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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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特大陆,南部森林。
南部森林一如过往无数年的那样阴暗,神秘,特别在晚上,更是如此。但是,现在,却是森林不多的热闹时刻。
作为南部森林的真正主人,精灵们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森林的动态——就像现在,精灵们,在狂欢!
持续三天的狂欢!
为了自己!为了新生!为了享受!为了宇宙!为了伟大的王!
更为了仁慈、美丽、高贵、无上的月神!
在森林东南角,被人为开辟了一个巨大的广场,精灵法师用他们神奇的法术,在不伤及树木本身的情况下,扭曲了树木的躯干,竟直接制造出了一个可容纳全森林二十万精灵的广场!现在,全森林几乎所有的精灵,都在这广场上!
围绕着广场正中央的巨大篝火,各种各样的影子,仿佛被一双大手拉长了一样,以篝火为中心在森林里排布下了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无数的木质高台、藤椅、美酒、佳肴,摆了满地;无数的、在人类世界几乎看不到的精灵,是这里唯一的生命!
现在,这些精灵,正在为他们所信奉的月神降下的奇迹,而欢呼!
广场上,数不清的精灵每时每刻都在擦身而过,每个精灵都最大程度的放松了自己,他们谈笑,舞蹈,觥筹交错。每个精灵都在人群中尽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低声谈笑。但是当二十万的精灵都在不自觉的发出声响时,不论每个人发出的声音有多小,交汇在一起,也变得像雷鸣声一样震耳!
“精灵们!”
希尔丝蒂娜大长老从树木叠加的长老席上站了起来,对广场上所有精灵说道——很难想像,从精灵那纤细的身体中,竟会发出如此洪亮的声响,经盖住了全场的声音。
“月神的奇迹,马上就要结束了!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希尔丝蒂娜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
台下所有的精灵、无论长幼,无论性别,无论身份,无论实力,无论是站,是坐,是卧,都在这一刻回答道:
“又一个轮回过去了!”
“没错!我的小精灵们!“希尔丝蒂娜大长老很满意这回答——她喜欢这种感觉,“但是,不论时间如何流逝,我们精灵,还是那么的美丽、高贵!——就像那些人类万年不变的愚蠢一样!”
台下哄笑,人影交错,碰杯。
“精灵们!”希尔丝蒂娜大长老又说,“不论你们年龄大小,我很欣慰的看见,你们的美丽依旧!——而那些刚刚才算成年的小家伙们,我在此向你们宣布:你们的美丽,将在月神的照耀下,定格!永恒不变!”
“月神万岁!”齐声。
“在这三天的愉快中,我们又一次见证了吾神的奇迹!月神正给与我们恩赐!——当然,我们可没有那些接引者们更加接近月神!呵呵,愿神祝福他们吧!”希尔丝蒂娜自己也乐了。
“哦~~愿神与他们同在!”台下哄笑——其中又以一个无良“老”法师叫的最凶。
“与此同时!”希尔丝蒂娜大长老打断了台下的笑声,“我惊喜的看到,我们当中,年轻一代的成长之迅速,令人惊叹!在上一轮(注1)绿芒中诞生的2733名新生精灵中,竟有竟有627名精灵,在未成年之前,就完成了由学徒到法师的蜕变!(“是626名!626!”台下有个精灵在叫)他们的成长可喜可贺!当然,没有这种完成这一蜕变的,我也相信,不久就会完成!
“为新一代的成长!干杯!”长老们齐举杯。
“为成长干杯!”台下齐声!
撞杯声,饮酒声。
“当然,就像我刚才说的,”希尔丝蒂娜放下了杯子,抹了抹嘴,“我们的美丽,是月神给我们最大的恩赐!就如同松柏不老,鲜花永灿烂!让人类、兽人或那些矮人,羡慕、嫉妒去吧!——我们!就是月下最尊贵的种族!
“为这永恒的美丽与尊贵,干杯!”
“为永恒干杯!”台下齐声。
撞杯声,饮酒声。
“哦,当然、当然当然”希尔丝蒂娜好像有点醉了,“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呃——不好意思,打了个嗝(台下笑)——我们的王!在我们伟大的王的带领下,精灵族才会有现在的繁荣!不论愚蠢的人类、肮脏的矮人、野蛮的兽人、又或是曾经的巨人族、巨龙族亦或是邪恶的魔族,都没有将我们能征服过!而且,他们还无耻的使用着我们的东西!魔法!天文历法!艺术!甚至土地!这无一不显示出他们的弱小与愚蠢!——我很庆幸,月神没有把他们也纳入信徒的范围——三王世代有一句话说得好:‘无自我,怎有未来?’这句话,我就献给那些下等种族吧!——哦,当然,这都是我们的——再给我拿点果酒来——我们的王!领导有方!吾王不愧为离月神最近的人!但是——”希尔丝蒂娜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又突然昂扬“我们也不应忘记,那些背叛者!”
“那些可恶的暗黑精灵!那可恶的暗色皮肤,令我作呕,就算被扔进月火中、净化上一万年,也不足以洗刷他们身上的罪恶!他们是精灵这高贵的种族中,最大的失败!——不,他们不能算精灵!如果说那些下等种族是臭虫,那么,他们就是就是臭虫还下贱一万倍的渣滓!败类!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是他们的源头——那可恶的第一个暗黑精灵的背叛,我们,早就把那些下等种族赶到巨龙岛上去了!”
台下沸腾:“净化他!”“审判他们!”
我们的大长老突然冷静了:“”那真是我族的耻辱啊……在最伟大的三王时代,竟然会出现如此的叛徒!要知道,当时,我族可是有三个精灵王啊!他怎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背叛呢?真是不解啊……”希尔丝蒂娜突然振臂一挥,“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除掉那叛徒的后裔!(“对!没错!”台下声)那过去的,就是历史了!历史就是这样的!有辉煌,有低落,有骄傲,有耻辱——当然,我还是得说:那些下等种族的的历史,可能只有我们的零头那么长吧!在我们和叛徒们、巨人们火拼的时候,他们的祖先可能还在那里苟延残喘呢吧!
“但不管怎样,为我们悠长古老的历史,干杯!”
“为历史干杯!”台下齐声。
撞杯声,饮酒声。
“新一轮的钟声,即将敲响,旧一轮的岁月,马上过去,请各位对未来,许一个愿望吧!首先——”“最后一波绿芒,来了!”台下又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希尔丝蒂娜皱了皱眉。
圆圆的月亮仿佛变成了绿色的眼睛,染得周围的夜空也盈盈泛光。
天上没有一丝浮云。精灵们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南部森林,仿佛一瞬间,丧失了声音。
然后——
月亮,坠了下来。
哦,抱歉,掉下来的不是月亮,而是月轮上的绿色。
仿佛一颗天外最神奇的流星,从神的手里,飘了下来。
绿芒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天空中不住的环旋,飘动在南部森林上空。
突然,绿芒炸裂了。
炸裂的绿色星芒,泄洒在南部森林的角落里,漫天的绿光,也随着绿芒的飘落,而随之远去。
天空,恢复幽暗。
所有的精灵,都目光迷离的看着天空,仿佛不愿醒来。
“又一个轮回,过去了。”希尔丝蒂娜大长老的声音传来,“绿芒,结束了……吾神,又一次给予了我们一个奇迹。”
所有的精灵都回过神来,看向长老席。
希尔丝蒂娜深吸了一口气:“我宣布,”她一挥手——
“年轻人们,你们成年了。”
“………”
“哦哦!!”欢呼袭来。所有上一轮绿芒中诞生的年轻精灵,发出了喜悦的欢呼;而年长者,则在旁边点头微笑,矗立不语。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时刻……呃,可能不包括那倒霉的艾尔娜……
希尔丝蒂娜双手一压,台下声音渐渐低沉。
“最后!”她高声说道,“请大家跟我一起许下未来的愿望!
“首先——
“愿伟大的月神,神威浩荡,天下无双!”
“愿吾神神威浩荡,天下无双!”所有人高声齐喊。
“其次——
“愿吾王天福永享,万寿无疆!”
“愿吾王天福永享,万寿无疆!”齐声!
“最后!
“祝我们自己,青春永在!身体安康!”
“祝我们自己,青春永在!身体安康!”台下高喊!
“月神与我等同在!”希尔丝蒂娜打了个揖。
“月神!与我等!同在!哦!!”台下沸腾了!所有精灵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高呼!
整个广场上空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焰火,光柱!——那是精灵法师们为了绿芒节专门研发的观赏性魔法。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精灵,都在肆意的拥抱,舞蹈!连长老们也不例外!
这一刻,森林活了!
无数的声浪,从森林各处响了起来,虽然并不整齐、但却一点一点的汇合了起来——
“月神!万岁!”
…………
这里,是整个南部森林最高的地方。
“王树”,这是森林里精灵们对其的称呼。
这颗高达两百多米的巨树,是整个森林的中心。有的精灵甚至认为,王树直通月神界。
南部森林真正的主人,二十万精灵的精神领袖——精灵之王,就住在其中。
平时,在附近巡逻的精灵哨兵,几乎是没有一刻间断;而内部的防御措施,则比外面还要严得多。
但今天,这里却很冷清。更本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哨岗存在,而王树内部,那些平常总会见到的长老们,今天,一个也不在。
事实上,现在的王树,除了第九十八任精灵王——幻月王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都去参加森林东南的篝火会去了。
……嘿嘿,为了享受,连首领的安危都不顾了,真不知道该说是民主呢,还是说别的好……
“叮”“咣”
仿佛是杯子间碰撞的声音,从王树中传来。
“呼——”呼吸声传来。
“咣,锵”仿佛是桌椅被挪开的声音。
“嗒嗒——”脚步声。
“为我自己,和月神,干杯。”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在空荡的“王树”中。
饮酒声。
……………
朗科西奇帝国,南部边防线,长耳朵哨岗。
“嘶哈……”小哈尔朝冻得通红的双手哈了一口气,“这他妈鬼天气……”
“唉,别抱怨了。”他旁边的马斯无精打采的说,“那些大老爷们根本听不到……他们正抱着美女,喝着美酒,享受呢……这是苦了我们这些边防兵,还得巡逻……妈的,这破地方正好挨着南部森林……天气不正啊,早上还热的冒汗呢……一般来说,不是有森林的地方,会很暖和吗?……真是他妈的……”
“唉,老哥!我说,那上头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安个前哨,是啥意思啊?他们不会以为那帮精灵会来攻击咱们吧?嘶——”小哈尔问道。
“谁知道呢……”马斯嘟囔道,“谁知道那帮老爷们脑子里装的什么?估计,是为了抓捕精灵更方便吧……我只见过来抓精灵的佣兵们,在咱哨补给——你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当兵呢?”
“上头征召的呗……”小哈尔郁闷道,“我还算好的呢,到这来站岗……也不用打仗……我们村子有个被召到第七军团去了……直接和兽人对着干——诶,那是什么?”小哈尔指着南部森林上空,突然出现的绿色光球,问道。
“哪个?”马斯一转头,“哦,又是那些精灵在搞什么名堂吧!那帮家伙,花花肠子多着呢!”
“他们不是想要攻击吧?”小哈尔紧张了,“要是的话,得报告啊!——诶!你看你看!那东西炸了!”
“心放肚子里吧!”马斯安慰他,“借他们俩胆儿也不敢和咱们朗科西奇人开战!”
马斯的表情很不屑:“不过是一群没胆的长耳怪罢了!”
“别那么说吗……毕竟,那些母精灵很漂亮不是吗?”“哦~~这倒是啊……嘿嘿,你说,咱们能不能抓…一俩…”“…说…不准哦…发财……”“……嘿嘿……”
声音渐渐远去。
…………
南部森林中。
绿芒的降临点之一,亦是艾尔娜负责的那个降临点。
从天而降的绿芒落到这里,化为了一个个带着翅膀的、不足三寸的、发光的小精灵。小精灵们大多数都蜷曲在树条编织的“小窝”中,少数散落在青藤上的小精灵,则是刚刚那波绿芒送来的新到者,被艾尔娜用长青藤术接住的。
数百个小精灵带着天生的光焰,映的这里忽明忽暗,也映出了艾尔娜那目瞪口呆的脸。
艾尔娜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精灵,说不出话来。
或许……全森林里最倒霉的人,不是她的老师崔拉蒙……
……而是,她吧……
这只小精灵……皮肤……是黄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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