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八章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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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一晃,上面说的事情,成了远古。
超区与庸区的划分不再有意义,终于,两区合并了。
某种管理形式还是存在的,但管理上与远古已完全不同,举一个例子吧,管理部门实施的任何举措,都没有时间上的限定。建一座桥,只说“建吧!”人们便三五成群,懒懒散散聚在一起,搭脚手架,搅拌混凝土(远古时的人们才这样,现在则为了耗时间,也图新鲜,怀怀古)。在筑好第一座桥墩后,工程开始拖下来,拖的时间有长有短,平均大约五百年起一座桥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半成形的“桥”变得莫名其妙了,过路的人问:“你们在干嘛?”民工(权且用古称)回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天往上边扛钢筋。”
若干年后,主管部门下了一道通知:“不知何时开始建的不知何物,既已无从查考,责令拆除,以免影响交通。”……
怎能不相信呢,无限的时间中意味着有无限的可能可以发生。即使你洁身自好,克制自己不当的**,但不行呀,你总活着,说不定哪天,你一放松,便铸成大错。再说做好人有什么用,给历史看?没历史;给人看,久而久之,人们对一切都不足为奇了。由于死亡已成为偶发事件,10个一直关注有关部门发布的(一千年一次)人口死亡统计表,以往死于意外事故的(算上少量因病死亡)占总死亡人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近来因犯法被处以极刑的人数比例呈直线上升,以至占了近十分之一,闹得人人自危,天天叨念着:“我会干出什么?我会干出什么?”惶惶不可终日。
人们开始怀念死亡,但也只怀念怀念而已,谁也不敢自我了断(起码大多数人如此),大家互相安慰着:过一天算一天吧!
但一天天望不到尽头!
想到活着的不可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错,人们开始怀念死亡。
开始怀念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听到过的,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自然死亡,”那时人们曾经害怕它……
怀念它以温柔的,不期而遇的方式降临。
有什么不同吗?不同。
人们曾经设想过自杀,或自己不下手挑逗别人杀自己,但不行,自杀或被杀,总有一个期限(明确的期限),而且是强加的,所以人总会心有不甘:我本来还可以活着,虽然有的出自自愿,但在决定的一刻,总有一些因素,使你犹豫起来,乃至放弃,但是一切皆因为——这是从外部硬塞进的死亡。
相对于这个特异空间,在我们这个空间,大家都知道自己必死,但每天却能安心地活着,那是因为——死的不定期,虽然百岁是人生的大限,但它太抽象了,人们关注的是百岁之前,这几十年,死亡就在这几十年内发生,但不定期,正因为如此,人们才不去想它,将它沉入潜意识(只是偶尔想想),这死亡的不定期,不同于某种不定期的比如说危险,因为它是本体意义上的危险,是永恒的,整个人类、生命意义上的危险,某种程度上,可以换句话说:都这样,我为什么不可以接受。
当然,接受不等于喜欢,接受在这里呈中性,其实我们不但不喜欢,而且时时略有危机感,注意,只是略有(这是正常状态下的感觉),人们向往永生,但永生不过是幻境。
现在,永生之界的人们,开始迫切向往“有限”之界:一、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二、因它的存在,使人们更加无法忍受永生的煎熬。
死亡与永生,不同的世界,人们对它有着相反的感受。
在这段时期,10个所处的这个奇特的空间,人们开始寻找通向自然死亡之路,即通向这个世界之路,也就是他们说的,理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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