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坐坐就坐坐，金兆心里说。他巴不得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家里多逗留一会。
金兆把用过的毛巾在洗脸池里搓了一把，晾好，回到客厅，看见肖之坐在沙发里削苹果。金兆凑上前去，在打横头的单人沙发里坐下，嘴里说着：“我来吧，肖姨”，从肖之手里剥下了水果和水果刀。
肖之看着金兆刀法熟练地削苹果，就像给苹果脱衣服那样，一会儿就露出苹果洁白滚圆的身体。他很俏皮地把刀尖直接攮进那个饱满滋润的水果身体，轻轻一掰，苹果的身体分为两半。他把较大的一半递给肖之，说：“肖姨。”
肖之意味深长地看了金兆一眼，说：“小金呐，你今年二十几啦？”
金兆说：“二十几没有我活的喽。我属鼠，今年三十了。”
肖之说：“你结婚也有两三年了吧，怎么小罗还没有怀上吗？”
金兆说：“我也不知道哪一方面出了毛病，总之是没有。肖姨您有什么说道吗？”
肖之说：“你别一口一个肖姨的。我不老也给你叫老了。”
金兆的眼睛里故意露出藏了一手的笑模样：“是关处长在我面前这么提你的，你肖姨……”
肖之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以示不满。说：“你还是叫我肖老师吧。这样叫还好听些。”
金兆挠了挠头，故意反对说：“我又不是学生……”
肖之说：“我就教不了你什么吗？”
金兆说：“那倒不是。哎——，肖老师，您今天怎么没去学校呢？”
肖之听了这话，正要吃苹果的嘴巴噗嗒一下瘪了，叹出一口气来，举着苹果的手耷拉到腿上，另一只手捧着半边脸说：“嗳，我的头痛病又犯了。小金哪，你不知道我遭的罪呀。”
金兆说：“肖老师，我看您身体蛮好的，怎么会得这病呢？”
肖之说：“唉，不提了。都是叫那老家伙给气的。”
金兆明知故问地说：“您是说关处长？”
肖之说：“还能有谁？那个老不正经的东西，整日里叫我操心。哎，小金哪，你们在他身边的人，可要代我盯着他点。”
金兆笑道：“瞧您说的，我们代您盯着他什么呀？”
肖之说：“你别帮他打马虎眼。我知道，他得个空子就要偷嘴吃。”
金兆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单位在大元帅宾馆宴请关处长一干人等，算作新春之际双方联欢。陪着赴宴跳舞的人里有关处长带去的本公司打字员小璇儿。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肖之一阵旋风似地刮到现场，当着人家吴政委、周支队长的面，打了小璇儿两个耳光不算，还跟关处长抓扯起来。可怜关处长的脸上被抓出几道血杠杠，连身上穿的那件风度翩翩的浅棕色小羊皮猎装也扯得个稀烂。搞得小璇儿哀哀哭泣不止，不知关处长背后做了多少工作，使了什么手段，才把事态平息下来。
金兆想到这里，有意挑逗地说：“肖老师，您就笃定关处长跟人家有哪层关系？”
肖之恨恨地说：“我要是看错了，把我两眼珠子抠给她。哼哼，要不是那么着，她一个黄花闺女被我打两耳瓜子，能不闹得天塌地陷！”
金兆说：“肖老师，真看不出来，您面团似的身子，还有那么大的雌威。”
肖之是搞语文的，嫌“雌威”二字不好听，翻起白眼，瞥了金兆一眼：“你说什么哪？”
金兆慌忙改正道：“我是说，您给我的感觉像团棉花似的，没想到您还是柔中带刚。”
肖之说：“那是！你们男人哪，谁都不要在我面前掉花枪。”
金兆说：“您借我个胆子，肖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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