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忧郁的沧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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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原到了铁鹰城不久就被任为牙将,但近来他对打仗不热心了,整天一副忧郁的模样,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生命里的克星——袭月。本来沧原对这种富家小姐是不报什么希望的,但他又看不上那些没有教养的土里土气的农家女,他来铁鹰城这么久没注意过袭月,或者注意了也只是把她当成一般人而已,但自从他觉得袭月对他暗传情意时候,他的久已被禁锢的心开始雀跃起来,觉得她是慧眼识英雄,能够成为自己的知己。她的感情一开始也许是纯真的,他只不过是个牙将而已,没有什么资格能够获得她的垂青。但是她的感情真的是纯真无瑕的吗?他莽撞地向他理想的爱情走了过去,却被撞得伤痕累累,确实理想的纯洁无瑕爱情只存在幻想中,现实中的爱情总是夹杂了许多杂质,而他又不能涤荡这些杂质。
袭月是慕容天渊收的义女,武功比他高,他亲眼看到他在战场上使用天舞宝锋刀法杀死了许多农民兵,其实他对农民兵很同情,他觉得他们是一类人,只不过他恰好加入了朝廷的军队,他在战场上没想过要立军功,只要是能自保不受伤就行了。袭月也许觉得他太窝囊了,她的兄长慕容青云对沧原的评价很高,但在她的眼里,沧原很平庸,而他居然敢对她抱有妄想,还四下说她喜欢他,这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她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会跟那样一个穷小子有可能呢?也许他刚来的时候,她曾对这样一个英俊的意气风发的小伙子有过好感,对他也许有什么跟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但仅此而已,她又没有明白表示过什么,他怎么能乱说呢?
她记得上次他想要对自己表白,她用了尽量冷酷的语调让他明白他的身份,明白自己不可能跟他是平等的,可对方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一样。其实要是沧原稍微争气一点,自己跟他也不是没可能的,追求她这么久了,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可能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对方了,对他多了一丝牵挂,也许就是从一开始自己对沧原的稍稍另眼相看让他觉得有希望,他才开始追求自己的,如果她完全地忽视对方,对方也不可能这么锲而不舍。其实她是既排斥对方,又希望对方继续下去,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是她空旷而寂寞的心需要一个人来爱她,她也希望能爱一个她不讨厌的人吧。
沧原也知道袭月表面对他很客气,其实内心看不起他,他跟这样的女人其实是不会有什么共同话语的。但也许是她的高傲让他觉得她与众不同,他希望自己某一天能获得她的青睐,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俩的距离是多么远,但是过程才是重要的,他也从没有想过与她同床共枕或是结为人生伴侣。
过几天袭月就要出征龙城了,她也明白,虽然他俩很少说话,但是自从他来到这儿后,他们就经常见面,即使不见面,他们也能在心里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次她出征,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许自己应该以某种方式向沧原道个别吧,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但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她有些同情沧原,其实她是有意既在他面前出现,又逃避着他,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做,但她决不能主动跟他有任何联系,否则自己的清名会让这个土包子给玷污了。目前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排除一切嫌疑,除非哪一天他能夺得功勋,获得和自己身份相符合的头衔,不然她俯就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会让亲戚朋友取笑的。
沧原知道她要出发后肯定会弄出什么动静的,可那是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果然在她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沧原跑到她的将军府外面,要求和她见面,她不想见他,又怕他闹得太厉害,就让她的一个好友花夜楼出来打发她。花夜楼看到了沧原正在府外高喊袭月的名字,就过去谴责她。沧原看到她过来平静下来,对她说道:“袭月在府中吗?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
花夜楼道:“袭月让我转告你,她跟你根本没可能的,你以后不要再烦她了好吗?”
沧原道:“袭月跟你说我让她很烦吗?”
花夜楼道:“是的,很烦,她的义父也不准她乱交朋友的。”
沧原道:“那真是抱歉,我是不是真的没希望了呢?”
花夜楼道:“也许是你的方式不对吧,我怎么知道呢?”
沧原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她以前对我表示过一些好感的。”
花夜楼道:“我对你们的情况不太了解,我只是转达袭月的意思,希望你以后不再打扰她了。”
沧原道:“既然我让她这么烦,那是我的不对了,以后我不会烦她了,告辞。”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沧原回到了军营,这样一个面冷心冷的女人,花夜楼也比她强,她有什么可以骄傲的呢?不过是一个心灵空虚、爱慕虚荣、极端自私的女人而已,只是有一副看得过去的臭皮囊而已,有谁像我这样喜欢她呢?整天的故作深沉,故装优雅,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什么都不是,跟槁木死灰有什么区别,对于自己爱的人不敢说出来,却又卖弄风骚,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故意在对自己有意的人面前展示,是不是有病呢?真正要跟她表白,却又不承认,又不在自己面前消失。他经常去附近的一个练武场锻炼,袭月也去,而且他俩象约好一样,去的时间都差不多,距离也比较近,他真不明白对方的心思,一方面嘴上打击他,另一方面却又不主动避嫌,经常让自己见到她。也许她给自己找理由说,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但能不让他误会吗?也许她还是放不下他,只是觉得他太不争气了,在战场上没有什么功勋,身份低微,让她没法放下身段来,但是他在战场上确实不忍心像她那样大开杀戒。他的银河剑法威力怎么样,他自己晓得,那些农民兄弟只是为了活命,他没觉得他跟他们是敌人,他们杀了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他也觉得解恨,即便一些无辜者被错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错,造反怎么可能不流血呢。但他是不会去参加农民军的,他从小受的教育让他没法这样做,他的学而优则仕的理想没有改变,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也没有改变,只是时势不能让他实现罢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军队中度过他的一生,作为一个读书人他的理想是金榜题名,然后实现他的“立德、立功、立言”的抱负。袭月要走了,他明白他的爱情也破灭了,虽然他仍然爱她,但是袭月不可能会爱他,即便袭月是一个有着那么多缺点的人,如果她能全心全意爱他,她的一切缺点他都会接受,可是她做不到。他也没法证明自己的文才武功,他不想在这场无意义的厮杀中脱颖而出,让袭月因此欣赏他,他做不到,铁鹰城不过是他暂时栖身的地方而已,他的人生理想在这儿没法实现。也许在这样的乱世,他的理想根本没法实现。

袭月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他也曾问别人对袭月有什么看法,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惊艳,但他们却觉得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只是喜欢打扮,武艺特别高超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也许真应了古人说的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在他眼里是那么高贵,那么风姿特秀,但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一般人而已,然而就是这么个一般人,表面上清高、超然物外的一般人却俘获了他的心。她只是一个平常人,他也知道,但他抹不去她那高贵的风姿特秀的印象,只因为她够冷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冷酷的女人只看了他一眼,便让他回不了头,他觉得自己是那样软弱,为什么要只喜欢她一个呢?他跟她从来没有牵过手,没有说过几句话,只是远距离相见,他却这样难以解脱。沧原明白他只有离开铁鹰城才能解除自己的心魔,这里的一切都已染上了她的气息,她的影子已经盘踞在他的脑海中,他只有离开,没有别的办法。
袭月面无表情地离开他去了战场,没有一丝眷恋,让他看清了她的名欲利欲熏心的一面,让他明白了她的决绝,她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同等地位上,为了她的荣华富贵、她的体面生活,她不会迈出哪怕一小步,其实他也想出人头地,但这种屠杀农民兵的方式他是不可能做的。袭月却甘之如饴,也许农民在她眼中不过如敝屣一样吧,自己要是没升为牙将在她眼中也是这样的敝屣吧。袭月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典范,她的惊世骇俗的武功,她的为人处世,她所建立的军功,都让她显得那么卓越不凡。然而没人把她看做一个特别美丽的女人,虽然她很在意打扮,尤其是在他面前,但就是这样一个并不漂亮的女人,他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但他又觉得即便袭月愿意,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他不能忘记她的负心背叛,不能忘记她的绝情,虽然他们还没有正式开始。他需要的是一个让他心里没有任何芥蒂的人,自己会全心全意爱的人,而对方也可以舍弃一切爱自己的人,这个人显然不是,她只爱她自己,她怕自己会玷污她的虚名。虽然她也可能会因为舍弃自己有些不忍,但是她的心是坚硬的,她的想法是不可扭转的。他对这样的一个人没有任何温情,他也许会想起她,但是她只是一个跟他无关的人而已,她的生死他不会再放在心上,他喜欢她,并不代表他会关心她,既然对方对他的好感视若无睹,毫不珍惜,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无论如何,他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了,留在这儿只会让他意乱情迷,他爱的一个人,他恨的一个人,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一个不关心他、他也不会关心的人,也许只有离开这儿才能斩断他的情丝。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农民子弟,跟袭月这样的官宦之女是不同类的人,这是不可调和的。
他向慕容青云辞行,说自己不想再打仗了,要离开这个地方。慕容青云知道他深受感情的困扰,也不勉强,跟他说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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