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龙吟山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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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运翔见了这情状,陡生恻隐之心,便走上前去几步,问道:“老前辈,你伤得怎么样?”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阮玉淑的肩膀,将她轻轻搀起,倚着旁边一块岩石坐了起来。
乌云渐渐退去,月轮发出淡淡的冷光。四野里一片光明,正是长空如洗、月色似水。
阮玉淑将白运翔细细打量一番,见他竟是白家麟少年时的模样,心里一惊,浑身哆嗦一下,颤声问道:“你这孩子是谁?你是我白师弟的什么人?”
白运翔见她肤白若玉,目澈如水,不禁暗暗吃惊,心想:“这阮婆婆少说也应该有七十岁了吧!怎么还这样年轻美貌?”心里欢喜,便笑道:“晚生名叫白运翔。老前辈那白师弟料来便是晚生的祖父!”
阮玉淑愈加激动,哽咽道:“白师弟果然娶了小师妹为妻......你这孩子,与白师弟年幼之时生得一模一样......”
早听姚心月愤恨不已,冷冷说道:“没想到这小杂种原来便是白家麟的后人!”一回头,又向龙长德怒道:“混帐!你愈发不把为娘放在眼里了!你说,这白家的小杂种因何会到这里?”
龙长德道:“娘亲,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姚心月哼了一声,心道,今日我定要将这贱人和这小杂种除去,方解我心头之恨!这样一想,便不再言语。
阮玉淑问道:“你祖父和祖母一向可安好?”语气温和,恰如春风拂过。
白运翔眼圈一红,说道:“听爹爹说,当年祖父、祖母让一个大恶人给害死了......那大恶人原来就是我娘亲的师父......后来,那大恶人欲要加害爹爹,竟看在娘亲与他师徒一场的份上,迟迟没下杀手......”
姚心月一听白家麟夫妇已死,心头一震,“啊”一声惊呼出来,脸色刹时变得甚为难堪。他本来恨白家麟入骨,如今知他已死,顿时泄了气,只有悲伤之情,再无仇恨之心。
阮玉淑叹口气,淡然说道:“那大恶人必是我大师兄魔天君无疑......”那声音中充满了寂寥、怅惘之情,闻者无不凄然神伤。
白运翔心头一动,说道:“不错,听爹爹说,这个大恶人就叫做什么魔天君.....老前辈,听我爹爹说,你还是我玉淑剑派的祖师呢!”
白家麟当年武功了得,剑法更是天下无敌。因他的武功学自阮玉淑,后来在开创玉淑剑派时,便取“玉淑”二字为门派的称谓。说起来,这阮玉淑确是玉淑剑派的祖师。
阮玉淑一愣,问道:“什么玉淑剑派?”但随即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又道:“却不知你学了一些什么功夫?”说话间,袍袖一抖,扣住白运翔的手腕。
白运翔一惊,但即而感到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体内,觉得浑身上下无比酣畅,只道她仅是在试探自己的内功深浅而已,便说道:“晚辈资质驽钝,功夫浅得很!让老前辈见笑了!”
阮玉淑笑道:“在婆婆面前,不必拘束。我问你,你可会背诵我龙山派的内功心诀‘龙行九天’?”语气蔼和慈祥,充满长辈对后进的殷殷关切之情。
白运翔一听,什么是龙山派的内功心诀?对了,我玉淑剑始于龙山派,这龙山派的内功心诀“龙行九天”八成便是爹爹曾经教我的剑法秘诀。想到这里,便说道:“只是不晓得背得对不对!还请婆婆指点一二才是!”

阮玉淑点点头,似乎有些疲惫,微微笑道:“你只管背给我听便是!”
白运翔见她气息微弱,心里一惊,却不知那是什么缘故,只得伏在她耳旁轻声背道:“内功心法秘诀:
人之立于世间,上采日月、星辰之精气,下取五谷、六畜之物华,须存感戴恩德之心,方不负于天地也。故谓第一式心诀曰:‘伏天跪地’。
......
人之行于世间,不背四时,不违阴阳,去荣辱之惊,绝争竟之心,其势若水,则无往不利,无坚不摧。故谓第五式心诀曰:‘道法自然’。”
原来,龙山派这套内功心法叫做“龙行九天”,原是当世最上乘的内家功夫。这心法秘诀共有五式,依次是:“伏天跪地”、“玉女折花”、“金童抱月”、“绝圣弃智”、“道法自然”。讲究的是心平气和、恬淡闲适,无争无竟、无荣无辱。阮玉淑性情温和,实是悟到了“龙行九天”这套绝世内功的真谛。而姚心月性情暴躁,与这内功心法的精义背道而驰,更何况她修炼的时日有限,功力未臻化境。这样,两人内外功夫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高下立判。玉淑剑的绝招虽是“玉淑剑法”,但内家功夫还是这“龙行九天”。是以,白运翔此时所诵正是龙山派的内功心法。
阮玉淑听他背得丝毫不差,不由得暗自欣慰,点点头道:“这五式内功心诀的奥秘之处,你可明白么?”
白运翔不由得一愣:“不知这内功心诀却有甚么奥秘之处?”
阮玉淑微微笑道:“我龙山派弟子,须得牢记这句话才是......”突然咳嗽一声,长喘一口气,继续说道:“内功为本、招数为末,以心养形、由内及外......”气若游丝,若即若离,已然说不下去。
此话不假,内力若是雄浑有劲、绵长深厚,则拳脚、兵刃以及轻身等功夫即使不甚高明,也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一般行武之人,常常关心招数的变化如何玄妙,而对真气等内功不怎么重视,以至于仅练成一些花拳绣腿的皮毛功夫,甚为可惜。
白运翔见阮玉淑原本好端端的,此时却脉息微弱、行将虚脱,不禁大为诧异,轻声呼道:“阮婆婆,你怎么了?”
他并不知道,阮玉淑扣住他手腕时,已打通他腕上的经脉,将自己几十载的内力修为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膻中气海。白运翔初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酣畅无比,此时却觉得膻中有些滞胀之感。
原来,阮玉淑的真气进入白运翔体内时,起初流动缓慢,真气一进到膻中,便存储在气海诸大**之中;之后,真气涌入膻中时越来越快,一时不能完全存储,便有一些滞胀之感。
(作者注:人身之经脉犹如地表之江河,**道则犹如湖泊,气、血则犹如流水,汇入髓海、气海、水谷之海、血海等脉络四海;四海之气、血亦可逆流进入经脉、**道。是以循环往复、无止无穷。食物之精华进入水谷之海,清扬之气上升进入气海,浑浊之气则下沉进入血海;气、血二海终又汇入髓海。因而,髓海乃精气神之总目,统帅四海。
常人内力微弱,四海之气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虚空;而武学宗师内力深厚,四海之气随着年龄增长,非但不会虚空,反而愈加充盈,故而百岁之时犹如二十岁时一般强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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