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四章 吴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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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吴倩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在想怎么让邢玉高兴起来,不久便有了计较。因吴放有事出门,吴倩虽是孩子,却也沉得住气,只让乳母替她寻一个演戏用的傀儡。
坊间傀儡、歌舞等戏盛行,吴傅和邢玉都极喜欢看傀儡戏,故乳母也不以为异,辗转托人制了一个精致的人偶给吴倩。
吴倩从府内侍女口中打听到吴放回来的日子。到了那天,她本该午睡的时候,却邢玉面前,手指牵动,那傀儡便做出种种滑稽古怪的表情与动作。邢玉看见,忍不住笑出声来。吴倩见计策奏效,暗暗心喜,更加卖力的表演起来。那傀儡手舞足蹈,愈发引人发笑。
乳母悄悄从门外进来,向她打了个手势。吴倩知道吴放已回府,便借口看花,牵着邢玉往园中去。她们果然在园中碰上吴放。
见着吴放,邢玉面色一沉,转向一边不发一言。吴倩暗暗着急,却听吴放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子道:“这是清源郡主。”
那女子相貌颇为秀美,对邢玉却甚是冷淡,只是点个头,表示知道。
吴放看了邢玉一眼,又道:“这是曼然,悠然的妹妹。”
邢玉友善向那女子一笑:“原来是杜家小娘子。”
那女子这时才勉强上前施礼,邢玉亦还了礼,又问:“小娘子从哪里来?”
“陇州。”生硬的回答,简慢的语气。
邢玉微微诧异,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吴倩却从未见过有人对邢玉这般无礼,不由有些生气,扯了扯邢玉衣袖,唤:“。”
她地意思是示意邢玉不必理会那个陌生女子。邢玉却以为她是为被大人们忽视而不满。笑着把她抱了起来。
吴放向那女子道:“这是倩
那女子一听“倩儿”两字。目不转睛地上下审视她。她被那人盯得浑身不自在。转头抱着邢玉颈项。
吴放低声吩咐侍女引了那女子前去休息。园中只留了邢玉与她。吴放轻声道:“我走地这几日。一切可还好?”
邢玉甚是冷淡:“都好。不劳费心。”
吴放听了叹一声:“那就好。”
待吴放走后,吴倩问邢玉:“那人是谁?”
邢玉笑着摸着她的头。笑道:“傻孩子,那是你姨母啊。”
姨母?吴倩噘嘴道:“我不喜欢她。”
邢玉失笑:“倩儿,不许这样说。那是你母亲地妹妹,你应该敬她才是。”
吴倩悻悻不说话。
邢玉牵着她的手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吴倩想到自己费了这许多心思仍不能让邢玉与父亲重归于好,甚是不乐。邢玉只道她玩得累了。并没多问。
过得几日,吴放将她叫到跟前,告诉她明天姨母杜曼然会来接她同住。她不解地问:“姨母?那呢?”
“你也同意了。”吴放答非所问。
吴倩一言不发,转身直入邢玉房中。邢玉正在吩咐流苏替吴倩收拾东西。吴倩牵着邢玉的手道:“为什么要我跟姨母住?”
邢玉摸摸她的小脸,强作微笑:“你姨母与你分别多年,对你十分想念,想要多陪陪你。”
吴倩不依,扯着邢玉衣袖:“去跟阿爹说。我要跟在一起。”
邢玉笑得无奈:“她是你姨母。你母亲不在。她照顾你名正言顺……”
吴倩跺脚,赌气跑开。
次日杜曼然果然来接她。邢玉牵她出来。交待了几句吴倩日常习惯,杜曼然应了。邢玉松开吴倩的手。柔声道:“去吧。”
吴倩走到杜曼然身边,杜曼然拉起她地手往外走。她依依不舍的回头,却见邢玉已转过身去。她不禁有气,为何邢玉竟没有争取一下就放弃了她?

她越想越是难过,不由哭哭啼啼起来。路上时有侍女经过,见状不免注意。杜曼然有些窘迫的拉她到了静处,低声斥道:“哭什么?!”
她不理,只一味的伤心。
杜曼然忽的一把攥紧了她的手腕,发狠道:“她不是你母亲!”
她被杜曼然脸上地表情吓住,不由收了哭声,呆呆跟在她身后。虽然她和杜曼然不是十分的亲近,但她向来乖巧,最初的别扭过去,也可以相安无事。
不久以后,她听说乳母说邢玉走了,从此音讯渺茫,只知道她周游四方。偶尔她会有几封书信,却总是写给叶秋。吴倩气邢玉弃她而去,所以虽然叶秋会把邢玉的信给她,她却从来不看,即使听叶秋说邢玉信中有问及她的状况。随书信而来的常常还有不少礼物,皆是邢玉送来给她的。她到底是小孩心性,虽是别扭不看信,却忍不住去叶秋处看礼物。她怕叶秋笑她,总是拉着远房表兄杜予先同去。叶秋看着眼前一对小儿女,总是摇头笑笑,便埋首佛经,不再理会他们。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这两年局势颇多变化,不过在孩童眼里却是无甚分别,不过只知吴放又忙得没时间来看她了,或是乳母说哪里又有战事了。吴倩六岁那年,国公府上下的气氛忽然紧张起来,问乳母只说吴放要去东都。吴倩不明白,不过是东都罢了,为何所有人都一副凝重表情?
吴放出发前,邢玉却忽然回府,听说一回来便与吴放冲突,一怒之下独自出府。这次争吵并未影响吴放前往东都地决定。他点齐兵马,按原定计划出发。
吴放去了约有一个月,带着邢玉一起回到昌邑。邢玉不知怎么手上受了伤,又持续高烧,幸而冷凝及时出现,在他诊治下邢玉高热退去,伤口也渐渐合。
这期间,她也曾随乳母却看望。那时邢玉已经清醒,却总是沉默。流苏见了吴倩甚是欣喜,亲自带吴倩进房。开门后邢玉倒是听见响动转过头,一见吴倩却不知怎么慌乱起来,向床内缩去,只道:“带她走。”
“夫人怎么了?”流苏赔笑,“倩儿可是特意来看你地。”
邢玉却是捂住耳朵,只道:“把她带走,带走……”
吴倩也生气了,两年前说走就走,现在又不闻不问,算是什么意思?她跺跺脚,不顾流苏挽留,自己出门去了。
吴倩长大后有时会想,如果那时自己再坚持一下,而不是赌气离去,结局会不会不同?
数日后,邢玉所居之处起了一场大火。吴倩记得她被乳母唤醒,糊糊的跟着乳母走了很长一段路。乳母确认安全后,才跟她说起火之事。她举目,见府内一侧火光冲天,映红了整个暗沉地天空。
吴倩从来没问过父亲,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见很多人急匆匆的救火,后来又有人慌忙忙出府去请冷凝。她找到叶秋,叶秋说火势蔓延太快,房梁塌了。叶秋顿了顿,才道:“房梁倒下时,你还在里面,没来得及出来……”
讲到这里,吴佳急急插嘴:“就是那次……她变成了这样?”
吴倩点头:“房梁倒下时,头部受重创,醒来就再没说过话。那时伤得极重,冷先生几次都说可能救不回来了……”
“那……”吴佳不安地转动眼珠,“这一切和我阿娘又有什么关系?”
吴倩虚弱的微笑:“你阿娘,也就是我的姨母……”果昨天晚上干活到点,食言了。在这里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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