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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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押金5000元。
王文杰刷了卡,顺手查了下余额,居然还剩了一点儿。不过这‘一点儿’,还真真切切地,就只是‘一点儿’了。
王其实拎着豆浆油条肉包子回来,拍一拍‘大侄子’的脑袋,吃点儿?
王文杰说我不饿,您和燕叔叔吃吧。
王其实硬把包子塞了过来,吃!不吃早饭怎么行?何况现在都快晌午了,你不饿才邪了门呢!
王文杰说我真不饿……呃!一个包子已经硬塞进了嘴巴,噎得他半天没顺过气来。
“吃吧,唉,人是铁饭是钢,哪儿能不吃东西呢?”王其实一边唠叨一边四下看看,没好气地嘀咕说警局医院变化不小啊,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病人的血汗钱!
燕飞说你有什么牢骚回家发去,不就是外科主任开了个玩笑,说要用显微镜给你做手术嘛,至于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的?
王其实愤怒地躲一边儿喝豆浆去了。
王文杰没听懂燕叔叔的话,不过他也没心思细打听,他关心的是他爹的病。
“王志文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心血管主任说,“多准备点钱吧,没办法,这年头,好药都贼TMD贵,而且全TMD自费不打折。”
“钱不是问题,只要人没事儿就行,需要用什么药您尽管用,只要对他的症,再贵我们也认了。”王文杰咬咬牙,话说得很豪迈,心里却有点打鼓——两个老头的那点儿家底他是知道的,怕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管他的呢,大不了卖血!
不得不指出的是,别看王文杰是个警察,警察也不见得就一定懂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第二条明确规定:国家实行无偿献血制度。
燕飞破天荒地冲王文杰笑了笑:“没关系,有我们呢。”
原来,王其实不是在吹牛——燕叔叔笑起来,还真的是满好看的。王文杰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的?不过这么一想,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不像刚才,喘口气都费老鼻子力气。
燕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他这次算是幸运,抢救及时,措施得当,”心血管主任接着说,“像这种病最怕的就是处置方法不得当,唉,还好……不然我们就得多费好多劲儿了。”
“会留下后遗症吗?”王文杰忧心忡忡。
“这个可难说,等他醒了再看吧。”大夫摸摸鼻子,走开了。
王志文在监护室没待多长时间,大夫说省点儿钱吧,住普通病房也一样,花销能少一大截呢。王文杰跟燕飞他们商量了一下,就这么办吧。
住院部说,标准双人间病房满员了,请王志文同志克服一下困难,住普通六人间吧,条件差不多。王文杰没细琢磨,点点头,行,反正是治病嘛,又不是住宾馆。
到了病房才知道不是那么档子事儿,六人间和双人间的条件哪儿能‘差不多’呢?光从床位费也能看出来——六人间40元一天,双人间180!
王其实一看病房就皱了眉头,怎么搞的!没病床?P!林烨不是刚出的院吗?这么快就没床了,这不扯淡嘛!
林烨出院了……王文杰低头收拾着东西,耳朵边飘过去这么一句,没停留,就这么飘了过去。
燕飞叹了一口气,谁叫你哥不得人心呢?唉,还是我去问问看吧。
住院部说内科倒是真有床位,可你们住的是心血管啊,不是一码事儿。这么着吧,先在普通间凑合住下,等标准间有位置了,马上安排,OK?
也只好OK了。

六人间,顾名思义——摆了六张床,床与床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挤得满满当当的。王志文的床在最里面,靠着窗。
燕飞站在窗前看了看,招招手:“王其实你来看,桃花开了。”
王其实嘟囔了一句,桃花有什么好看的?低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看了一眼王文杰,犹豫了半天,又揣了回去,
王文杰没看见王其实的动作,他正凑在窗前,顺着燕飞手指的方向往外看,远远的几棵桃树,满树茂盛的花朵,很漂亮。
护士进来通知,36床家属,过来接一下,病人从急救室转过来了。
王文杰赶紧迎出去,走廊的那头,一个护工推着担架车过来,车架上高高挂起的点滴瓶反射着阳光。
王文杰忽然就迈不开腿了。
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看担架车被慢慢推过来,车上躺着的那个人,看不见模样,只有翘起的几根头发,灰灰的。
王其实从背后猛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快过去!
王文杰被推得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很狼狈。到了跟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干端着两只手站在一边,护工已经很利索地把点滴瓶子摘了下来递给他:“举着!高着点儿!”
哦。王文杰愣愣地高举着瓶子,跟进了病房。
护工轻车熟路地把王志文掫上了床,砰的一声,很大的动静,王志文的身体在床上颠了好几下。
王其实的心也跟着一块儿颠了好几下,登时火往上冲,一下急了眼,冲着护工就喊上了:“动作轻点儿!这是人,病人!”
王文杰的心也跟着颠了几下,不过他没顾得上发火,只知道死死地盯着床上的那个人——那个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却一直为他操碎了心的,爹。
王志文昏睡着,鼻子上扣着的氧气罩遮住了大半个脸,显得又干又瘦,头发灰蓬蓬乱糟糟的,跟印象里那个永远顶天立地雄赳赳气昂昂的汉子完全不一样。只有两道浓黑的眉毛,还是又硬又直威风八面的样子。
燕飞也低头看了看,摇摇头:“这家伙,属兵马俑的,埋在土里几千年,挖出来,还是硬邦邦地站着的。”
王其实说燕子,我哥这会儿没站着啊。
燕飞说我知道,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王文杰忽然插了一句嘴:“他迟早得站起来!我相信他不会就这么倒下去。”
没错儿!我也信!王其实回答得很干脆。
“喝!这么有信心啊?刚才不还说我们是江湖郎中的么。”心血管主任走了进来,“你信?我还不信呢!”
王文杰的脸登时就白了,白得跟张纸似的。
王其实的脸也有点白,那什么,大夫,嘿嘿大夫,你可真会开玩笑嘿嘿……
燕飞一把扶住了王其实,撑着点儿!扭头瞪了大夫一眼,不是都出了重症室了吗?你吓唬人干什么!
“出来了?队长出来了!”包仁杰忽然冲了进来,径直冲到了病床跟前。
王志文依然昏睡,包仁杰的眼睛又红了,队长……
王其实说我看我哥这辈子也就这‘队长’当得还算舒心,你说是不是燕子……燕子?
燕飞已经拉着大夫去了走廊,王文杰也跟在后面,王其实赶紧跟了出去。
大夫说这一次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你们别掉以轻心啊,得引起重视——重视,晓得啵?像他这样的岁数,这样的身体,不出毛病则已,一出毛病,那就是大毛病!晓得啵?
王文杰光剩下点头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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