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管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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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耀洪回来时,除了韩赛楠,其他人都已睡觉。她坐在电脑前等他,实在无聊,便玩起了“连连看”。为了省电,关了客厅的灯,屏幕的光映得她的脸一片白,别有诡异的味道。朱耀洪推门而入,俩人皆被对方吓了一跳。他说,干嘛不开灯?她没回答,转头起身像个女鬼一样静静地离开座位走到他跟前,猛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压低声音道,干啥这是?她依然没回答,将下巴抵住他的肩膀,用了用劲儿。他只好仍下皮包,抱住她,心想这丫头又要耍性子了。韩赛楠的下巴没有多少肉,骨头硌得朱耀洪肩膀有些疼,另外天气又热,汗水好像胶水一样粘住了彼此的肌肤。对他来讲这个拥抱简直是受罪,而韩赛楠依然陶醉其中,直到他推开了她。他说,行了吧,快热死我了。他不耐烦的表情蒙着一层微弱的光芒,反而使得近在咫尺的韩赛楠看得更加真切。她的热情一下子减了大半儿,不过还是满怀希望地撒娇道,我快想死你了。朱耀洪此时哪里有心思跟她柔情蜜意,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考虑去算计去实施呢!他转过身道,我也想你啊!五个字的话,后三个却都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这种敷衍连傻瓜都看得出来。韩赛楠羞愤交加,一腔怨气地回了房间,并且在几秒钟内连续完成了插门脱衣脱鞋上床闭眼等一系列动作。从洗手间出来的朱耀洪没有精力去注意韩赛楠,赶紧坐到电脑前去思考“钢铁时空网”的未来。对于她的任性,他习惯了熟视无睹,反正时间能够替他抹平这些鸡毛蒜皮的情感波动。
次日早上,朱耀洪八点钟才醒。翻身下床,他穿着肥硕的大裤衩去了卫生间。这时,钱伟他们已吃过早饭,都坐在电脑前开始了工作。洗漱完毕,朱耀洪吃掉锅内剩下的两块烤馒头干,喝了一碗粥,又拿抹布擦了一下桌子,便叫大家坐到饭桌旁开会。除了韩赛楠,其他人都过来了。他的目光迅速扫射了客厅,并未发现韩赛楠,便问周领男韩赛楠去了哪里。得知韩赛楠还在睡觉,他的脸旋即阴沉了,还有一点儿窘迫,不过马上若无其事地开起了会。他首先将公司的情况如实反映给了在座各位,在对他们的支持表示感激的同时也表明了自己要将公司坚持开下去的决心,然后又甚为模糊地展示了一下不确定的未来,最后又将工作内容进行了重新分配,希望在座各位能者多劳,要有共患难的意识,因为他们都在一条船上,说得不好听点,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面对困难只有团结起来共同克服。在大家散去以后,他想起了黄亚峰,于是告诉大家马上就要来一个新的技术负责人,叫黄亚峰。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朱耀洪就近开门,来人正是黄亚峰。他马上向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黄亚峰,除了河南人,长得帅,未婚这些基本情况以外,当然少不了来两句即兴的誉美之词。正说着,只穿一件及膝睡衣的韩赛楠突然从房间出来了,睡眼惺忪地瞥了“办公区”一眼,小跑着进了卫生间。这一幕无疑给黄亚峰留下了深刻而又别样的印象,见他不可思议的模样,朱耀洪不好解释什么,只得给他找座位,好让他回过神儿来。黄亚峰的座位挨着卢晓晨,坐定后,他还在想着刚才那一幕。心想这个拥有特权的女孩是谁呢,他注意到了朱耀洪的尴尬,难道是朱耀洪的女朋友,不会吧?

高凯编写的新版“钢铁时空网”程序在朱耀洪这里有备份,那是他趁高凯不在时拷贝下来的,由于他对此不是很懂,所以复制得有些稀里糊涂,也不知道完不完整。但眼下这种情况早已顾不了许多,他将备份给了黄亚峰,让他研究研究,看看能否发现漏洞。交待完毕,朱耀洪先到卫生间去了一趟,出来以后才不紧不慢进了韩赛楠的房间。
韩赛楠正在窗前慢悠悠地梳头,衣服已经换好了,看不出脸上有何喜怒哀乐,但这对朱耀洪来说往往是最不好收拾的表情。她穿了一件连衣裙,纯白的地儿和A4打印纸有一拼,大朵放肆的鲜红色牡丹从胸部一直开到脚踝。这是去年夏天买的,韩赛楠试穿一下便收了起来,她嫌颜色对比过于热烈,看上去太扎眼。但朱耀洪不记得这些了,否则他还可以从中揣测一下她此时的心情。昨晚韩赛楠后半夜才睡着,应该比朱耀洪还迟,尽管她早上了床,却一直没能入睡。对朱耀洪的失望让她辗转反侧久不能寐,她想到了很多,以“朱耀洪”三个字为关键词在记忆中展开了全方位搜索。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恋,从北京到花县再到北京,从“联合冶金网”到“钢铁时空网”,她和朱耀洪在一起已经两年多了。两年多足够看清一个人和完结若干段恋情,两年多的时间足够使得一份如烈火烹油般的爱情变得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兴许真的是越熟悉就越没意思了,难道她和朱耀洪的感情已经在走下坡路了,难道他连吻她的**都没有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不饱不暖才失去了爱的能力?敏感的人天生便是感情动物,韩赛楠最容易陷入自我制造的旋涡,很多情况下越陷越深难以自拔,除非有人拉她一把,否则只能自生自灭。
朱耀洪是要拉她跳出漩涡的,往日他都能成功,也算是有了经验,所以今日还没开始拽韩赛楠便先存了驾轻就熟的心理优势。有了优势难免自得,得意之后就想换一种方式“拯救(朱耀洪如此认为)”韩赛楠。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早上的那一幕明显是做给他看的,你说说连你都不服从我的安排,叫我如何管理别人?他自恃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才气愤她为什么不能替自己多想想,为啥不能把小孩子脾气收敛一点儿,为啥不能从大局出发,暂时放弃微不足道的私人情怨?朱耀洪还是阴着脸,走到她身边严肃地说,以后不能迟到,要按时上班,开会时也不能无故缺席。韩赛楠没听见一样,将套在手腕上的红色辫绳顺到辫子上绕了几圈,然后又将头发分成两股左右拉了拉,以使辫绳更加套牢辫子的根部。朱耀洪又补充道,要是有啥要紧事儿你就提前跟我说,私下里怎么说都行,一会儿你赶紧出去工作,多少事儿堆着呢。他的语气明显软下来,换成了家常的商量型,好让韩赛楠赶快投入到工作中。韩赛楠站起来,对他视而不见,并没有表态,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换上凉鞋才走出房间。朱耀洪想发作,但最终忍住了,他不想将时间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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