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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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整,晨雾迷漫。远远的,众人就看见一列破旧而古怪的火车开来。呜呜的气笛声传出老远,那声音痛苦而艰涩,像个患了二十几年哮喘的老人,似乎一不小心就要咳出肺来。那
十几节车厢也是花花绿绿,摇摇晃晃,伤痕累累。这车能做吗?
六人面色难看的看向同来的传讯官。
传讯官干涩的笑了笑,点点头道:“就是这列。”
“这车能坐人?”空桐瞪大着眼睛。
萧扬摸摸鼻子,咧开嘴笑道:“我看能行,它的吼叫声气力十足。”
“同志,这是难产声好不好,看看,我都全身发毛了。”林焕已经醒来,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看起来整个人恢复不错,已经有再次和萧扬斗嘴的力气了。
萧扬正要反驳,柳依依愤怒起来:“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一下。”
两人这才无趣的撇撇嘴,将头转开。
“老师,我们真要上去吗?”见两人安静下来,柳依依上前问程决。
程决笑了笑,看了不时还有小动作的萧扬,林焕两人一眼,反问道:“你还有其它让我们离开的办法?”
柳依依眨着眼左看右看,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和空桐一样咬着下唇呆站在程决身后。
火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传来一个如公鸭般的声音。
“欢迎光临101次死亡专列。嘿!嘿!嘿!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众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原来是个年已半百,满头银发的婆婆。
程决几人现在已是见怪不怪。反正这个世界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都会发生。不再迟疑,拿出车票一一登上火车。而那婆婆也像列车员一样站在一边查票,这情形看得让人觉得甚是古怪诡异。
当轮到萧扬时。那婆婆立马眼前一亮,像是要发出光来。萎皱干涩的嘴唇硬生生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票时还挑逗地偷偷在萧扬手背上摸了一下,“哟,这位小哥生的好白嫩,不知哪家女娃有这样的好福气?”
萧扬一下子傻了。接着就是混身一阵乱抖,活像只被雨水淋透的野鸡,掉得一地鸡皮。柳依依和空桐在旁看得嘻笑。程决几人也瞪大眼珠抽着鼻子憋得难过。
“请保管好您的车票,如有遗失,后果自负。”老婆婆一点不觉尴尬,只是面无表情起来。心想,老娘不就把个**吗,再靓的我年轻时都玩过,大惊小怪。斜了众人一眼,扭扭腰消失在车厢里。
“好的。”程决点头回答。等老婆婆完全消失不见,才和众人一起爆笑起来。
程决上前一把搂住萧扬的肩膀,道:“兄弟,你还真是个神人。实实在在的人鬼通吃啊,而且业务已开展到中老年妇女了。让人不得不说声佩服啊!”
萧扬一脸憋闷。只是不断的搓手背,整只手被弄得像猴**。
气氛一下子变得舒缓起来,原本因为队伍中数人受伤而显得沉闷压抑消失不见。一行六人说说笑笑,进入车厢找到自已的坐位坐下。
这列火车内部与现实中的没有什么不同。程决六人按票号坐在两张面对面的长椅上。车厢里人很少,但都长像都相当奇特。缺鼻子少脸只是正常事儿。
“旅程过半了,下一站应该是书屋。”林焕开口。他脸色有些虚脱的苍白,坐在程决对面。
萧扬在他右手,闻言点点头:“那里或许我们可以像电影中一样,获得离开的方法。”
“希望如此。”程决微睁着眼睛,摸摸正一脸疑惑看着他们的空桐,不确定地道:“从电影中看那里似乎没有危险。”
“那里应该是主神供我们休整的地方。不过想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别指望了。主神到现在还没有发布任务,只能说他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暗示,我们回家的路应该和电影女主角
所走过的路一模一样。这个疯狂的世界没有人会帮助我们,只有脚踏实地。”林焕添添干涩嘴唇道。
“那我们不是至少还要经过三个凶险的地方。”萧扬剑眉皱起。扫了一眼一上车就盘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入定的袁林和柳依依。
“不错,断桥,弃婴洞还有乱坟岗。这三个地方我们可能会有恶战。”林焕道。
程决想了想,道:“电影中这三个场景都不大,空桐的护盾可以隔绝一切气息。我们可以借此通过。”
“不,主神不会让我们好过。它一直在攻击我们,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管是**还是心理上它都给了我们惨痛的教训,它是真真切切的要置我们于死地。不是游戏,不是挑战,也不是心魔,它是想杀了我们。我觉得它针对每个人都有一套手段,你们要万分小心。特别是你,程决,你那个恶魔复制体(程择)的出现绝不是偶然。”林焕两眼泛红,双手紧掐住小餐桌,指结用力的发白。显然心中的恐惧和忧虑压得他有些疯狂了。
“你说什么?”程决和萧扬同时骇然惊叫。
正在这时,车身一阵晃动,然后缓缓开起。所有人也随着惯性微微摇晃起来。
程决沉默片刻,抬起头微笑着拍拍林焕的肩膀:“你忧虑太甚,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不,他说得对。不知是因为什么,主神确实想杀了我们。”袁林忽然睁开眼睛,他的脸有些晃白,神情肃然。
程决还在林焕肩上的手突然僵住,然后缓缓收回。他想到恶魔复制体(程择),想到放过他的那一刀。如果他当时就死亡了,接下来队伍会怎样的情况,他不敢想象。他不是个乐观的人,面对困难也从不退缩。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这一点。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中他都不曾放弃希望。
他的视线慢慢扫过所有人,这些和他一起共患难的朋友。一个医生,一个白领,一个战士,一个艺人,还有一个可爱懵懂的小女孩。他心中闪过凄凉,闪过恐惧,他不再觉得主神空间如何如何的好,可以让他获得如何如何的力量,只觉得自已等人是如此的悲哀。他闭上眼,他想痛哭。胸口阵阵闷痛。
袁林迷茫的抚摸着右手镯子,接着道,“从一开始就不对劲,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这里充满了怨气,遍布强大的对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那为什么它不直接杀了我们?”柳依依也从入定中醒来,岔口道。
林焕这时情绪稳定下来,他最怕一个人孤木难支,他必竟是新人,现在有袁林的加入,让他看到了希望。扫了一眼这个一脸沉静的女孩道:“我想主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或者根本无法掌控这个世界,同时它还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所以它只能不断从侧面的通过环境对我们施压,让我们逐渐溃。”
“那我们不是毫无机会。”柳依依皱着眉。她不知道他们凭什么和神斗。
“不,我们既然知道了。就是有机会。主神无法发布完全超出我们能力的任务,这就是机会。”林焕继续分析。
“哦!”程决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主神无法真接对我们出手,那它只能设局对付我们,只要找到方法我们就能在这场博弈中轻松获胜?”
林焕摇摇头道:“没有轻松可言,局是死局,机会就在我们心中。”

机会!机会!程决低下头喃喃自语。“信念。”萧扬和袁林突然同时大叫。
“主神最大的筹码是心魔,而我们唯一的筹码是信念。”林焕嘴角终于露出微笑,苍白的脸色却更添文雅,“让我们为心中信念而战。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众人齐齐点头。空气中流过默契。
火车继续行驶,沿途不断有各种鬼怪上下,但十分奇怪的是,在车上从来没出现过纷争。难道这些平日里在外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凶神恶煞其实个个都是好人?人们都错怪他们了。反正不管如何,车中的怪物却是越来越多,车厢开始变的拥挤嘈杂。程决一行人不管不顾,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以免再被主神暗算。程决,袁林和柳依依三人都闭目修行,而林焕已经疲惫的睡着了。只剩下负责警戒的萧扬和无所是事在一边玩冰的空桐。
这时一个小孩来到几人身边,他长得像童话电影里的娃娃,正好奇的看着程决等人,然后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问空桐:“姐姐,你有票票吗?”
“票票?”空桐见这小孩可爱,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是这个吗?姐姐给你买糖吃。”
她掏出几张人民币,在小孩眼前晃了晃。
哪知那小孩只是撇嘴,双手插腰,一脸不屑的样子。看得让人好气好笑。
空桐一时兴起,掏出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和他玩。萧扬在边上冷眼旁观,见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闭目养神起来。
这时那小孩又问空桐要票票。
“这个算是票票吗?”空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车票拿了出来。
不想那小孩却一把抢过,直接给吞入肚里。
“你这个坏家伙,还不吐出来。”空桐唬着脸,招出个冰球。声音有变,将萧扬给惊醒过来。
“噢!好漂亮。姐姐,这个一定比车票好吃。给皮皮玩好不好?”那小孩还是一脸天真的眨着眼睛。
萧扬立马看出不对,仿佛又记起那检票的死老太婆说过的话。右手一抄,一把将那小孩举起,喝道:“小鬼,吐出车票来。”
“车票?什么车票?皮皮只爱票票。”那小孩一脸迷茫,装傻。
“小子,不要耍把戏,我再说一遍,把票吐出来,我不为难你。”
斩魂刀锋半露,怨力汹涌而出。惊得那小孩全身僵直,然后他立时大哭大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逃票啊,有人逃票啊。”
这一叫引得车中所有鬼物侧目,萧扬敌不住这么许多目光。无奈将那小孩放下,正准备再施手段。
旁边空桐看得不忍,拉住他道:“算了,她还是个孩子,应该没什么事。”
萧扬冷笑:“他是没事,恐怕我们就多事了。”
话未说话,车厢大门发出“咣”的一声惨叫,被人使劲推开。
一个粗豪的声音接着传来,
“谁,谁,谁,哪个王八羔子不要命死腻了敢逃票,娘的,想要魂飞魄散是不。”
随后一个庞然大物挤进车厢,使得过道上的鬼物一阵混乱,但却没人敢出声。显然是知道来人的厉害,惧其威势,皆向后退。只把怪眼瞟向萧扬几人。萧扬心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却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所兴拔出斩魂刀,转身与来人对峙起来。
这时程决几人也被巨大响动惊醒,疑惑的打量着来人。
那是个大胖子。巨大的白胖子。正突着两只大眼瞪着萧扬,那嗓子像头熊,说道:
“小子,是你死腻了不是,敢逃票,咦,你小子一身古怪,不像个死人。”
“我自然是与一般死人不同。”萧扬不甘示弱,一把拖住想要逃跑的小孩,道:“现在是这小鬼吞了我的票,这该怎么算。”
那头死肥猪瞄了那小孩一眼,嘴巴一抽笑起来:“呵,小白脸,你第一次上这趟车吧。也不打听打听,我白三向来认票不认人。不要以为你小子长的人模狗样就想耍宝,要么吃我一刀,要么给票。”说完还上下打量一下萧扬,一脸戏谑。
萧扬气得浑身发抖,将人抛开,刀锋一转,就向胖子攻去。哪知这头肥猪却是个高手。从身后腰上抹出把剃骨刀,就与萧扬对砍起来。一时间,车厢里刀风霍霍。那胖子来来回回就那几式,却耍的熟练非常,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也不移步,正面对砍不落下风,而且一身糙皮厚肉被砍上两刀也不打紧。萧扬空有斩魂魔刃,在车上却无法发挥,两人都一时无法奈何谁。
程决等人在边上看得莫明奇妙,拉住空桐就问起事情始末来。这才明白是受了那小鬼的哄骗,车票给吞了。
“是主神又在攻击我们了,得尽快解决,不要再引出其他麻烦才好。”袁林在他身边苦笑。
程决点点头,又安慰地拍拍自以为闯祸了正泪眼汪汪的空桐。上前阻止打斗中的两人,打个哈哈笑道:“白三大哥,事情始末你现在也知道,没票我们根本上不了车,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白三打得正爽,被人打扰。闻言意犹未尽的在空中划了两刀,冷笑:“通融,是人上前说声通融就行了,那我白三还么在这条道上混。我是个讲道理的人,还是那句话,要么打赢我,要么给票。”
我靠,萧扬心中大骂,你他妈这头肥猪还是个讲道理的人,还真是有鬼来了。举刀就继续上前和那肥猪对砍。
程决再次将他拉住,神色也冷了下来,杀气隐隐爆出,巨大的威压迫得周围的鬼物慌忙后退,缓缓开口:“真的没的商量?”
众人看得骇然。白三却晓有兴趣的对程决上下打量,似乎怀疑这略显憔悴的身躯怎么会发出这样强大的气势。但却没有罢休的打算,撇撇嘴冷哼起来,“道儿我已经划着了,你看着办。”
眼看就是一场死斗。车厢子紧张万分。
“等等!”林焕突然挤前,喘着气扶住程决。左手上赫然有六张车票。就在刚才,称人不注意,他再次使出异能,偷得车票。整个人跟被水打湿过一样,汗水淋漓。
白三低头喊了声“秽气”,看都不看车票转头抄起那小孩就走。每走一步,整个车厢就像地震一样,左摇右晃。他庞大的身躯把最边上的鬼物压得贴到了车壁里,硬是没鬼敢吭声。他还不甘心的来回扭动,显然是心情不爽之极。只是苦了一众恶鬼受虐。
“刚才那头死肥猪很恐怖,他没出全力。”直到白三走没了影,萧扬依就握刀站在走廊上,怔道。
“他一出全力,这车厢肯定得脱节。那大家就只好一起陪擎天柱大哥吃早饭了。”听了林焕的分析后,程决心情开朗好了很多。他将脱力的林焕扶着坐下,闻言嘻笑。
“变形金刚也吃饭的吗?”空桐在方才醒来的柳依依安慰下有了好转,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朦懂可爱的小女孩。
程决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吃,怎么不吃,你小时候不时经常喂吗?”
“那是小时候。”空桐忸怩起来。
萧扬哈哈大笑:“我看外面飞的,八成就是你小时候的那只。”
“才没有,我都会给她穿裙子的。”空桐小声嘀咕。
全场呆然,然后爆笑。空桐羞得把头埋进柳依依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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