外行去。
目睹刁鹏去远,邓飞下令收拾现场,一面举步向花树林中行去。
胡元受命保护邓飞,只好紧随身后。
林中幽静,四顾无人,邓飞突然停下脚步,回顾着胡元,道:“你们都是韩霸引来的人,个人身手不凡,刚才那反手一剑,不但邓某人自叹弗如,就是刁鹏也看的心生敬佩,我不明白,你们这等身手高明的人物,怎肯屈就洛阳居的镖手?”
这番话很难答复,一语失错,就会露出马脚,胡元谨慎小心的思考了一下,道:“不到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总管心中如有怀疑,何不去找韩副总管谈谈呢?”
“他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事……”邓飞道:“现在,我必须要了解的一件事是,你们几人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明?”
“这个,没有一定之规,属下很难回答……”胡元说,“不过,有点可以向总管说明的,我们几人之中,在下的身手,是最差的一个了。”
邓飞点点头,道:“你也不叫胡小七了?”
“属下是姓胡……”胡元恭恭敬敬的回答。
“只要你们没有陷害我的用心,邓某人也不用多问了……”
“总管应该感觉得到,韩副总管和我们,都在尽全力保护总管。”
“好!你很明确的说出来这一点,也就够了!”邓飞果然不再多问,步出花树林,直向住处行去。
胡元紧随身后,一副全神护从的样子。
洛阳居地区广大,花树遍布,虽有多次的搏杀,但都局限一隅,再加上有意的掩遮,都未传播出去。
所以,洛阳后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依旧是客如流水马如龙。
只是梅花姑娘却请了病假,专为梅花而来的客人,无不大失所望。
江枫恢复了本来面目,亦来探视梅花,他要求证一下,“惑心术”对人的影响,能有多久。
梅花经过了连番的大挫折之后,是否还把这个一度刻骨难忘的男友,放在心上。
此刻洛阳居中的饭庄、赌场,虽然仍照常营业,但却已壁垒分明,原本分布在各处的年轻镖手,大部分集中酒客买醉的饭庄中,赌场方面,却集中了天马堂的人手,维护着场子。
洛阳楼是最安定的一个地方,青凤的身份,已经摆明了,天马堂和内宫中人,都不敢侵犯到她。
洛阳楼的事,也就没有人插手多管了,一切由青凤接管。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分配银子,原本是统收统支,盈余下来的三分均分,如今却成了三分天下,各人收到的,就归各人所有

化名田玉的江枫,步入了梅花厅中。
这里是梅花专用的宴客雅室,只见房中一片幽暗,和别处灯光辉煌不大相同。
原来,此刻,已经是掌灯的时分。
这时候的洛阳居中四季花婢的住处,早已戒备森严,倒不是防备游客误入天台,而是阻止天马堂中人前往窥伺。
七宝和尚两度遣人前往巡视,但都被内宫中严密的守卫拦下,而且态度坚决,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摆出了不惜一战的决心。
大和尚心中明白,那列入禁地的所在,很可能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掩蔽着一些秘密。
如若内宫早已有人赶到。
那人也来的十分秘密,天马堂中人早已派了人监视了各处要道,但却没有发现有内宫中高手赶到。
四季花婢的住处,虽然不大,但却集中在一处。
平常这一群美女居住的地方,并非男人禁地,遇上了大出血的客人,也会被引入各人的闺房中小坐,但却有一个严厉的规定,绝不能在这里翻云覆雨,顶多是楼楼抱抱,温香拥满怀……。
但四季花婢也并非完全无法亲近,但那个代价可就大的吓人了。而且,每个人的行动,都十分隐密。
当然,她们别有目的时,也会主动的投怀送抱。
江枫听了七宝和尚的说明,决心一探究竟,先回到和梅花约定的客栈一趟,店小二告诉他,梅花没有来过……。
江枫就立刻赶往梅花厅中……。
也许真有高人到来,点醒了梅花,脱出了情网,也许她已然身受禁制,无能独自行动……。
“是你……”桂花缓步由黑暗的屋角中行了出来,道:“梅花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几天,过几天再来。”
她一直没有发现到江枫的可爱,心中十分轻视,讲完话,连连挥手,示意江枫赶快离去。
桂花不在灯火辉煌处接待客人,却跑到梅花厅中黑暗一角里躲起来,用心何在?
这个秘密,引起了江枫强烈的好奇。
“桂花姑娘啊!小弟已很久没有见到梅花姑娘了……”
“多久啊?……”桂花被江枫温柔态度,引起了一份同情,目光转投在江枫的脸上。
“大概,总有两三天了吧!……”
“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桂花有些讥讽地说,“两三天你就忍不住了,田公子,我看梅花就是被你这一股磨劲给磨得受不了,才不肯再见你……”
“不!……不是啊!……”江枫装出一股陷身情海的迷惘,道:“我想再见梅花姑娘一面,告诉她一件重要的事!”
“告诉我吧!我会转告好……”
“我想离开长安了……”
“要走了?……”桂花道:“到哪里去?”
“是回家……”江枫道:“如果我生意作的顺利,明年,再来探望梅花姑娘!”转身向外行去。
“慢一点……”桂花道:“我会告诉梅花姑娘,你明天此刻再来一趟,也许梅花姑娘会抱病见你,至少,我会在这里等你,给你一个交代。”
她可以不把江枫放在眼里,但她却不敢开罪梅花。
“能不能麻烦你桂花姑娘,现在去告诉梅花一声?……”江枫说,“我就在这里等她,明天中午,有一帮客人要运货南下,小弟准备和他们同行。”
“你家也在江南?……”
“是!小地方杭州。”
“这个……”桂花沉吟子一阵,道:“好吧!你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多谢姑娘……”江枫缓缓在一张木椅上坐下。”
看他一副诚诚敬敬,为情惘然的样子,桂花就多瞧了两眼,这一看,顿觉着芳心一动……。
只见人低首垂目而坐,双手放在膝上,脸上是一股自怜自苦的神色,透出了无比的渴望和期盼,但却又拘谨的像一个刚拷打过的小媳妇,集凄惶愁苦于一身,是那么动人怜惜,是那么引人同情。
这就激起了桂花的侠气,和潜伏于内心深处早已被严酷训练掩遮住的女人天性——母爱。
感觉到这个男人是那么悲苦无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缓步行近江枫,伸出纤巧玉手,把江枫的头脸,拥入怀中,柔声说道:“田公子,别这样折磨自己,不论你有什么困难事情,我都会帮助你,乖乖的坐着,我去去就来。”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帮助一个天下最需要帮助的人,要当仁不让,全力以赴,内心中温柔洋溢,竟然伏下身子,送上了一个深长的香吻,才转身而去。
这是天狐夫人‘惑心术’中的苦字诀,竟然也有着如此惊心动魄的威力,当真是艺人佳境,无所不能了。
目睹桂花去远,江枫缓缓站起身子,在梅花厅中搜查了一遍,不见有人潜伏,也就肯定了桂花留在这座梅花厅的目的,是在等人!
江枫不解的是,桂花既然受命在此地等候,那个人定然十分重要,却又为什么不能直接到梅花的住处商量?
难道来人不是内宫中人?
所以,必须先在梅花厅中见面,明白了来人的用心后,再作决定。
如果不是内宫中人,来人又会是个什么身份呢?
江枫猜测不出,但可以预料的是在如此紧张时刻,梅花绝对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接见一个和大局全然无关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忖思之间,微风飘然,桂花已飞跃而入,站在江枫身前,道:“田公子,事情有些变化,暂时无法把消息传给梅花,这里你不便久留,快些走吧!”
她受惑不深,这一阵奔走来去,似是已清醒不少。
江枫也明白再留无益,站起身子,准备离去,忽见红灯一闪而隐。
桂花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江枫的右腕,低声道:“走不了啦!
藏在这里吧!你自己千万小心,形迹败露,必死无疑,我也救不了你。”
不待江枫回答,牵着他走入屋角一张木几之旁。
木几上置着一只很大的花瓶,插了几支晚冬的腊梅,散发幽幽清香。
这是很好的藏身所在,置花的木几前面,有两张太师椅挡住,留下了够大的空间。
桂花就在左面那张太师椅上坐下。
江枫心中忖道:“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会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机会,见识一下来访的神秘人物。”
但闻一阵轻微的步履传入耳际,行人了梅花厅中。
江枫凝神倾听,发觉进入厅中的人,至少有三个以上。
桂花迎了上去,低声道:“梅须逊雪三分白……”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道:“雪却输梅一段香。”
江枫暗道:“这暗语倒也订的客气,彼此谦让一番。”
“桂花奉命迎客,阁下可否取下面纱,让贱妾拜识金面。”
“老夫老矣!羞以丑容见姑娘。”
“唉!这么说来,戏妾是无缘识荆了!”
“来日方长,姑娘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江枫忖道:“春、夏、秋、冬四季花婢,不但姿色秀丽,武功高强,似是也读了不少的诗书,才兼文武,来访之人,竟也能对答得体,不见粗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但闻桂花说道:“剑摇山河动……”
“刀映日月明,桂花姑娘,老夫不能耽误太久,劳请早些通报吧!”
“好!桂花带路。”举步向外行去。
只听衣袖挥动之声,耳际响起那低沉的声音,道:“室中有人,老夫赏他一把断魂香……”
江枫心中一动,赶忙闭住呼及,只可惜,仍是晚了一步,一味异香扑鼻,立刻晕了过去。
好霸道的迷香。
江湖上凶险万端,有些时候,虽有着绝世武功,却也无法派上用场,保全自己。
梦里不知身是客,江枫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布设简单的雅宝之中。
说简单,确实简单,这房中除了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外,只有一个木制的长条桌子,两张竹椅,桌子上放置着一面铜镜。
倒是床上的锦帐绣被,颇有富豪之家的气慨。
另一个特色是房间很小,但却打扫的非常干净。
看窗外日光明亮,应该是近午时分。
想昨夜晕倒时,是华灯初上,夜幕低垂时分,这一晕竟然过去七八个时辰之久,不禁暗暗一叹,忖道:“江枫啊,江枫,你如此的大意粗心,能有几条命丢……”
“江大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吟雪笑容如花,手捧一个加盍瓷碗,缓步行了进来。
江枫挺身坐起,才发觉上身光裸,吃了一惊,又急急躺了下去,目光四顾。
叶雪缓缓把手里的瓷碗,放在木桌上,顺手拉过一张竹椅,在床边坐下,道:“江大哥,你看什么呀?”
“衣服,我的衣服呢?”
“洗了……”叶雪道:“衣服、裤子,还有一双臭袜子,全都洗了……”
江枫但手一摸,连内裤也未穿着,可真是裸卧被中,寸缕未着,不禁一皱眉头,道:
“我的内衣裤……”
“连你的人都清洗了,内衣裤还会穿在身上不成,……”吟雪笑道:“江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害羞啊!”
江枫叹息一声,道:“什么人出的主意?什么人帮我洗澡?”
“主意是张姨拿的,她说你全身脏臭,非要好好的清洗一下不可……”叶雪暖昧一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张姨下了命令,我们只好动手脱你的衣服了……”
“你们?还有谁呀!”
“我了……”吟霜款款莲步走进来了,接道:“好一阵刷洗呀!姐和我两个人,把你放在一个大木盆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
“我有那么个脏法吗?”江枫道:“我记得昨天才洗过澡啊!”
“大概是残脂剩粉吧……”吟霜道:“张姨说你脏,我们就只好拼命帮你洗了,江大哥,你知道么?你的脸上、嘴上,都留着残余的胭脂。”
江枫想起昨夜桂花那深长的一吻,顿觉双颊飞红。
“是嘛!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吟雪笑接道:“应该是玉人在抱,轻爱密怜,怎么会闹的身中迷药,晕迷得不醒人事,江大哥,你和什么姹女鬼怪约会,闹出了这么一个大煞风景的结局啊!”
“当心啊!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物不算毒……”吟霜低下头去,小巧的樱唇,几乎碰在了江枫的嘴上,道:“最狠女人心哪!”
江枫急急转过脸去,道:“离远点,江大哥的嘴巴很脏!”
“幸好,昨天把你洗干净了……”吟霜笑道:“江大哥只喜欢吃胭脂,我和姐都要跟张姨学着去涂脂抹粉了。”
二女幼年习练天狐神功,全身肤色白里透红,有如三月中的桃花,动人已极,天下最好的脂粉,也调不出那么美的颜色。
“不不不……”江枫急急接道:“你们的肤色艳如春花,千万别用脂粉掩遮去珠玉丽质,国色天香。”
“江大哥的意思,可是说我们丽质天生,长的差强人意了……”吟雪道:“不知是由衷之言,还是哄我们几句,让我们听得高兴?”
江枫心中明白,狐性多疑,这几句话,似是玩笑,也是试探,如是言语中有了错失,很可能会刺伤二女的心。
天狐武学,顺情放纵,她们也许不会计较心中情郎,有多少红粉女友,但却十分重视自已在情郎心中的地位,用情深如刻骨,外表长媚,内心却专情贞洁。
他习练天狐武功,知之甚深。
江枫心中十分不愿承认二女是红粉知己,闺中腻友,但经过昨夜那一次裸身清洗,恐已经难再推托之词……。
再看二女,四道清澈的目光,凝神深注,充满着深情期待,只好叹息一声,道:“你们两个人,当真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吗?”
“不了解……”吟霜微微摇头,道:“所以,我们要江大哥给我们一个品级,使我们知道自己有多少的份量,也好……”
也好怎么样,吟霜没有说下去,但江枫却接了口,道:“如论品级,江大哥给你们定级九品……”
“啊!……连个七品的知县也轮不到啊!……”叶雪道:“勿怪我们百般的奉迎取悦,江大哥却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
“姐!九品官员,大概只是个驿长的身份,……”吟霜神情黯然地说,“过去,咱们是自作多情,今后,可要自重自爱一些,不要再惹人生厌了……”
“对!人间九品,只是个小小的驿长……”
吟霜词锋如刀的打断了江枫的话,道:“这么说,我们连人也不是了?难道是一对不修私德的小狐女?”
“你们如是一对狐女,江大哥岂不成了一只大狐狸,但我的意思是,你们确不是人,是瑶池中的九品莲花,谪下凡间的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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