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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因此,此事应该由萧翎决定,他如不愿留此,咱们岂能强他所难。”
云阳子素知师兄的为人,胸怀磊落,不敢再多强辩,目光一转,望着萧翎,说道:
“孩子,这要你自己决定了,如若你自愿随人而去,我们也不便强你留此,如若你愿留此,武当派自当竭尽所能的保护于你,不许可别人伤害。”
萧翎暗暗忖道:武当派正大门户,做事果然和中州二贾大不相同。
目光转动,只见无为道长和云阳子睁大着四只眼睛,凝注着他,云阳子的脸色,更是充满着期望之色,等待着他的决定。
萧翎心中念头百转,一时间竟是难作决定,既觉无为道长和云阳子相待自己甚好,留此胜似落入别人手中,但又怕自己答应留此之后,日后岳小钗寻上武当山来,云阳子和无为道长以此作为口实,不放自己下山……
他追随岳小钗时日虽短,但眼看那些武林人物的机诈自私,心中生出了极深的警惕之心,虽然觉这无为道长和云阳子,不应和中州双贾等同日而语,但心中烙痕尤存,不敢轻作允语。
只听云阳子说道:“孩子,你还没有决定吗?”
萧翎摇摇头,道:“我还在想呢!”
无为道长慈和他说道:“孩子,不要勉强,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萧翎道:“我如答应留在此地,日后我那岳姊姊来此寻我之时,我是否可随她而去……”
无为道长、云阳子似是都未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不禁为之一呆。
只见萧翎双眉一扬,说道:“两位道长都是有道之人,和那些坏人有很多不同之处,数日来多承关怀,我心中十分感激,如若要我答应此事,两位道长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倒提出条件来了,好吧!你说吧!”他生性淡泊慈和,对萧翎这冒昧冲动的言语,也不放在心上。
萧翎圆睁双目,满脸严肃他说道:“如若你们答应,日后我那岳姊姊寻来之时,让我随她而去,我就留在此地,如是不肯答应,我就任由别人带走。”
云阳子道:“孩子,你可知道,别人也会像我们一般的善待你吗?”
萧翎道:“我知道不会,但却不要紧,只要我想法子死去,他们就没有法子,利用我威胁我岳姊姊了!”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道:“好倔强的孩子,至情至性,都非平庸之才,贫道答应你就是。”
萧翎心情激动,双目中隐隐现出泪光,长揖拜倒地上,道:“道长仙风道骨,我一见就知道是很好很好的人,和中州二贾那些坏人,果是不同。”他年纪幼小,毫无心机,这几句话,说的诚诚挚挚,发自内心。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回顾了云阳子一眼,道:“既然萧施主答应留在此地,本观之中,就不得不作戒备了,传渝下去,着令观中弟子,严密戒备,如有人按照武林规矩,登门拜访,立时报我知道。”
云阳子记忆之中,从未见过师兄这等紧张神色,不论什么大事,无为道长总是淡淡一笑,漠然视之,毫不放在心上,此刻,忽然这等重视,想来适才几个来访之人,定然是极为难惹的人物,哪里还敢怠慢,当下站起身来,急步而出。
无为道长缓缓把目光凝注到萧翎的脸上,庄严他说道:“孩子,你可明白目前你已成江湖上很多高手寻求的目标吗?”
萧翎若有所思地道:“我有些知道。”
无为道长脸色更见庄严,缓缓说道:“贫道数十年来,一直严令约束我武当门下弟子,不许和江湖中人物造成纷争,但为了小施主,不但我们武当一派,完全卷入了江湖的纷争之中,就是贫道也将亲身置入这场是非之中了。”
萧翎正待接口,突然一阵钟声传了进来。
无为道长脸色微微一变,道:“不知来的又是哪路人物!”
萧翎忽然叹一口气,暗道:想不到像我这样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孩子,竟然成了这些武林高手处心积虑追擒的对象!
钟声余音未绝,突然见一个青衣道童,急急奔来,站在门口,合掌欠身一礼,道:
“江南四公子求见掌门师尊。”
无为道长脸色一变,但不过刹那之间,立时又恢复了镇静之容,挥手一笑,道:
“待茶听蝉阁,我立刻亲往迎见。”
那道童应了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无为道长面色严肃的回望着萧翎,说道:“孩子,贫道生平不作屈理之事,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你必得坦诚说出,自愿留居三元观中,其他之事,都有贫道为你做主。”
萧翎点头应道:“记下了。”
无为道长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萧翎微微一笑道:“走!你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武林中盛威名著的四公子!”
萧翎这些时日,和岳小钗历险犯难,胆子大了甚多,一挺胸大步而行。
无为道长看他豪壮的气概,不禁暗暗点头,说道:“江南四公子,个个身负绝技,贸道虽然未曾见过四人,但听闻传冒,四人的武功,已到了飞花伤人之境,你毫无武功,自无防身之能,会见四人之时,不可离开贫道三尺之外,以免我救援不及。”
萧翎道:“我不怕死,但我会听从道长的话。”
无为道长笑道:“孩子,你的胆气很大。”牵着萧翎,离开了丹室。
萧翎紧随无为道长的身后,步行在白石铺成的小径上,流目四望,见观中景象已变。
那些川流不息,穿行小径的成群道人,已然不见,但每一要道上,殿房的门口,都肃立着一个手拿拂尘,背插长剑的道人。
这些道人对无为道长,都有着无比的崇敬,丈余外就合掌当胸,垂下头去,不敢仰视一眼。
穿过了两重殿院,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座广大的花园中,耸立着一座红色的阁楼,一方横匾上写着“听蝉阁”三个大字。
四周苍松环绕,水声瀑瀑,行得切近,才看清那“听蝉阁”是建筑在河他之中,一座朱栏浮桥,接通阁中。
两个身着青衣的道童,分站在朱桥两侧,二人一见无为道长,立时欠身合掌,垂首恭迎。
左面一个道童,未待无为道长相询,已先行说道:“客人已到,现正由云阳师叔相陪在听蝉阁中待茶。”
无为道长举步登上朱桥,低声对萧翎说道:“孩子,记着,不要离开我身旁三尺以外。”
萧翎道:“记下了!”举步上桥。
行完了三丈朱桥,进入阁中。
但见阁中窗明几净,打扫的纤尘不染,云阳子正陪着四个身着彩衣的少年,围坐在一张松木桌子四周谈话。
云阳子当先站起身子,欠身对无为道长一礼,道:“见过掌门师兄。”
四个身着彩衣的少年,也徐徐地站了起来,拱手作礼,但八道目光,却都不期然地投注到萧翎身上。
无为道长合掌欠身,还了四人一礼,笑道:“不知四位大驾莅临,贫道未能亲迎观外,深以为歉,还望见谅。”
四个彩衣少年微微一笑,齐声说道:“我等久慕道长的大名,思欲一见,只因不便打扰清修,以致拖延至今,始能一偿心愿。”
无为道长笑道:“贫道疏懒成性,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近年来很多武林奇人,均未一晤,今日一睹诸位风采,实乃一大快事。”说话之中,就云阳子身旁一张松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只听左首一个彩衣少年笑道:“道长世外高人,自是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整日里在江湖上混闯。”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道:“言重了……”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贫道虽然极少涉足江湖,但江南四公子的大名,却是敬闻已久,只因是尚未得人引见……”目光一掠云阳子,接道:“师弟还不替我引见一下……”
左首之人,接口说道:“不用了,还是我等自己来吧!兄弟一阵风张萍。”
第二个彩衣少年笑接道:“兄弟五毒花王剑。”
第三个彩衣少年轻笑一声,道:“兄弟六月雪李波。”
第四个彩衣少年冷冷接道:“兄弟寒江月赵光。”
无为道长向四人一拱手,微微一笑道:“幸会了。”
寒江月赵光仰起脸来,望着屋顶,冷冰冰他说道:“我们四兄弟今日联袂来访,是想向道长请问一事。”
无为道长道:“贫道洗耳恭听!”
一阵风张萍朗朗一笑,道:“道长德高望重,天下敬仰,想必对咱们四兄弟的名声,已是早有所闻了?”
六月雪李波不容无为道长开口,抢先接道:“江湖传言我门四兄弟,行事偏激,心狠手辣,但在兄弟看来,那是见仁见智之说,是非善恶,无非是心念作祟罢了。”
无为道长仍是一副和善的神态,微微一笑道:“贤昆仲声威远播,天下有谁不知……”
一阵风张萍朗朗长笑,打断了无为道长之言,接道:“江湖上的传闻,岂可尽信,我们兄弟今日冒昧来访,一则是久慕道长的大名,特来拜见,二来是听得人言,云阳道兄南下归来时,带回来一个人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人言语尖厉、刻薄,只听得云阳子双眉耸动,满脸愠意,正待反唇相激,却被无为以眼色阻止。
五毒花王剑目光一掠萧翎,接道:“道长乃武当掌门,一言九鼎,我们兄弟自然是信而无疑。”
这几句话,明捧暗刺,不让无为道长有婉言推拒的余地。
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诸位言重了,贫道师弟确曾带回一个身罹绝症的童子,但绝谈不上什么人质!”
寒江月赵光冷冷说道:“道长可知那人是谁吗?”
无为道长道:“愿聆高见。”
六月雪笑道:“咱们兄弟四人,一向是直来直去,不转弯子。道长可知道岳云姑吗?”
无为道长道:“岳家剑法誉满天下,贫道虽未见过那岳云姑,却是早闻其名。”
寒江月赵光道:“那人就是岳云姑之子……”
萧翎一挺胸,道:“谁说的,我叫萧翎。”
江南四公子八道目光,齐都投注在萧翎的身上,笑道:“你叫萧翎?”
萧翎道:“不错啊!”
五毒花道:“岳小钗是你的什么人?”
萧翎道:“是我姊姊。”
寒江月赵光冷冷道:“你姓萧,她姓岳,怎么是你的姊姊呢?”
萧翎究是年纪幼小,被他这一逼问,一时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不禁为之一呆。
一阵风张萍微微一笑,道:“不管你叫萧翎还是岳翎,和那岳云姑有着深厚的关系,那是不会错了。”
风花雪月四公子,常年相处,彼此的心意早已相通,不论武功,言语,均能相互配合,一冷一热,一进一退,丝丝入扣。
只听五毒花王剑打了个哈哈,接道:“九大门派中人,早已把我们四兄弟,列名黑道,但真正黑道上的朋友,却又把我们兄弟视作白道上的人物,也许我们四兄弟,平日里为人做事,不够圆滑,以致落得两头为敌,都不讨好。”
这几句话,听起来平常的很,而且隐隐间,大有倾诉苦衷之意,其实骨子里,却是暗示无为道长,我们兄弟,可正可邪,可敌可友,行事独来独往,不论黑白两道,我们都不买帐。
无为道长修为有素,虽闻弦外之音,只不过付之一笑,云阳子却忍不住心头怒火,冷笑一声,道:“王施主的话,听来含含糊糊的,使人经纬难分,最好是说的清楚一点。”
六月雪李波哈哈一笑,道:“我们兄弟的意思是,此次登山相访,只是为了这位小兄弟,并无其他用心。”
此人阴沉圆滑,言意露骨,词不伤人。
云阳子道:“这位小兄弟怎么样?”
寒江月赵光冷冷说道:“我们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贵派在武林中,一向声誉清高,如若留着一条祸根,不但要招来无穷后患,且将落人话柄,两位如肯答允把那萧翎交给我们兄弟带走,既可兔去无穷后患,也可和咱们四兄弟交个朋友。”
云阳子正待发作,却被无为道长摇手阻止,微微笑道:“对四位的一番盛情,贫道先行领谢了,不过……”

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来,由听蝉阁敞开的大门之外,奔进来一个青衣道童,合掌对着无为道长一礼,急急递上了一个大红柬帖。
无为道长一皱眉,打开封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曹州楚昆山拜”六个大字。
无为道长一摆手,道:“接待一位佳宾,和接待十位有何不同,请他进来,就说为师在听蝉阁候驾。”
那道童应了一声,急急奔了出去。
风花雪月不知来人是谁,但既能当得武当掌门人一个请字,此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自是不会很低,忍不住探头向那大红柬帖之上望去。
哪知无为道长早已料知风花雪月四公子,定有此举,随手放置拜束时,故意把拜束掩了起来。
一阵风张萍心知今日之局,来人一多,对自己等并非有利之事,当下问道:“无为道兄,来的是哪一道上的高人?”
无为道长笑道:“四位稍候片刻,就可以见到他了,急也不在一时。”
寒光月赵光,突然举手一招,那放在无为道长身侧竹几上的红柬,突然飘飘飞起,直向赵光手中落去,口中说道:“我们兄弟,向来是急脾气,先看看柬子,再见来人,也好有个称呼。”
无为道长肃然静坐,任他卖弄,视而不见。
云阳子却是看的暗暗吃惊,道:久闻风花雪月四公子,个个身负绝技,看来果非虚传,单是这一手挥掌招柬的工夫,非有深厚过人的内功,绝难办到,眼看师兄不肯阻止,也强自按下心头激愤。
五毒花王剑右手一挥,中途抢过红柬,看了一眼,笑道:“我道是哪路高人,原来是楚昆山。”
六月雪李波接道:“可是那圣手铁胆楚昆山吗?”
五毒花王剑道:“不是他还有哪个!”
赵光冷冷他说道:“萤火之光,也敢来和日月争明?”
一阵风张萍笑道:“楚老儿那三十六招龙虎轮法,使的还不算太坏。”
王剑接道:“我瞧还是那一对铁胆唬人,如论江湖上的暗器之重,恐怕是无出其右了。”
无为道长任他等自相言笑,始终不插嘴。
云阳子对四人言笑自如,旁若无人之态,虽然不满,但在掌门师兄面前,不便擅作主意,只好隐忍了下去。
片刻工夫,一个青衣道童,带着一个虎背熊腰,白须垂胸,肩背青铜日月轮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正是那迂腐顽固的楚昆山。
此人右手之中,托着两枚铁胆,放步入阁,神威凛凛。
无为道长离座欠身,道:“楚大侠驾临寒山,荒观生辉不少。”
楚昆山道:“好说,好说,在下擅闯仙观,不速而来,得蒙道兄接见,当真是荣幸的很……”目光一转,投注到萧翎的身上,接道:“你果然在这里了。”
萧翎笑道:“楚伯伯,你好啊!”
楚昆山道:“我很好,很好……”
一阵风张萍高声说道:“楚老儿,好大的架子,还识得我们兄弟吗?”
楚昆山右手五指轻拨,两枚铁胆陡然在右手掌急转起来,双胆相击,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目光缓缓由江南四公子脸上扫过,道:“风、花、雪、月四公子……”
五毒花王剑接道:“不错,你还能认得出我们四兄弟。”
楚昆山冷冷说道:“老夫听人说过四拉……”
赵光道:“哼!老匹夫讲话最好能留心一些。”
楚昆山气得全身颤抖,白髯无风自动,指着赵光怒声喝道:“你敢辱骂老夫,这非得教训你们一场不可。”
一阵风目光转了两转,毒念忽生,暗道:这楚昆山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若我兄弟能在举手之间杀了这楚昆山,一则相示此事决心,二则也好给武当派一个见识,当下冷笑一声,站了起来,道:“楚昆山,在我四位兄弟面前,口不择言的人,从未留过一条活命,你已经连连自称了几个老夫,那是死有余辜了。”
楚昆山更是气得一张脸变成了铁青颜色,一双虎目圆睁,大步直对江南四公子行了过去,准备出手教训四人一番。
哪知对方早有准备,希望在两三招之内,击毙于他,以示威给武当派中人瞧瞧。
幽雅精致的听蝉阁中,立时泛升起一片杀机。
楚昆山铁胆交在左手之上,右手早已运集了功力,准备出手,但见这听蝉阁四周壁间,排满了字画,竹几之上;放置不少细磁茶杯,心中想道:如若和江南四公子对上一掌,那强猛的掌风,势必要把这听蝉阁上存放的字画茶杯,损坏甚多不可……
他为人迂腐,顽固,想到此事,就立时停下了手,大步退了回去。
一阵风张萍,早已把内劲运足到十二成,准备楚昆山一有举动,立时全力反击,他自信这暗施阴风指的合力一击,纵然不能把楚昆山立毙当场,至少可以使他身受重伤。
楚昆山收掌而退的举动,却是大大的出了一阵风张萍的意外,不禁一怔,道:“楚昆山你怎么不出手了?”
楚昆山拂髯说道:“这听蝉阁乃人家武当派的迎宾之地,岂可毁在我们的掌力之下,如若想打,我们到外面空地之上去打。”
一阵风张萍笑道:“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楚昆山道,“老夫非是怕你,只不过是不愿毁了人家阁中之物而已。”
无为道长看他言语行事,不失磊落气度,心中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暗道:江南四公子面色诡异,眉字问杀机泛现,此人如一出手,只怕要吃大亏,当下说道:“几位都是远来佳宾,不论你们来此的用心如何,一见面动手就打,总是有些不大雅观。”
楚昆山道:“道兄说的不错。”他虽迂腐。顽固,但不失侠义气度,这一句话,倒是由衷之言,说的理直气壮。
一阵风张萍的阴谋未逞,气得连声冷笑,道:“好啊!大名鼎鼎的圣手铁胆楚昆山,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楚昆山心中认了死理,那可是只断不弯,不论张萍如何出言激笑,挑逗,诱他出手;但他坚持不肯在听蝉阁中动手,怕掌力毁了阁中之物。
六月雪李波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张萍道,“大哥,这楚老儿乃江湖出了名的固执,他说不愿在听蝉阁中动手,那绝非言语能动,如若定想杀他,何不依他到听蝉阁外去。”
张萍微微一笑,起身说道:“楚老儿,你可是想到阁外空场之上动手吗?”
楚昆山道:“如若是阁外动手,老夫自是奉陪。”
张萍道:“好吧!就依你之见。”举步向阁外行去。
五毒花王剑、六月雪李波、寒江月赵光,齐齐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这当儿,人影一闪,又一个青衣道童,急急奔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两张大红拜柬。
一阵风张萍心中一动,不知又来的何许人物,倒是不宜先和这楚老儿动手,当下止步,说道:“楚昆山,又有佳宾赶来,我们不能扫了主人迎客之兴,我瞧我们等会儿再打不迟。”
楚昆山想了一想,道:“言之有理。”当先退回原位。
无为道长接过拜柬,打开一瞧,不禁一耸双眉,笑道:“好啊!今日当真是佳宾云集,群贤毕至,请他们进来吧!”
那道童应了一声,大步向外奔去。
五毒花王剑望了望那大红拜柬一眼道:“敢问道长,这次来的,又是何路高人?”
无为道长笑道:“这两位嘛,盛名只怕不在你风、花、雪、月四公子之下。”
寒江月赵光故技重施,举手一招,道:“可否先把那拜柬给我们兄弟瞧瞧?”一股强大的吸力,应手而出。
无为道长脸色一变,冷笑道:“可一不可再,施主一定要看,也不用这等霸道。”
袍袖微拂,借机发出内劲,两张拜束一前一后,突然加快速度,闪电一般,直对赵光飞了过去。
赵光胆大,冷哼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微张,向那第一张拜柬夹去。
就在他手指将要夹住第一张拜束之际,两个大红拜柬的速度突然一缓。
赵光此时才看清那两张拜柬,乃是旋转而来,不禁心中一惊,但手既伸出,势难缩回,硬着头皮夹去。
哪知手指刚刚一和拜柬接触,那拜柬旋速突加,呼的一声,滑过双指,斜向一侧飞去。
五毒花王剑一皱眉头,左手微扬,暗发一股内劲,卸去那拜束旋转的力道,口中却哈哈笑道:“好手法。”
一阵风张萍右手斜里一抓,抢过拜柬,那拜束上旋转的力道,先经赵光一挡,再吃五毒花王剑暗发内力一震,旋转拜束的内劲,虽未完全消失,但已成强弩之未,张萍探手一抓,自是手到擒来。
寒江月赵光吃了一次苦头,手指还隐隐作疼,眼看第二张飞了过来,哪里还敢大意,右手疾快伸出,先发一股内劲,一挡那拜柬来势,左手五指箕张,随着抓去。
不料那拜柬被他掌劲一挡之后,突然向上旋高三尺,疾快的向回飞去。
六月雪李波冷哼一声,右掌一挥,拍出一股奇强的内劲,推动拜柬上旋转之力,硬把拜柬震得一偏,飞向窗外。
云阳子袍袖疾拂,袖底内劲涌出,拜柬呼的一声,又被挡了回来。
楚昆山哈哈大笑,扬开掌势,劈了出去,一股呼呼的掌风,直向那拜柬撞去。
别人发出内力之时,或借拂袖相掩,或是微微作势,内劲涌出,只见拜柬变向旋飞,此人劈出的内力,却是扬掌作势,啸风盈耳。
被张萍几人内劲来回撞击的拜柬,来回盘旋横飞一阵,几人内力相抵,力尽将落之际,却被楚昆山呼呼的掌风,卷飞起来。有如狂风卷走一片落叶.直旋而上。
无为道长伸手一招,笑道:“几位玩够了吧!”那拜柬有如乳燕投怀般,直向无为道长的手中飞了过去。
这一阵暗较内功,群豪口中不言,但心中都很明白,是无为道长占了上风,抢尽优势。
无为道长抓住拜柬,随手放在身侧竹几之上,正襟而坐。
一阵风张萍虽然抢得一张拜束,因恐那第二张拜柬飞旋之间,伤到了三个兄弟,准备随时出手抢救,一直无暇瞧看,直待无为道长收回第二张拜柬,他才抽出工夫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浙北向阳坪璇现书庐主人宇文寒涛拜。
字字如雷轰顶,只见一阵风张萍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五毒花王剑一皱眉头,道:“大哥,来的是哪方高人?”探首望去。
六月雪李波、寒江月赵光,齐齐伸过头来,一望之下,江南四公子不觉同时为之一呆。
愕然之间,一个道装童子已带两个身着儒衫之人,缓步走了进来。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合掌对当先而行的一个中年儒士说道:“来的想是宇文兄了,贫道心慕已久。”
那中年儒士点头笑道:“道兄想必是无为道长了,兄弟这次惊扰清修还望多多恕罪。”
此人身着天蓝长衫,胸前黑髯及腹,脸色红润,有如童子,神态潇洒,飘逸出尘,手中提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描金箱子。
紧随他身后的一个儒生,白面无髯,正是百手书生成英。
云阳子冷笑一声,道:“成兄来的好快呀!”
百手书生目光一扫江南四公子和楚昆山,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仍是来的落后了一步。”
字文寒涛缓缓放下手中的描金箱子,笑道:“兄弟隐居漩玑书庐,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今日造访贵观,乃十年来第一次走下向阳坪。”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重下向阳坪,就驾临敝观,实叫贫道有着无限光荣之感。”
字文寒涛笑道:“道长言重了,想我宇文寒涛,只不过是一个息隐山林的寒儒,声威名望,都难和当世高人相提并论,何况道长乃武当掌门之尊……”
语声一顿,伸手打开描金箱子,取出一个玉盒,接道:“承蒙延见,兄弟感激不尽,区区一点薄礼,尚望观主笑纳。”
无为道长一皱眉头,合掌说道:“这个贫道如何敢当,侠驾光临,已使寒观生辉,假如再受重礼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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