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绣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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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疾奔而来的马,简忻心里一慌,竟忘了反应。
“快跳——”绣娘赶忙用内劲将愣住的简忻推下车,只觉胸口又一阵震荡疼痛,明白伤势又加重了,微微叹气,看来自己是难逃这一劫了,看了眼躺在脚上依旧安睡的顺民,绣娘忍住疼痛拼掉最后一丝内劲将顺民送下车。
“绣姐——”简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快速前冲的马已和驴车已经相撞。
顺民正好落在简忻旁边,虽然有绣娘巧劲保护没有受伤,可毕竟当时的绣娘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控制的好内劲,顺民突然感到一阵疼痛醒了过来,便看到这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娘——”
简忻傻傻的盯着驴车,她不敢想象,那本该出来的身影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出来,只见驴车在飞奔的马的冲撞下已经散架,驴无声息的躺在一旁。散架破碎的木板下殷红的鲜血流出,才将简忻刺激清醒。
简忻慌乱的爬向驴车,用手拨开木板。
“绣姐,”看着满是殷红的绣娘,简忻的声音颤抖的不成一个调子,颤抖的手竟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才能不碰到绣娘的伤口将她抱起。只能哭着看着绣娘,一遍又一遍的用不成调的声音呼喊“绣姐——”
“娘——”顺民见到绣娘变成如此,忘了疼痛,爬到绣娘身旁。
这一声呼唤将简忻叫醒,她仰头看着周围的行人,疯狂的喊着:“哪有大夫,哪里有大夫,求求你们帮忙找一下大夫啊,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便跪下,可行人依旧只是那么看着。简忻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忍,不受控制的水雾模糊掉眼前的一切,不停的抹去又不停的生成,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每一个细胞蔓延而出,那是许久不曾犯的病,清醒的感受每一点疼痛,呼吸似乎都被挡住,不再能进行。
撞了人的马停在破碎的驴车前,骑马的人早在马撞上驴车前跳下,没有受一点伤。
骑马的队伍停下,动作一致的下了马。
“皇甫将军!”其中一人喊道。
“我没事,继续赶路。”皇甫怀义冷漠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绣娘,竟问都不问便要离去。
顺民见那人就要离去,突然站起疯了般的跑到那人面前:“你撞伤了我娘不能走。”
“顺民......”虚弱的声音响起。
“娘”顺民看向母亲,再顾不得撞人的人,蹲到母亲身旁。
血不停的往外流,没有了驴车她们根本无法移动绣娘,即使有也不能乱动,冲撞的力量太大,已经将绣娘的内脏移位,血止不住,每一滴都消耗着绣娘的生命,而简忻只能看着着急,她憎恶自己的无能,只能看着亲人在自己眼前受伤而不能保护的无能。
“娘怕是不能照顾你了。”绣娘费力的伸出带血的手摸着顺民的脸,脸上带着安慰的微笑。
“绣姐不要乱说,你没事的。”简忻带着恐慌颤抖的说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我自己知道。”绣娘艰难的对简忻微笑,呼吸变的沉重:“我...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
“你别说了。”
“娘,你会没事的,你不能不要顺民。”
“简忻...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帮...帮我...把顺民...送到王家。”

皇甫怀义听到王家二字一愣,却也没多想,要知道他本是京城里有金吾卫,却因为一句话便被要派到边疆当什么防御使,正是心里不甘的时候。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不会......”简忻不停的摇着头,带着疯狂。突然她抬头看向围着的人:“求求你们,哪有大夫,帮我找一下大夫,求求你们......”
“简忻。”微弱却坚定的声音企图安慰这个已经承受不了打击而疯狂的少女。
听到绣娘的声音,简忻看像绣娘失血而苍白的脸。
“答应我好吗?”绣娘的脸上尽是期翼。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绣姐,不要离开我们......”
“帮我...保护好...顺民。”绣娘脸上露出温柔欣慰的微笑,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我看到小姐了......”抚着顺民的手无力的落下。
“绣姐——”
“娘——”
“姑娘是北方来的吧,这北方连年灾荒,你一个人昏倒在路边一定是同家人走散了吧......”
“姑娘若实在无处可去便留在我家吧......”
“简欣,你也是锈姐的家人不是吗......”
“快跳.....”
“忻忻,别出来,带着AR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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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它繁华的表面下污垢着太多黑暗,只有有权势的人才有权利生活在繁华的表面,而卑微的平民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绣娘死了,很突然的离去,简忻顺民甚至没有做好准备,三个人便变成了两个人。
做为一个外来人,一个过路的贫民,死亡是没有权利申诉的,简欣顺民去报了官,才发现这世上原来是没有青天,青天只出现在书里。她们甚至连仇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便被赶出了衙门。
“忻姐。”顺民看着简欣,幼小的心灵在黑暗中所受的创伤已让他小小的世界黑白颠倒,紧紧握着简欣的手,这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却比血脉更亲的亲人,他唯一的拥有,他要快快长大,他要保护忻姐,他绝不要再次失去。
“去点火吧。”简忻的声音很轻很轻,只有顺民能够听见。
顺民接过简忻手中的火把,看着躺着的绣娘,这是他们最后一面,亲人就要离去。
拿火把的手轻轻松开,火焰高起。
“绣姐,对不起,简忻无能不能帮你报仇,你放心,我会把顺民完整的送到王家的,我会好好保护他,会照顾好他。”简忻没有落泪,原来,悲伤到极点是不会落泪的,情绪会变淡,很淡很淡,不再想过去未来,失去任何生趣,她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只因为答应照顾顺民,只因为还有一个本该获罪的人还逍遥法外。
“我们走吧。”
古道上,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拉出长长的影子,夕阳映出半天心酸的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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