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沈总听完了笑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他木呆呆的，好象一时回不过神来。他想不到杜局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想不到杜局长比自己想象的要黑得多。
“怎么样？”灿子在一旁得意地问。“我没有骗你吧？”
沈总沉吟了半响，他现在头脑有点清醒了。既然杜局长和灿子完全串通一气，那么，杜局长哪里还能靠得住呢？他们这伙人大概是想趁火打劫吧？既夺了他沈某的财产，又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使他变得有家难回，有业难收。
沈总毕竟是“神种”——精明过人。有句俗话叫“前怕狼，后怕虎”，沈总此时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表露。
灿子见沈总不说话，知道他下不了决心。虎下脸来，说：“沈总，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肯照我的办法，欠我的货款，现在立马就要付清。”
灿子撕破脸皮，反倒使沈总长吁了一口气陡然间，他有了主意。他把这口气吁得一波三折，变成了叹息。说：“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钱全在货上，那来的现款给你？”
灿子说：“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所以我劝你……”
沈总说：“我不能做违法的事。如果你自己来拿你的货，我不反对就是了。”
灿子说：“那好，我自己行动。你欠我八十吨货款。今夜晚我派五辆卡车来。”
沈总说：“五辆卡车目标太大，你来一辆车多倒几趟就是了。”
灿子说：“那你自己的货呢？”
沈总又长叹一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的事就随他去吧。”
灿子说：“神种，你可不要后悔呀！”
灿子走后，小美人问：“沈总，你真的答应他来撕掉封条，把货拉走呀？”
沈总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把眼珠子转了几转，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他只派一辆车来拉货吗？我要争取时间，趁他来劫货，自己也派车把我的货拉走一部分，然后——就报警！”
小美人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沈总看见小美人吃惊的模样，忽然产生了些许得意，问：“这个计谋怎么样？”
小美人的嘴巴扑塌下去，把一口气吹出来：“不怎么样！”
沈总显得有些着急，拧着眉毛问：“怎么不怎么样？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吗？”
小美人的眸子在沈总的身上转了又转，说：“沈总，你不是要问我的意见吗？”
沈总急切地说：“对啊，你说这办法行不行？”
小美人说：“你以为公家的人都是傻子？灿子那伙人会按规矩出牌，只拉走自己的八十吨？不会哄抢一空？事到如今，你还想取巧，我看靠不住。”
沈总的表情犹如笼中困兽，他绝望地说：“你总不想嫁一个倒板的小老板吧？”
小美人的脸上绽开一丝笑容，美丽得宛如一朵灿烂的玫瑰，又象一道射破阴霾的阳光，她的突如其来的快乐甚至感染了沈总，让他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小美人说：“只要我们俩从头做起，不再趟浑水，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事。再苦再难，心里总是甜的。”
沈总疑疑惑惑地说：“那么，依你——”
小美人忽然间变得非常果断，说：“依我，你规规矩矩接受处罚，男子汉大丈夫，该承担的承担。这是最好的选择。”
沈总说：“那么，今晚上灿子要来……”
小美人说：“这事，你现在就打电话，向有关方面报告情况，听候公家的指示。”
沈总的手犹疑地落在电话机上，他还有几分不情愿，还有一丝心存侥幸的想法。无奈，小美人将修长的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他，一股女性的温馨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边，她说：“沈总，为了我，你可千万不能变成黑人呐……”
*注搭食：方言，打趣，寻开心的意思。
*注摊炮子子：方言，长辈亲昵地骂晚辈的口头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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