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和所有人告别
我想离开精神病院了，我不想参与到刘医生和黄医生的争斗之中，而且这几天的恐怖事件已经让我几乎精神失常，如果我不及时离开精神病院的话，那我也许会长时间的待在这里。
我找到了黄医生，他正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
我说明了来意，他显得很吃惊，问：“不是说要一个月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说：“有点别的事情。”
“哦，那好吧，记得有时间到我家里去。”
“好的。”说完我转过身。
黄医生的眼睛又闭上了，他以为我要走了。我忽然又转回身，问：“您知道张宝全吗？”
他一愣，疑惑地看着我说：“知道啊，怎么了？”
“您给他做的精神分裂的鉴定？”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黄医生仍然一脸茫然，说：“我怎么能做这种鉴定呢，他的事情属于刑事犯罪，是法医做的鉴定，不过他住院后我也给他做过鉴定，他却是存在严重的精神分裂现象，不过我的鉴定只是医院方面的鉴定结果，不含法律效力。”
没有从黄医生眼睛或是脸上表情里看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谁告诉你是我做的鉴定？”他忽然问。
“哦，是张宝全，我还以为法院也要按照您的鉴定量刑呢。”我敷衍着他。
“呵呵，我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张宝全的事你写到你的小说里了吗？期待看到你的作品啊！”
我忽然转遍了话题，问：“赵小弱现在情况怎么样？”
黄医生轻描淡写：“他呀，现在恢复得很好，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出院了。”
我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我以为仲晓会要无休止地在这里“治疗”下去。
仲晓正在病床上翻看一本书，是一本关于心理研究的，看来他对这一行表现出了越来越高的兴趣。
我走到他病床前坐下，说：“仲晓，我要走了。”
他放下书，说：“你本来就不该来这儿，真正的精神病人都不一定原意来这儿。”
“听说你也快出院了。”
他愣了愣，不太相信似的问我：“真的？你怎么知道？”
“黄医生亲口对我说的。”
“你认识黄医生？”
“算是认识吧。”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现在恢复得很好，估计用不多久就能出院。”
仲晓还是不信，他闪动着眼睛，问我：“你相信吗？”
“信！”
“我不信。”
“这不重要，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你是我在这所医院里惟一的朋友，以后希望你也能常过来看看我。”
我说：“我不来看你。”
赵小弱脸色一寒。
我说：“我们要在外面喝酒、唱歌。”
他“哈哈”大小起来：“希望是这样吧。”说完他的脸色又转而现出一丝哀伤，语调低沉地说：“我想去看看我老家的母亲，她还不知道我在这里。”
“仲晓的母亲？”
“当然，不过我现在是赵小弱的样子，她肯定不会认我这个儿子的。”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等我出院后你陪我去看望我的母亲好不好？你给我证明，不然我怕自己根本说不清楚。”他眼睛里闪着泪光，动情无比。
我本来想说：我给你证明她就会相信我吗？ 但是看到仲晓动情的样子，话到嘴边改成了：“好，我一定陪你去。”
我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电脑。
晚上温婉来找我，看我收拾东西就问我：“你收拾东西干嘛？”
我说：“搬回家，不来了，我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待在这儿也没意思了。”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说：“没意思？”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纠正自己刚才的说话：“不是没意思，因为有你在这儿，我恨不得在这儿住上一辈子呢，可是现在是没必要住在这里了啊！”
她捂住我的嘴，甜甜地笑起来：“不许你一辈子都住在这儿，那不是要变成真正的精神病，我只要你在乎我就行了。”她的脸又红了红，“休息的时候，我去找你。”
我动情地拥住她。这还是我和她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也许，这已经算我直接表达了爱意。
她没有拒绝，乖巧地把头我在我的怀里，我闻着她的发香，有些陶醉了。
我本打算让温婉帮我把房门钥匙转交给刘医生，但想了想又觉得那样似乎有些不礼貌，干脆自己亲自交给他吧。
面说过，刘医生最近值夜班。
他翻看着厚厚的病例，很专注的样子。不得不说他算是一个比较负责人的医生。
我敲了敲门走进来，把房门钥匙放在他桌上，说：“刘医生，我明天一早就搬走，钥匙还给你，反正今晚也用不着了。”
他看了看我：“哦，好，那就这样吧。”
他官腔十足的样子把我气坏了，我本想对他说些面子上的感激的话，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是我在精神病院住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我不希望再出任何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被尿憋醒了，我糊糊打开门走向厕所。
回来后我习惯性地把门插好，重新躺回床上后睡得极不踏实，连续做了好几个梦，梦里一会被鬼追，一会被人追。
我又听见了那个在梦里出现过的男人的声音，这次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他唧唧咕咕说个没完没了，我一句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他叹息了一声，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真切，没有梦境里的朦胧与飘渺，我感觉到这声叹息实实在在地在耳边响起。我仿佛能控制梦境般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
床边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黑影，月光洒在他的背上，衬托得他的脸色很暗，面孔有些看不清楚。我清楚地记得我把门从里面插上了，这黑影穿墙而入？我心惊肉跳地想打开灯，却发现灯不亮了。我虽然心惊肉条，却没有惊慌失措，我和这个黑影僵持着。
“唉——”他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个看不见的人终于现身了，他也许知道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这间医院，如果再不现身出来恐怕就没有机会这么面对面的给我的心灵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了。
我没动，他也没动，我在和他斗毅力。
都说人怕鬼，但我内心一直鉴定地认为认为鬼也怕人，我现在在努力证明自己的信念，如果我一直这么坚强地支持下去，也许这个“鬼”会被我吓跑。
我忽然发现了他的脸色暗的原因——他满脸血污，虽然在夜里不容易分辨，但我还是发现了。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那是嘲笑，是蔑笑，是阴笑??????
我脆弱的神经一下崩溃了，我尖叫着冲向门口，打开门狂奔出去。我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医院，钻进路过的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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