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百鲜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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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运翔心道:“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玉淑宫乃是西湖名胜,景致何等秀丽,你这‘疯婆子’却蓄意贬损!”想到这儿,他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只是紧紧盯着柳巫云。
柳巫云冷眼一瞥,说道:“你在这里老实点,我去见个人,即刻便回!”说着,顺手点了他的**道;跟着提起他的身子,扔在花丛中掩藏起来。
白运翔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心里一惊,急忙说道:“你要去哪里?可要快点回来!”
柳巫云回头冷冷说道:“别罗嗦!不然的话,我连你哑**也点了!”说着,身形一晃,隐没在花丛之后。
白运翔不敢再呼喊,渐渐平静下来,心里稍宽,顿觉有些疲劳,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及待醒来,天已大明。白运翔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自言自语地说道:“那白衣魔女去了恁久,为何还不见回呢?”突然间想起一事,又吃了一惊,心道:“我的**道是如何冲开的?对了,一定是阮婆婆将她毕生的内力传给我之后,这些真气在我周身经络各脉游走,冲开了我体内滞塞的**道。”
原来,白运翔睡着之后,体内真气自动运行,不过半个时辰,经脉渐渐畅通,被点的**道自然冲了开来。
白运翔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对阮玉淑增加了几分敬意。当即阴霾顿扫,疾步如飞,往玉淑宫而来。心里是又着急又喜悦,只恨不能立时见到爹娘。
正此时,旁边闪出一块平地,堆了一座新坟。白运翔好奇之心陡生,莫非我玉淑宫近日有人去世了么?于是壮起胆子,拨开花木,走上前去看个究竟。一看之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声痛哭起来。但见那墓碑上分明镌刻着几个红漆大字,道是:“白门丁夫人倩儿之墓”。
白运翔哭得正自伤心,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喝骂、打斗声。他顺声望去,见是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剑来袖往,战得正酣。
其中一个男子不过三十六七岁,眉目清秀,身形瘦削,白运翔认得是师叔陆秀文;另一位男子约莫四十上下,面如冠玉,身材魁伟,正是玉淑剑掌门人白亭宇。那女子看起来娇美柔弱,可是一出手便是狠辣招数,竟是白衣魔女柳巫云。
白亭宇和陆秀文挥动宝剑,一人直取柳巫云上盘,另一人直取其下盘。柳巫云以一敌二,精神陡增,非但不惧,反而愈战愈勇。
再战几十个回合,柳巫云渐觉不支,便自忖脱身之计。突然间,她轻轻一纵,避开白亭宇劈来的宝剑,跟着右手一抖,直取陆秀文的“大迎**”。陆秀文不敢大意,急忙举起左掌护住面部要害,跟着挥剑去砍敌人手腕。
柳巫云虚晃一招,骤然收势,跳出圈外冷冷说道:“我师姐既然已死,下次相逢便不留情,定要取尔等性命!”那声音依然时而凄楚难听,时而婉转宜人。听那话里意思,显然她是到玉淑宫来要见丁倩儿;不料丁倩儿已死,她心中愤恨,便跟白亭宇、陆秀文二人动起了手。说话间,柳巫云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腾空而起;只瞬时工夫,已然走远了。
白运翔赶紧走过来,拜道:“见过爹爹!”想起娘亲已死,便又泣不成声。
白亭宇收起宝剑,冷冷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去见过你陆师叔?”声色俱厉,自有一副威严之气。
白运翔不敢再哭,低声说道:“是!”又走过来向陆秀文作揖道:“陆师叔好!”
陆秀文慰勉了几句,便欲转身离去,却见旁边草木摇动,脚步声响,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拨开花丛,碎步走来。细细一看,原来那少女身着淡黄色衣衫,宛如花苞欲吐、新荷初露,生得柳眉樱口、颜色甚美,竟是女儿陆英。正是:
从来红颜不久长,
何必施粉着新妆?
堂堂男子一朝败,
回头斥汝是祸殃!
陆秀文轻声喝道:“英儿,快来见过你运翔哥哥!”陆英瞅瞅父亲,已然会意,冲白运翔淡然一笑,却轻轻地跑开了。白运翔一怔,望着陆英的背影,呆了半晌。陆秀文见了,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按下不表。

当日无话,白运翔又去拜见大师兄宋林,恰好陆英也在那里。那宋林外号称做“武潘安”,自是取“武艺高超,相貌出众”之意。三人互叙别后之情,谈笑甚欢。第二天午时,杨妃屿派人来下了请柬,邀玉淑剑白掌门往赴“百鲜宴”。白亭宇初丧贤妻,悲痛之余,心灰意懒;便命陆秀文、宋林与白运翔代其前往。杨妃屿下书的小童得讯,日夜兼程返回东海,禀知李道隆与蒋岛主。
陆秀文与宋林、白运翔便备足盘缠,昼行夜宿,往东海而来。三月十四日傍晚时分,三人终于抵达东海。寻个客栈,住了一宿;天刚麻麻亮,便寻了舟渡,上得岛来。远远望见肖朝天与李道隆、蒋岛主以及河东十二侠等人谈笑正欢,陆秀文便呼喝了一声。白运翔一见肖朝天,便提起丁倩儿遇害之事。
肖朝天道:“少主人节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料这凶手迟早会有伏诛之时。”又简略叙述了仇谷主与白亭宇因金蟾结仇一事,让白运翔留心是否是仇谷主下的毒手。
白运翔点点头,拭干泪水,继续说道:“爹爹知你素怀大志,已下书给两淮安抚使尤大人,向他保荐,为你谋个出身......”
肖朝天心里一惊,忙抱拳答道:“肖某何德何能,屡受主人抬举!”
他父母在世时,便希冀儿子有个一官半职的,好光耀门楣。白亭宇早知此事,本欲留他在玉淑宫听命。可是如今丁倩儿新死,白亭宇成日里失魂落魄的,无心世事;又担心误了肖朝天的前程,便下书将他推荐给尤辉。
陆秀文笑道:“肖兄有所不知,这尤大人府上与我玉淑剑乃是世交。如今白师兄下书,料他定会厚待肖兄!此乃信物,肖兄当面呈给尤大人便是!”说着,将白亭宇赠给肖朝天与尤辉相见的信物递了过来。
肖朝天恭恭敬敬地接过,见是一块玉佩,便躬身说道:“如此甚好!”说着,将玉佩收起来。
白运翔又与肖朝天略叙别后所历之事。提起柳巫云害死独臂道人的徒弟武湘之事时,说她的手段如何如何残忍,只听得肖朝天心里一悸,脸色骤变。
正此时,忽听得有人言辞激烈地相互争执起来。
白运翔顺声一瞧,但见一个中年汉子头戴方巾,做书生打扮,却生得瘦脸青须,神态清雅,手拿一柄折扇,淡然说道:“既然吕大人如此说,那么便请赐还那《二帝遗诏》如何?”肖朝天认得那人是河东十二侠中的“书呆子”郭乾鹤。
白运翔心里一惊,怎么又是《二帝遗诏》?原来,当日独臂道人将此书塞给了白运翔。回到玉淑宫之后,白运翔便向白亭宇提及此事。白亭宇要他将此书交给肖朝天,让其转呈两淮安抚使尤辉。是以,这《二帝遗诏》此刻便在白运翔身上。现在听郭乾鹤说起此书,他又如何不觉得奇怪?心道:“莫非这书生打扮的人就是当日那蟊贼何庚所说的甚么‘郭八哥’么?且听他到底有什么计较?”当下便不动声色,凝神倾听。
只见一个做武官打扮的青脸汉子横剑一指,向郭乾鹤冷冷喝道:“莫说是你一个黔首草民,便是我朝堂堂七品县令,见了本官也得拱手作揖!你快快去吧,本官不治你藐视朝廷命官之罪,也就是了!”神色傲慢之极,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郭乾鹤针锋相对,冷笑道:“只要吕大人赐还那《二帝遗诏》,小人便速速退去!”
那姓吕的武官怒道:“本官早就说过,此物已献给朝廷,你要本官如何归还于你?”
却听又有人冷笑一声道:“上次我何庚贤弟明明听你向尤辉说,要把这《二帝遗诏》亲自呈给金国大将舒罕,你敢不承认么?”说话者俊雅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勃然英气,正是河东十六侠中的老九祝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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