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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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呢!”沈星河猛地推开房门,气喘吁吁地大声问道。 更新最快正坐在床榻边犯迷糊的碧罗被吓了一跳,她揉揉眼睛,看清来人是沈星河,连忙说道:“夫人自从傍晚时分就没在府里……”她眨巴几下眼睛,接着说道:“婢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就一直守在这儿等夫人回来呢!”
“咚!”沈星河一拳重重地砸在门框上,门框顿时凹下去一块。他眉头紧锁,扭头又大步朝将军府大门外走去。这时雪下的越来越大,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几乎能没过人的脚踝。
“将军!天冷路滑,你要去哪儿?”碧罗见沈星河一言不发又要离府出去,赶紧大声地喊道。可沈星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大步走着,他魁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马蹄轻扬,溅起飞舞的雪花,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印痕。沈星河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拽着缰绳,骑着星追马在京城的大道上狂奔。
“青儿!青儿!”他大声喊着,可除了呼啸的风雪声,空荡荡的街道上并没有人回应他。孤冷的月色下,大周京城被皑皑白雪覆盖,只有一盏微弱昏黄的马灯在大街小巷里穿行。
雪花落在沈星河乌黑的发丝上,遮住了他的睫毛,几乎使他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可是他的双腿依然夹紧马肚,沿着京城的朱雀大道一路飞奔,只希望自己的呼唤能得到一声回应。
突然,前面的小巷子里出现了几个黑色的身影。沈星河擦掉脸上的雪水,看清了那几个人正是深夜巡防的守卫。于是,他拉紧缰绳,“吁”的一声把马停了下来。
“这不是沈将军么!”为首的那个守卫认出了沈星河,连忙叫停巡查的队伍,小跑着来到了沈星河跟前。
“见过沈将军!”那守卫抱拳行礼道。他抬头看见沈星河发丝散乱,两眼通红,不禁诧异道:“不知将军为何深夜还在街上骑马游荡?”
“你们见到过一个女人么?”沈星河骑在马上,俯下身子,盯着那守卫的眼睛问道:“她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打扮成了小乞丐的样子。”
“我们一路巡街过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的踪影。”那守卫老实答道:“不过我们倒是捡到了这个东西!”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沈星河。
这是枚银质的香囊,上面还雕刻了葡萄藤花鸟的纹样。沈星河拿起香囊凑近鼻子闻了闻,那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药草香。“对!是她!”沈星河回想起青青身上常常散发的,就是这种香气。
“你们在哪里发现这东西的?”沈星河焦急地高声问道。
“就在城南的山脚下!”那守卫连忙答道,还用手指了指那边的方向,补充道:“我们是半个时辰以前才在哪里捡到的。”
沈星河二话不说,又挥动马鞭,朝着守卫指引的方向狂奔而去。
城南的山脚下是一片空旷的野地,这会儿已经完全被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青儿!青儿!”沈星河大声话喊着,他骑着马已经在这里寻找了三个来回,还是没有找到青青的踪迹。
星追马发出粗重的喘气声,鼻孔里喷出的气息凝结成雾。沈星河坐在马上,紧紧握着青青遗失的香囊,低头心里默念着:但愿她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正在这时,雪地里突然有道银光闪了一下。沈星河翻身下马,用手扒开雪堆,发现那是一枚银针,针头的部位雕刻着五瓣花的形状,还飘散出一种诡异的香气。“花万常!”这个名字从沈星河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的心又悬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
“青儿!你到底在哪里?”沈星河仰天大声问道,可回应他的只有漫天的飞雪和不远处山腰上零星的几盏灯火。
报国寺的客房内,青青依然在昏睡之中,阿努斯也累得趴在床榻边睡着了。昏黄的油灯光亮倒映着戴面纱的青年男子颀长的身影,他正站在门前,抬头望着天上被乌云遮蔽的一弯残月。
“师傅和我苦苦寻了十年……”这男子自言自语道:“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定魂珠。”他眉目清明,鼻梁挺拔,可是当他将面纱摘下,露出的却是骇人的下半张脸。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从下巴延伸到脸颊的一道深深的伤疤,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青青,目光冷酷又决绝,低声说道:“没有定魂珠,我便不能久活于世。所以,将军夫人,对不住了!”
突然,他的耳边听到一阵扯动轻纱的声音,接着一股诡异的香气袭来。“你来的正好!”青年男子心中早已知道来认识谁,冷冷说道。
门外一个红色的身影翩然而至,花万常一反往常的娇媚姿态,此时单膝跪地,向那男子拜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敢问殿下用千里传音术紧急召唤属下过来,有何要事?”花万常抬起头,迟疑地问道。
“我找到定魂珠的所在了,就在那女子的体内。”太子指了指躺在房里的青青,他冰冷的语气中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激动:“你可有办法将它取出来?”

花万常顺着太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惊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太子的眼神从笃定变得疑惑,问道:“你见过她?”
“属下无能!”花万常双手伏地,叩拜道:“属下曾在西州城试图用将定魂珠从她体内逼出,却没料到她不同于常人,反而被这小丫头吸走了大半功力。”
“哦?”太子低头琢磨道:“莫非她还修炼了挪移**?那可是天书里才会记载的秘术!”他走过去看着青青沉静的脸庞,说道:“难道,天书也在她手里?”
“殿下!”花万常跟随在太子身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建议道:“不如我们快刀斩乱麻,直接把定魂珠挖出来吧!”
“糊涂!”太子训斥道:“眼下安万全行踪不明。杀了这丫头,我们又何从知道天书的下落。而没有天书记载的功法,咱们空有定魂珠也是枉然!”
“是属下思虑不周!”花万常不敢反驳,低头应道。
“我们要怎么才能得到定魂珠和天书呢……”太子低着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
“施主!”门外传来小沙弥的声音:“您要找的人就在这间客房里!”
“有劳小师傅了。”这是沈星河的声音,听脚步声,他们已经来到了屋子前面。
太子和花万常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想到沈星河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快!”太子对着花万常低声喊道:“捅我一刀!”
花万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太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上的匕首插到了自己的胸口,还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听到叫声,沈星河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一脚踢开了房间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花万常正举着一把匕首,使劲往太子的胸口捅过去。来不及细想,沈星河抽出腰间的佩剑,直冲着花万常刺过去。
此时的花万常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反应慢了一拍,被沈星河的剑刺伤的肩膀,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你!”花万常恼怒道:“看我的厉害!”随后反手从袖口射出几根银针,直直地朝沈星河射过去。
沈星河弯腰一闪,银针便都钉在了门板上。他趁机持剑在低空横扫出一个半圆,花万常躲闪不及,身上的红色纱罗被利剑撕破,小腿上又添了一道伤痕。
花万常心知硬碰硬敌不过沈星河,于是心生一计。她反手拿匕首,作势要插进青青的胸口。沈星河见势不好,赶紧停止了对花万常的攻击,起身扑过去想替青青挡这一刀。
趁这间隙,花万常使出绝世轻功,飞出了门外,红色的轻纱随风雪飘起,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
也许是因为太累,阿努斯睡得很死,连刚才激烈的打斗也没有吵醒他。沈星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青青的脸,女孩儿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目、干裂的双唇都叫他心疼。
“她只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的。”太子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强撑着站起来说道。这时,门外的小沙弥已经端来一盆热水和疗伤药,替太子擦拭伤口敷药。
沈星河连忙起身抱拳行礼道:“殿下,恕末将来迟,致使殿下受伤!”
“星河,你这是哪里的话!”太子笑着劝慰道:“若没有你,我今日便要死在那妖女手里了。幸亏你来的及时,我只受了点儿皮外伤。”
“报国寺防守松懈,殿下一个人在这里清修恐怕不妥!”沈星河思虑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花万常为何要行刺殿下!”
“呵呵!”太子无奈地笑了两声,感叹道:“是啊,她为何要杀我这将死之人,我又从何知晓?”他两眼看着沈星河,继续说道:“星河,你知道我从小被妖魅所害,身体虚弱,只能待在这报国寺里修养。我只有听着袅袅梵音,才能享受片刻安宁。报国寺增加守卫的这件事儿,父皇也提过多次,但我都婉言谢绝了。佛门清修之地,不容太多人打扰。况且,这里自有佛祖庇佑,我总能化险为夷的。今日那妖女吃你一剑,料想她有些日子不会再来了。”
“这……”沈星河迟疑道:“太子殿下,您还是保全自身要紧。这报国寺地处偏僻,您待在这里,容易遭到别有用心之徒的暗算。”
“唉!”太子叹息道:“我早已不将生死放在眼里了。”他又用手指了指还躺在床榻上的青青,对沈星河说道:“这寺庙房屋简陋,屋檐透风,恐怕不利于令夫人的病症,你还是快把她接回去吧!”
沈星河看了一眼青青烧红的脸颊,心知她的病情耽误不得,只好抱拳向太子告辞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末将就先送青儿回去诊治了”。说完,他用有力的双手将青青横着抱起来,大步走出了报国寺。
报国寺门前,沈星河抱着青青骑在星追马上,他解下自己身上厚实的披风,紧紧裹在青青身上,一手将她搂在胸前,另一手拽着缰绳,冒着风雪朝将军府的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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