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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文寒涛笑接道:“不成敬意,道长如不肯收,那是看不起兄弟。”
此人十年前,出现江南武林道上,不过半年时光,便搅混了江湖半边天,一时声威大噪,黑、白两道中人,闻他之名,无不头疼,虽已事隔十年,但余威仍在江湖,是以,江南四公子看到那拜柬上的姓名之后,心神大为震动。
无为道长虽然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但对宇文寒涛之名,却是早有所闻,看他双手捧着玉盒递了过来,如再缩手不接,不但礼数不合,且有示弱之意,但想到此人胸罗之能,这玉盒定非平常之物,只好一提真气,暗作戒备,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玉盒。
玉盒入手,立时觉出盒中一阵跳动,敢情那玉盒之中,竟然是盛装着一个活动之物,当下更加重三分警惕之心,暗运功力,捏在手中。
字文寒涛眼看无为道长接过玉盒,脸色突然一整,回顾了百手书生一眼,道:“英儿,你把咱们的来意说出来吧!”
百手书生成英,恭恭敬敬地应道:“领师叔面谕。”抬起头来,目光掠了大厅一眼笑道:“兄弟这次跟随宇文师叔同拜贵山,想和掌门人与云阳道兄,商讨一件大事。”
无为道长手捏玉盒,微闭双目,似在凝神静听,但成英话说完了一遍,无为道长却浑似不闻一般,端然静坐,宝相庄严。
字文寒涛冷哼一声,还未来及发作,云阳子却已接口说道:“成兄原来是宇文兄的师侄,这倒叫贫道失敬了。”
云阳子道:“岂敢,岂敢,成兄看不起酒僧、饭丐,却把主意打上了我们武当山来了。”
成英冷笑一声,道:“云阳道兄心中可是有些不服气兄弟吗?”
字文寒涛冷冰冰他说道:“英儿,把话说完,人家可以不答应,但咱们话不能不说明白。”
成英恭恭敬敬欠身一礼,接道:“既是两位道长听不入耳,在下只有简短的说了,在下师叔之意,是想和贵派联手,一同追索那‘禁宫之钥’的下落。”
楚昆山哈哈一笑,道:“只怕此事不大容易。”
成英道:“怎么?楚兄可是也想插进一脚吗?”
一阵风张萍道:“还有咱们四兄弟。”
成英冷笑一声,目注云阳子,道,“你可听清楚了吗?江湖之上,贪图此物者,多至难以数计,如若贵派不肯和在下师叔联手合作,只怕……”
无为道长蓦然一瞪双目,两道湛湛眼神,有如冷电寒芒,直逼成英脸上,淡淡一笑,道:“可惜我们武当派,并未握有那‘禁宫之钥’的线索,两位一番好意,贫道等是只有心领了。”
成英目光一掠萧翎,道:“道长身后,现有人质,据兄弟所知,只要留下此人,不怕那岳小钗不肯自动送上门来。”
无为道长冷冷说道:“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无辜孩子,诸位就不肯放过他吗?”
成英道:“但要引诱那岳小钗自投罗网,逼她交出‘禁宫之钥’,非得……”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起自听蝉阁外,道:“哪一位想取得‘禁宫之钥’?可惜已被咱们兄弟定下了。”
话落人现,阁门外,大步走进来一个圆团团脸,又矮又胖,足登逍遥福字履,身穿青绸长衫,外罩黑缎团花大马褂,大腹便便的人来,正是中州二贾中的老大金算盘商八。
商八身后紧随着个子枯瘦,毡帽压眉的冷面铁笔杜九。
商八不容别人接口,抱拳一个罗圈揖,笑道:“兄弟走的快了一步,擅自闯了进来,莽撞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萧翎一见中州二贾,忍不下激动之情,大声叫道:“你们把我岳姊姊带到哪里去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不要急,你姊姊现在一处豪华隐秘之地,养息伤势,她心中挂念于你,特命我们来此接你。”
萧翎吃了一惊,道:“怎么?我岳姊姊受了伤?”
百手书生冷笑一声,道:“两位大老板生意好啊!”
商八目光一转,望了成英一眼,正待说几句讥讽之言,忽见他身侧,端坐着一个中年儒士,黑髯垂胸,脸如童子,白中透红,商八见多识广,一眼之下,已然看出这人内功,已练到返老还童之境,看那身侧的描金箱子,若有记忆,只是一时想不起,他走南闯北,终日里逐取厚利,一双眼睛,不但有鉴别珠宝之能,识人之明,也算得举国第一。
当下轻咳一声,道:“成兄谬奖,小号生意,赔赚互见,勉强过得。”
冷面铁笔杜九左眼盯在萧翎身上,冷冰冰他说道:“快过来,咱们就要走了!”
无为道长虽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他既掌一派门户,自有过人成就,武当派威名远播,那杜九虽然冷做,但心中却是未敢稍存轻视之心,看萧翎紧傍无为道长而立,亦不便擅自出手去牵他过来。
萧翎想念岳小钗,不禁怦然心动,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问道:“我可以跟着他们去吗?”
无为道长虽觉不能答应,但以他掌门身份,却又不便出言阻拦,只好微闭双目,置若罔闻。
云阳子却淡淡一笑,接道:“令师姊如若当真想念于你,何不亲身来此,接你而去?”
这几句话,听来平淡,但事实上,却无疑否定了中州双贾之萧翎心中一动,暗道:我那岳姊姊,素来厌恶中州双贾,岂肯放心让他们来此接我,心念一转,摇头说道:“除了我岳姊姊亲来之外,谁的话我也不信。”
杜九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既来了,岂有空手而退之理,你信不信都得跟咱们回去。”
萧翎对他素无好感,当下怒声说道:“我偏不跟你下山,怎么样?”
商八急急接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们确实应令姊之请而来。”
萧翎道:“那我岳姊姊为何不来?”
商八道:“一则她伤势未愈,二则目下的武林人物,个个以她为追逐的目标,仇踪遍地,一旦出现在江湖之上,立时将引来无数的追踪铁骑……”
萧翎转转眼珠儿,道:“我岳姊姊要你们来接我,可有她的亲笔函件?”
杜九道:“中州二贾的金字招牌,还要的什么函件。”
那久久不发一言的字文寒涛,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两位的金字招牌,今日恐怕是要砸了。”
杜九慢慢的转过身子,道:“阁下的口气不小。”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两位不信吗?”
轻描淡写中,气势逼人。
商八两道眼神一直投注在那中年儒士身上,就所有记忆中,搜索此人来历。
杜九左眼眨动了一阵,道:“兄弟向不信邪,阁下贵姓?”
宇文寒涛仰脸望着屋顶,道,“向阳坪,璇玑书庐宇文寒涛。”
金算盘商八心头一震,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字文兄,咱们兄弟失敬了。”
字文寒涛道:“不用客气,两位既知兄弟薄名,还望能把岳小钗的下落见告……”
金算盘商八微微一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中州双贾……”
宇文寒涛接道:“贵兄弟集宝之僻,兄弟早已闻名,璇玑书庐中,倒也藏有几件弥足珍贵之物,兄弟愿意奉送……”
江南四公子眼看在宇文寒涛威迫利诱之下,中州双贾即将与其联合一气,单是中州双贾已极为难缠,如若再和宇文寒涛联手,那可是大难对付,不禁心头大急,正待出口挑拨,突然无为道长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嘹亮,有如龙吟虎啸,群豪只觉心波微荡,个个不由自主运功抗拒。
无为道长收往了长笑之声,说道:“诸位今日赏光驾临,贫道自当以礼相待,武当三元观清静之地,贫道极不愿演出相争之局……”目光一转,投注到宇文寒涛身上,接道:“宇文兄更以重礼相赠,实叫贫道内心难安。”
宇文寒涛笑道:“区区薄礼,观主笑纳。”
无为道长脸色一片庄严,道:“璇玑书庐中藏宝无数,贫道是早已久仰,这玉盒中的礼物,只怕是异常贵重,贫道想当面打开,也好让今日驾临的贵客同时一开眼界。”
宇文寒涛道:“只怕不成敬意,贻笑大方。”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太客气了……”
语音微顿,突又肃然喝道:“诸位留心了。”
左掌托着玉盒,右手缓缓打开盒盖。
群豪凝神望去,只见无为道长掌指上,泛起一片鲜红之色,双目圆睁,注定手中玉盒。
眼看无为道长的凝重,群豪都不觉暗中提聚功力戒备。
玉盒大开,先闪动两点绿豆大小的绿芒,缓缓抬起一个金黄色的蜈蚣头来。
金算盘商八吃了一惊,叫道:“金蜈蚣?”
宇文寒涛哈哈一笑,道:“不错,金蜈蚣!”
群豪个个凝神屏息,目注玉盒。
但见金蜈蚣缓缓扬起双翅,微一扇动,呼的一声,飞了出来。
无为道长慢慢放下手中玉盒,冷冷说道:“字文兄好贵重的礼物。”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言重了,这金蜈蚣,虽然产于苗疆,但也极是少见,兄弟和苗疆一位善驭毒物的奇人,相交甚厚,承她专程东来,送了兄弟这一条金蜈蚣,据她告诉兄弟,这条金蜈蚣,已有近百年的道行,百毒雌伏,乃极为难得之物。”
金算盘商八道:“字文兄说的那位苗疆奇人,可是那金花夫人吗?”
宇文寒涛脸色一整,道:“不错,正是此人,贵兄弟可也和她相识吗?”
商八道:“别人金枝玉叶,咱们做生意的高攀下上,仅只是闻名而已。”
宇文寒涛冷哼一声,突然举手互击两掌,口中发出一种低沉的啸声。
啸声隐合节拍,若有所宗。
啸声一起,那金蜈蚣突然加快了飞翔之势,愈飞愈快,盘舞在听蝉阁中,片刻间,只可见一点金光,上下飞舞,满阁流动。
无为道长目注那满阁飞舞的金光,高声说道:“金蜈蚣身蓄奇毒,诸位请各自当心了!”
宇文寒涛突然一声长啸,举起左臂,那金蜈蚣随着啸声,一敛双翼,落在字文寒涛的左臂肘间,翼收蛰伏,闭目而卧。
无为道长举手向外一招,立时有一个青袍道童,跑了进来,躬身说道:“恭候法渝。”无为道长目注在宇文寒涛肘间的金蜈蚣,口中缓缓说道:“摆上酒宴。”
那道童应了一声,急步奔了出去。
宇文寒涛淡淡一笑,道:“这岂不叨扰道兄。”
无为道长道:“贫道理应一尽地主之谊。”
宇文寒涛笑道:“道兄啸做松云,逍遥山水,视虚名如云烟,严令弟子不得和人冲突,这一点到和兄弟有些相同。”无为道长淡淡一笑,道:“贫道如何能及得宇文兄。”
宇文寒涛又道:“世人无识,不知道长是虚怀若谷,不屑为虚名拔剑而争,还认道长怯弱怕事,哈哈,实叫兄弟为道长叫屈。”
无为道长道:“世人之论,见仁见智,贫道但求无愧于心,世人如何评论,贫道也不放在心上。”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道兄高论,使兄弟茅塞一开……”目光转动,缓缓扫掠了江南四公子和中州双贾等一眼,语气突转冰冷,接道,“道兄虽然宽宏大量,但江湖上却尽多不识时务的奸诈之徒,会几招花拳绣腿,浪得一点虚名,就目空四海,眼中无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胆大妄为,自称自高,看今日之事,道兄当知兄弟之言非虚……”
冷面铁笔杜九冷哼一声,道:“嘿嘿!好大的口气!”
宇文寒涛望也不望杜九一眼,接着说道:“道兄虽然没有和世人争名之心,但也当了然那‘禁宫之钥’非同小可,兄弟修养虽然不及道兄的清静无为,但十年来从未离开过璇玑书庐一步,此次为那‘禁宫之钥’出现江湖的传言,不得不重人江湖,以查真象。
却不料三山五岳的魑魅魍魉,大都贪念早生,插手其间,因为兄弟一向敬慕道兄,不远千里而来,想和道兄联手保护那‘禁宫之钥’,不使它落入江湖肖小之手……”
一阵风张萍纵声大笑道:“好堂皇啊!好光明啊!”
五毒花王剑接道:“咱们兄弟都算是江湖肖小,会几招花拳绣腿,浪得一点虚名,哈哈,当真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六月雪李波冷冷他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偏又妄想一手掩遮天下英雄耳目,未免是太可笑了。”
寒江月赵光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如若能说动无为道长,帮他先挡锐锋,那才是当得奸诈之称,咱们兄弟是望尘莫及了。”
江南四公子,你言我语,极尽讥讽之能,宇文寒涛虽然为人阴沉,也不禁被激生怒,冷冷地望了江南四公子一眼,道:“四位声名狼藉,积恶无数,论罪定罚,那是早该死了。”
一阵风张萍笑道:“客气,客气,咱们玩乐未够,还想活上个三五十年。”
宇文寒涛纵声而笑,道:“但四位鬼录有名,只怕是难以活得下去了。”右手在左时之上一拍,金蜈蚣突然振翼而起,呼的一声,直向一阵风张萍冲了过去。
江南四公子常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见闻阅历,十分广博,早已留心到字文寒涛肘间那个金蜈蚣,见他一拍左时,立时唰的一声拔出背上长剑。
那金蜈蚣飞速奇快,振翼之间,有如一道闪电,疾快地射向一阵风张萍,张萍也不过是刚刚拔出长剑,那金蜈蚣已然扑到了面前。
一阵风张萍吃了一惊,暗道:好快的来势!长剑一振,幻起朵朵银花,护住了身子。
但听砰的一声,如击山石,那疾射而来的金光,陡然向后退出,似是被张萍舞起的剑花击中。
一阵风张萍冷笑一声,道:“我不信一条金蜈蚣,也能要了张某人的命……”话未说完,突然一顿。
原来,在他想象之中,这条金蜈蚣,虽然是绝毒之物,但终是血肉之躯,既被长剑击中,纵然不死,亦将身负重创,落在实地,却不料那金光一退之后,突然又振翼而起,满阁盘旋起来,不禁心头大震,暗暗付道:我这一剑,至少有百斤之力,怎的连这一条蜈蚣,也打它不死,难道这蜈蚣是铁打铜铸的不成?”

其实不只张萍一人心中震惊,就是全阁中所有的人,都为之吃惊不小,料不到这小小一只蜈蚣,竟能承受这一剑之力,若无其事。
但见那金蜈蚣愈飞愈快,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金光,带着一阵轻微的呼啸之声,满阁飞绕,金光过处,散发出一股轻淡的黑气,同时有一股腥味,扑入鼻中。
厅中群豪,个个都是久经大敌之人,看到那轻淡的黑气,心中已然有了怀疑,再闻那股腥味,立时暗运功力,闭住了呼吸,以防中毒。
五毒花王剑。六月雪李波、寒江月赵光,看那金蜈蚣身体坚硬,有如铁石,担心张萍安危,齐齐拔剑而起,和张萍并肩而立,排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剑阵。
这本是江南四公子搏斗劲敌时的剑阵,此时却用来对付一条蜈蚣。
但是那金蜈蚣散发出来的黑气,逐渐增多,由淡而浓,腥味也随着加重。
宇文寒涛满脸肃穆,望着那金蜈蚣,神情间十分凝重。
忽听萧翎大声叫道:“我的头好晕啊……”砰的一声,仰脸倒在地上。
原来阁中群豪,全神贯注在那电闪轮转的金蜈蚣上,竟然忽略了不会武功的萧翎。
直待听得他喝叫之声,才引起群豪注意,但闻衣袂飘风之声,数条人影,齐齐向摔倒在地上的萧翎扑去。
无为道长冷笑一声,霍然而起,宽大的道袍一拂,立时有一股绝大的劲力,自袖底涌了出来。
只见扑向萧翎的群豪,陡然收住身子,各自扬手劈出拳掌,一挡那涌来的潜力,回归原位。
第七回剑气漫仙观
扑向萧翎之人,正是圣手铁胆楚昆山,冷面铁笔杜九和百手书生成英,那杜九,成英见萧翎晕倒地上,忽然心中一动,想借机去抢萧翎,纵然阴谋不逞,别人质问起来,亦可理直气壮他说是救人,这两人一般心意,不约而同的一齐出手。
至于那楚昆山为人虽然迂腐固执,但却不失侠风,自那日在绝峰顶上和萧翎一番论对,觉得十分投缘,看他晕倒,心中大急,倒是真的存了救人之心。
但三人接得无为道长拂袖一击,立时觉出对方武功高强,非己能敌,不约而同,倒跃而退,落归原处。
无为道长一招惊退三人,立时探手抱起萧翎,右手摸出一颗丹丸塞人萧翎口中。
只听金算盘商八高声说道:“宇文兄,好毒辣的手段,明里对付江南四公子,暗中却是存心算计这阁中所有之人,想叫咱们尽皆中毒,任你宰割,嘿嘿,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商兄未免是大多心了。”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啸,那金蜈蚣突然又飞落宇文寒涛的左时之上,但见他扬起右掌一拍左臂,金蜈蚣挺首疾起,直向江南四公子飞扑过去。
要知那金蜈蚣虽然是世间仅有的通灵毒物,但它究竟非人,袭人放毒,都有固定的方式,如要它由放毒突然易转袭人,非得召它回来,重新放出不可。
五毒花王剑眼看金蜈蚣飞扑过来,冷笑一声,说道:“我就不信这东西是百炼精钢铸的,宝剑劈它不死。”
当先出手,长剑一挥,迎击过去。
哪知这金蜈蚣突然一敛双翼,疾沉而下,贴地疾飞,直扑王剑。
这,一下大大出了江南四公子意料之外,想不到此物居然如此灵巧,吃了一次苦头之后,竟然知道闪避长剑,眼看金蜈蚣电奔而至,就要扑中王剑,但王剑击出的剑势,却是无法收回。
江南四公子的剑势,都注意到中上二路,未料到它从下面攻来,竟然都有着措手不及之感。
六月雪李波疾发一掌,拍出一股掌风,震得那金蜈蚣身子一侧,王剑借势一跃,闪开三尺。
寒江月赵光排在王剑身侧,金蜈蚣去势一偏,王剑又借机闪开,寒江月赵光变成了首当其冲。
但见那金蜈蚣双翼震动,飞快地飞向赵光握剑的右腕。
奇变横生,赵光虽有一身武功,却也来不及收剑封挡,匆忙之间,挥掌拍出。
但闻啪的一声,正击在那金蜈蚣的身上。
仓促间,发出一掌,用力甚猛,那金蜈蚣吃他一掌,击得斜翻出六八尺远,只见它双翼振了一振,重又飞起,又扑过去。
一阵风张萍、六月雪李波,双剑齐出,展布成一片剑幕,挡住了金蜈蚣。
五毒花王剑低声说道:“兄弟这一掌出的好快……”瞥见赵光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上,一片紫黑,肿了起来,不禁为之一呆。
寒江月赵光激动地道:“我中毒了……”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接道,“不错,是中了毒,这金蜈蚣毒绝天下,而且全身生满了坚硬的刺须,你用手击它一掌,那是自找苦吃。”
上剑仔细看去,只见赵光双指上的黑气,漫展迅快,片刻间,已到指根,心头大为震动,尖声叫道:“好利害的奇毒。”
长剑一挥,鲜血喷洒,竟然把寒江月赵光两个中毒的手指,齐根削去。
寒江月疼得冷哼一声,道:“多谢王兄,替小弟断去中毒手指。”
王剑正待答话,那金蜈蚣却绕过张萍和李波连手展布的剑幕,直扑过来,王剑来不及再开口说话,长剑运动,幻起一片寒芒,挡住了金蜈蚣一扑之势。
一阵风张萍目光一掠两个落在地上的手指,已完全变成紫黑之色,心头大是骇然,右手中长剑一紧,剑光扩展,人却移到赵光身侧,低声说道:“决些把伤处包扎起来。”
李波身躯横移,和张萍。王剑,布成了一个三角形,三支剑交错飞舞,结成了一个严密的剑网,护住了赵光。
寒江月摸出金疮药,包起伤口,右手长剑一振道:“三位兄长,请让出兄弟的位置。”
张萍道:“不碍事吗?”
赵光道:“区区断指之伤,岂放在兄弟心上。”
王剑身子侧移,空出了赵光的位置,四人联手,剑光大盛,只见寒芒电旋,满布了一丈方圆。
但那金蜈蚣却也是愈飞愈快,只见一点金光,盘旋在四人剑光之外。
阁中群豪,眼看此等情势,无不暗暗吃惊,既震骇于那金蜈蚣的奇毒,又畏惧此物的飞速和灵巧,堂堂江南四公子,竟然被一条金蜈蚣迫得结阵以拒。
这时,阁中弥漫的黑气,却是逐渐消失,腥味也逐渐淡去。
无为道长低头望了怀抱中的萧翎一眼,只见他眉字之间,隐隐泛升一股黑气,心头暗自焦急,忖道:看来这孩子中毒不浅,必得早行设法解救。目光一转,投注到字文寒涛身上,只见他背手而立,目注江南四公子和那搏斗中的金蜈蚣,脸上既无笑意,亦无得意之色,心中暗忖道:此人手段之毒,心地之狠,实非江南四公子能够及得,如若放任这场搏斗再继续下去,江南四公子,势非死在此人手下不可,我岂可放任他在武当山上伤人……
心念一转,突然大声喝道:“宇文兄快请住手,贫道有话要说。”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道兄有何教言,兄弟洗耳恭听。”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那金蜈蚣的奇毒,贫道等己见识过了。”
宇文寒涛笑接道:“道兄之意,可是让兄弟饶过这四个狂妄之徒吗?”
无为道长道:“一则贫道有事请教,二则到我们武当山上,都算客人,贫道不愿在三元观中,闹出流血惨剧。”
宇文寒涛笑道:“道兄之命,兄弟岂敢有违。”
当下一声低啸,那绕飞在江南四公子剑光之外的金蜈蚣,陡然又飞了回来,落在他左肘之上,说道:“若非无为道兄代为关说,四位难逃今日之劫。”
江南四公子在武林中名气不小,竟然对付不了一只小小的金蜈蚣,而且还闹得寒江月赵光断去了两个手指,使四人此来雄心,顿然受挫,但四人纵横江南道上,十数年未遭挫折,这番身受奇辱,实难忍得下去,一阵风张萍仰脸打个哈哈道:“咱们四兄弟出道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这笔账咱们兄弟是没齿不忘。”
五毒花王剑接道:“凭仗毒物,胜之不武,咱们兄弟倒是希望能见识一下,璇玑书庐主人的真实武功。”
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四位如若不服,兄弟自当奉陪,总要你们输的心眼口服,死得心安理得。”
这时,四个青衣道童,已然捧着酒菜,走了进来。
无为道长回顾了怀抱中的萧翎一眼,见他紧闭着双目,中毒似是极深,但他修养过人,遇事沉着,心中虽然焦急,形貌之间,仍然保持镇静之色,微微一笑,道:“诸位不是一方豪雄,就是江湖游侠,难得聚会寒观,贫道理应一尽地主之谊,从此刻起,诸位最好能把此来的用心,和彼此间的恩怨,暂时抛下,如若再有搏斗之事,那是诚心看不起贫道了。”
但见几个青衣道童彼来此往,川流不息,无为道长说完了几句话,听蝉阁中的酒菜,已经摆好。
宇文寒涛缓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点头道:“道兄适才有言相询,不知有何见教?”口中对无为道长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注在萧翎的脸上。
无为道长怕他暗下毒手,再伤萧翎,暗运内功,逼出一股暗劲,挡在身前,护住萧翎,说道:“贫道想请教一事。”
宇文寒涛行走之间,突觉身前横立一股极强的暗劲,有如一堵气墙,不禁心头一骇道:这牛鼻子老道果是有惊人之能,竟然已练成聚气阻敌的上乘内功,当下一提真气,拱手笑道:“道长有何教言,只管请说,只要兄弟力所能及,那是无不遵从。”借那拱手之势,暗发内力,劲由五指涌出,有如五道无形利箭,直冲过去。
无为道长只觉五缕凌厉的指风,直逼过来,心中亦是暗暗吃惊道:这璇玑书庐的主人,确是不可轻视,当下袍袖微拂,又加二成内劲,笑道:“贫道请教宇文兄,这金蜈璇之毒,可有解救之法?”
两人借拱手拂袖,作礼客套之间,暗中却各凭神功,相较内力。
这两人内功修为,都已入炉火纯青之境,凶险有过出拳挥掌相搏,但却不着皮相,只见无为道长全身道袍,起了一阵微微的波动,仍然面含微笑而立,宇文寒涛却脸色大变,胸前长髯无风自动,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双方一触即收,但彼此之间,心中都已有数,宇文寒涛长长吁一口气,笑道:“可是要解这位小兄弟的毒吗?兄弟自当效劳。”说话之间,顺手捡起无为道长身侧的玉盒,启唇两声低啸,肘间的金蜈璇,自动飞回那玉盒之中。
无为道长道:“不敢有劳宇文兄动手,只请说出那解毒之法,贫道就感激不尽了。”
宇文寒涛随手合上盒盖,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据兄弟那位苗疆挚友相告,这金蜈蚣,乃天下毒物之绝,极是罕见,兄弟虽然略知一些解毒之法,但对此天生的奇毒之物,却非兄弟力所能及,幸得那位苗疆挚友送给兄弟这金蜈璇时,顺便给了我三粒丹丸,兄弟初驯金蜈璇时,不慎被咬了一口,自行眼了一粒,目下还有两粒,连同这金蜈璇,一并相赠道兄,以示兄弟此来之诚。”
说完话,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连那盛放金蜈蚣的玉盒,一并递了过去。
无为道长接过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笑道:“承蒙厚赐,贫道取一粒解毒丹丸已足,余一粒,和金蜈璇,贫道不敢拜领,还是宇文兄自己收着吧!”
厅中群豪眼看那金蜈蚣的厉害,个个心中羡慕,但无为道长却是拒不肯受,不禁暗叫可惜,就连那云阳子,也有些感到奇怪,茫然的望了师兄一眼,暗道:你纵然不喜爱此等毒物,也该把它收来毁去,免得宇文寒涛借它害人。
只听字文寒涛笑道:“道长一派掌门之尊,德望并重,想必是不喜此等毒物,既然这般坚拒,兄弟也不便强人所难了。”
缓步退回,打开描金箱子,把那盛放金蜈璇的玉盒,放入箱中。
无为道长缓缓起身,单掌立胸,肃容入座。
江南四公子虽然吃了一次大亏,但四人贪心未敛,竟然也厚颜入座。
筵席之间,中州二贾一直注视着萧翎,看他紧闭双目,一直在晕迷状态之中,不禁大为担心,无为道长虽然一直把萧翎抱在怀中,但却不见替他疗治伤势。
酒过三巡,冷面铁笔杜九再也忍耐不住,冷冷道:“道长既不肯替这孩子疗治伤势,那就交给我们兄弟带走如何?”
宇文寒涛笑道:“两位可自信有能疗治他的毒伤吗?”
冷面铁笔杜九哼了一声,道:“这个不劳阁下费心。”
无为道长缓缓站了起来,脸色肃穆他说道:“诸位远道来此,贫道以礼接见设筵为各位洗尘,武当派礼数已尽……”
他顿了一顿,继又淡淡说道:“贫道还有事待办,诸位酒足饭饱,也该下山去了。”
冷面铁笔杜九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千里迢迢的赶来此地,岂只是为了吃一顿酒饭吗?”
云阳子道:“不知贵兄弟还有何见教?”
金算盘商八道:“贵派在江湖之上,声誉素著,想必不愿背上个巧抢豪夺之名,咱们兄弟受人之托来此,迎接那萧翎归去。”
云阳子接道:“两位受何人之托?”
杜九道:“岳小钗,咱们兄弟和她有约,非得接回萧翎不可,道兄不该作强词夺理之辩,当知兄弟之言,并非是信口开河。”
宇文寒涛突然插口说道:“两位大老板可是和那岳小钗定有约言,非得救回这孩子吗?哈哈!想不到中州二贾,竟然作起人口贩子了。”
商八道:“咱们做买卖的,是只问赔赚多少,不问哪类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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