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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坤收剑退了一步问道:“你究竟是女子,还是男人?”
原来金兰眼看他们施出车轮战法,对付萧翎,心中一急,忘记了掩去女子声音。
金兰呆了一呆,道:“你管我是男的还是女的,先胜了我手中宝剑再说。”
邓坤冷冷说道:“百花山庄中人,不论男女,大概都已是死有余辜的了。”扬手一剑,刺了过去,金兰不愿多耗内力,硬封他的剑势,侧身避开,还刺一剑。
两人一交上手,立时各出绝学。
剑光闪转,寒芒飞绕,剑尖指袭之处,尽都是致命的要**。
萧翎看那老者剑招佳妙,不在那石奉先之下,只怕金兰不敌,车中的玉兰和唐三姑,又都服下了化骨毒九,除了弃置她们不顾跑走外,只有击退强敌一途,心念转动,怒火渐起,撕下衣襟,包起伤势,回目望了枯木大师一眼,冷冷说道:“大师亲目所睹,亲耳听闻,这些人既不肯听我解说,也不肯放我们离开,存心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了,在下两次相让,两度身受剑伤,逼人至此,怪不得我萧某人要大开杀戒了!”
枯木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亲仇椎心,急怒难遏,望施主能再忍让一二,等老袖一位挚友到来,有他出面,定可排解开今日一场杀劫,老衲不再在江湖走动,识人不多,虽有排解之心,只怕无排解之力。”
萧翎道:“大师既是自知无能,那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枯木大师道:“阿弥陀佛,百里行程半九十,施主已然忍让许多,就不能再多忍一刻工夫吗?”
四周群豪,齐齐把目光投注在两人身上,窃窃低语,显然,在场之人都不识枯木大师。
忽听邓坤厉声喝道:“撤手!”
长剑施出拈字诀,搭上了金兰右腕。
在这险恶万状中,金兰仍是不肯弃剑,左手劈出了一掌击向邓坤前胸,右手缩收,向下疾沉。
她应变虽快,但仍是无法闪开邓坤那急快的剑,寒芒闪过,血珠溅飞,金兰那嫩白的玉臂,被剑尖划了一道三寸长短的血口。
金兰强忍疼痛,一振玉腕,挥剑反击,鲜血共剑溅飞,洒飞出一丈多远,溅落在围观群豪身上。
萧翎经过一阵调息之后,体能稍复,眼看金兰受了剑伤,心中大怒,厉喝一声,扬手点出修罗指力。
一缕锐风,破空而去!
但闻邓坤大喝一声,仰身摔倒在地上。
萧翎点倒邓坤之后,突然欺进两步,到了金兰身侧,沉声说道:“宝剑给我,收起箱子,快驰车赶路。”
金兰道:“三爷的伤势……”
萧翎道,“我不碍事……”伸手夺过金兰手中宝剑,健腕翻振,银星飞洒,幻起了一片寒芒,挡住了追上的群豪。
金兰忍疼转身,在萧翎剑光环护之下,合上箱盖,纵身登上马车,握缰驰马,篷车疾向前面奔去。
萧翎剑势连变,刺伤了两个近身侧的大汉,喝道:“挡我者死。”提聚全身真气,剑化八方风雨,寒芒暴射,又刺伤了一名近身大汉。
群豪眼看萧翎如此勇武,个个心生寒意,谁也不敢先挡锐锋。
就在群豪攻势一缓之时,萧翎冲入群豪,剑光旋风中,又伤了两人。
金兰驰车追在萧翎身后,在萧翎的剑势护卫下,冲出重围而去。
萧翎大奋神勇,威震群豪,突围而出,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路,才停了下来,回首望了金兰一眼,口齿启动,话还未说出口,突然一交倒在地上。
原来他在重伤之下,既未及时疗息,复又强行提聚真气出手,以致伤口迸裂,再经这一阵奔走,失血过多,难再提聚真气,回首看金兰无恙,心中一宽,真气顿散,一交跌在地上。
金兰惊叫一声,纵身下车,伸手扶起,连声叫道:“三爷,三爷……”一面伸手在萧翎身上不住推拿。
良久之后,才见萧翎睁动一下失去神采的眼睛,有气无力他说道:“不要怕,我死不了,扶我上车去,快些赶路……”
说这两三句话,似是已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又闭上了眼睛。
金兰咬牙忍着臂伤,扶着萧翎,走向篷车。
正待举步登车,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他伤的很重吗?”
那声音不大,但听在金兰耳中,却如巨雷轰顶一般,全身一颤,双手一松,将怀中的萧翎跌落地上。
只见一只洁白的大手,陡然伸了过来,接住了萧翎,缓缓放下。
金兰目涌泪光,盈盈跪了下去,道:“不知大庄主驾到,贱婢未能远迎,庄主恕罪。”
第二十二回沿途遭袭击
金兰自听得那声音之后,始终未抬头望过来人一眼,那声音太熟悉了,不用抬头,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但闻一个冷漠。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站起来,本座的来去,岂是你能查觉。”
金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沈木风高大驼背的身子,就停在身前尺许之处,双目中神光闪烁,嘴角间却带着一分淡淡的笑意。
遥闻马嘶之声传来,几匹健马,风驰电掣一般奔了过来。
沈木风两手一伸,托起萧翎的身躯放人了车中,说道:“快些驰车赶路,但不用太快,让那些快马追来。”
说话间,人已进入了篷车之中,金兰一语不发,登上马车,抖动缰绳,马车疾向前面奔去。
篷车奔行在大道上,荡起了两道滚滚的尘烟。
马蹄声得得可闻,似是那急来的快马,已然追到了篷车后面。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惨叫,混入了辘辘的轮声之中,金兰不用回头张望,已知是沈木风出手伤了那追近马车的人,听那惨叫之声凄厉短促,那人纵然不立刻死亡,恐也难保得活命。她暗暗叹息一声,忖道:那些人对百花山庄,已然恨入刺骨,对三爷的误会,已然够深了,大庄主隐身车中,施放暗器伤了这些紧迫不舍的武林人物,这笔帐,岂不是都记到了萧三爷的身上,日后萧翎纵有苏秦之舌,也是难以解说的清楚,这手段当真是毒辣的很,如若萧三爷被武林各大门派,联手迫得天下无立足之处,只有投效百花山庄一途,甘心受他之命……
她愈想愈觉不错,不禁由心底泛升起一股怒火,当下扬鞭催马,篷车速度突然加快,疾如流星般,飞驰在官道上。
只听车帘内传出沈木风沙哑,冷漠的声音,道:“金兰,走慢一点。”
金兰心中虽然将沈木风恨入刺骨,但她一见沈木风或是听得了沈木风的声音,心中蕴藏着的反抗意识,便立时消失。
是以,听得沈木风呼喝之声,竟是不能自禁,一收缰绳,马车果然缓了下来。
但闻得蹄声,紧逼车后,紧随着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惨叫传来。
金兰心中一阵跳动,忖道:萧三爷的头上,又记下了一笔血债。
马车继续奔走在官道上,不时由车后传过来惊心的惨叫。
金兰暗暗的数算那惨叫声,共有九次之多,九笔血的仇恨,记到了萧翎的身上。
突然篷车中传出沈木风的声音,道:“停车。”
金兰一收缰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帘起处,走出来沈木风那高大微驼的身躯,举起巨灵般的手掌,轻轻在金兰肩上扳了一下,笑着说道:“兰儿,萧三爷待你好吗?”
他脸上带着祥和的微笑,这极难一见的笑容,留给了金兰难以忘去的印象,她记得被那沈木风夺去童贞的一夜,也见过他这般平和的笑容。
金兰对那平和的笑容,有着深恶痛绝的感觉,缓缓垂下头去,说道:“萧三爷人间麒麟,哪里会看上奴婢,纵有好感,也只是对奴婢们一点怜惜而已。”
沈木风道:“他指名要带你和玉兰,岂能说全无好感,只要你好好的侍候三爷,日后我定当成全你们。”
金兰道,“奴妾残花败柳,怎敢出此妄想。”
沈木道:“日久情生,你终日和他厮守在一起,日久天长,自然会获他喜爱……”
语声微微一顿。笑容尽敛,声音也变的十分严厉,接道:“萧三爷醒来之后,不许告诉他刚才的事,也不许提我来过此处……”
金兰吃工一惊,急道:“你可是在三爷身上下了毒……”
沈木风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很喜欢萧三爷吗?”
金兰道:“三爷对待奴婢们和蔼亲切……”
沈木风脸色一沉,接道:“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付给你的事情,日后我定会要萧三爷收你为妾,如是你胆敢背叛于我,那滋味如何,不用我说,量你心中有数……”
他长长吁一口气,道:“此刻,三爷已遍地仇踪,不用我在他身上下毒,他已难应付那追索血债的武林人物,今后他只有重回百花山庄一途,个中利害得失,一目了然,你好好的想想吧,我要走了。”
金兰紧接说道:“大庄主请留驾片刻,奴婢还有请示之言。”
沈木风道:“什么事?”
金兰道:“玉兰姐姐,和那唐三姑服下的化骨毒丹,时限已然将届,大庄主就慈悲慈悲,赐给她们二粒延缓毒性发作的解药吧!”
沈木风道:“如果我给了她两人解药,三庄主清醒之后,质问此事,你拿何言答对……”
金兰道:“这个奴婢……”
沈木风接道:“此事我已有了安排,不用你多费心了,上车赶路去吧!”
金兰哪里还敢多口,纵身跃上马车,挥动长鞭,马车疾向前面驰去。
一口气奔行七八里路,才收缰停了下来,但她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回头看去,沈木风早已是不见踪影,才启开车帘,进入车中。
只见萧翎仰卧车中,紧闭双目,伤口处人有药物,流血已止。
金兰缓缓伸出手去,施展推宫过**手法。
在萧翎身上推拿一阵,果然找出了几处被点的**道。
那沈木风故意要金兰解开萧翎的**道,是以下手甚轻,推拿片刻,萧翎的**道已解。
但闻萧翎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睁开双民望了金兰一眼,又望望伤口处敷的药物,说道:“是你替我敷的药吗?”
金兰只好点头应道:“妾婢看三爷流血不止,擅自作主替三爷敷了药物。”
萧翎挺身坐了起来,道:“谢谢你啦……”
回顾了唐三姑和玉兰一眼,道:“唉!如若不是她们两人服有化骨毒丹,咱们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冲出重围,也用不着伤那些人了。”
金兰道:“三爷不用多想了,好好的养息一下吧!”
萧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急急问道,“我不支晕倒之后,那些人就没有追赶咱们吗?”
金兰道:“妾婢抱三爷上了马车,立时狂奔赶路,是不是有人追来,妾婢就不清楚了。”
她心中有鬼,说话时粉颈低垂,一直不敢抬头。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就是了,唉!他们心怀怨恨而来,激怒虽是难免,但那等咄咄逼人,不问皂白的神态,实叫人有些难以忍耐。”
金兰道:“三爷也不用生气,江湖上原就是个是非圈子,置身此中,难免要被恩怨牵缠。”
萧翎道:“话虽如此,但他们也该问个明白才是。”
金兰道:“他们满腔仇恨而来,已是很难自制,再见到证物,自然理性早失,不问皂白了。”
萧翎道:“这话不错,细细的想上一想,也是难怪他们……”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大庄主把这些和人结仇的铁证,当作礼物放在马车之中,岂不是存心陷害我吗?好叫我有口也无法分辩清楚,这办法当真是毒辣的很。”
金兰轻轻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萧翎仰脸望着车篷,自言自语地接道,“我萧翎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百花山庄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呢……”
金兰黯然接道:“三爷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和天下武林人物为敌,该想一个法子,解说一下才好。”
萧翎道:“铁案如山,证物齐全,要我如何一个解说法呢?”
金兰道:“那位枯木大师,颇能了解三爷处境,三爷最好能和他商议商议。”
萧翎道:“我有两位兄弟,可惜不在此地,这两人声望地位,都足以担当此事。”
金兰道:“三爷恕妾婢多口,不知你那两位兄弟是何许人物?”
萧翎道:“中州双贾……”
金兰失声惊叫道:“中州双贾,亦似听人说过……”
萧翎道:“这两人武功高强,而且阅历丰富,江湖上宵小诡谋,都无法逃出两人的法眼,只可惜两人不在此地。”
金兰沉吟了一阵,道:“三爷有着这样两个帮手,应该早些寻着他们才对。”
萧翎道:“如何一个寻法呢?天涯辽阔,人海茫茫,事先又未有约好……”
金兰接道:“不知三爷和那中州双贾可有约定的暗记吗?”
萧翎精神一振,道:“有啊,不是你提起来,我倒是忘去了。”
金兰道:“那就好了,三爷沿途留下暗记,指示行踪,要那中州双贾赶来相会就是。”
萧翎脸上的欢愉之色,突然消去,叹道:“如是两人不从此地经过,留下暗记,也是枉然了。”
金兰道:“只要中州双贾门下弟子能够看到,定然可转告两人。”
萧翎道:“可惜两人没有弟子。”
金兰道:“事已至此,三爷也不用太过忧苦,中州双贾名头甚大,纵然没有弟子,亦必在江湖上布有眼线,能够识别暗记。”
萧翎道:“好吧,不论那中州双贾能否瞧到暗记追来,此事总算聊胜于无,你驰车赶路时.当心一些,凡是岔道路口,就停下车来,告诉我留下暗记就是。”
金兰应了一声,不敢回过头来,只因她心中矛盾异常,不知是否该把沈木风到此之事,告诉萧翎,生恐萧翎瞧出了自己的心中有事,不敢和萧翎相对而视。
马车奔行的大道上,辘辘轮声,荡起了两道滚滚烟尘。
金兰强自打起精神,留神着四下景物,只见大道岔处,马车正行在一座十字路口,赶忙收缰停下马车,说道:“三爷,这一处十字路口,似是行人必经之道,请三爷下车来留下暗记。”
萧翎昔年被困那绝崖峭壁之下,生食了数千颗千年石菌,使他先天柔弱的体质,大为增强,虽然失血甚多,但经过在车上一阵调息之后,竟然大部复元,一掀车帘,跃了出去。
金兰呆了一呆,道:“三爷,你……你的伤势全好了吗?”
萧翎似也未料到,自己的伤势复原的那么神速,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
“我好了,你的伤势轻些了吗?”
他和金兰经过一番合力御敌的恶战之后,不知不觉间生出一份关怀情义。
金兰喜上眉梢,嘴角间泛升起一缕宽慰的笑意,道:“多谢三爷挂怀,妾婢伤势轻多了。”
萧翎道:“那很好,你要好好的调息伤势,我要传你几招剑式,日后和人动手时,就不致轻易受伤了。”
金兰嫣然一笑道:“奴婢死不足借,但望三爷要好好保重。”
萧翎道:“前程茫茫,日后仗凭之处正多。”

直身行去,在岔道口处,留下了暗记。
金兰口虽未言,双目却不住的四面张望,生恐此时有人追到,又将难免一场溅血惨局。
萧翎划好暗记,幸喜还无人追到。
萧翎登上马车,还未坐好,金兰已扬鞭抖缰疾驰而去。
萧翎骤不及防,身子斜斜倒了下去,刚好憧入了玉兰的怀中。
只见玉兰娇躯微微侧了一下,口中高呼一声:“好疼啊!”
萧翎吃了一惊,挺身坐起,暗道:看来那化骨毒丹,不但可使人慢慢中毒死去,更可怕的还是服用人立刻失去了武功,以玉兰武功而言,我这无意的撞她一下,绝然不致失声呼疼……
忖思之间,忽听玉兰尖叫一声,满车滚动起来。
萧翎心头大震,凝目望去,只见玉兰全身肌肉,都似在开始收缩,声声尖叫,刺耳惊心。
奔行的乌车,陡然停了下来,软帘启动,金兰一跃而入,看玉兰满车滚动的神态,登时花容失色,黯然流泪。
萧翎惊震的心神,逐渐平复下来,右手疾伸,连点了玉兰三处**道。
玉兰那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停了下来,滚动的身躯,也暂时静止不动,但脸上痛苦的神情,却是更见凄厉。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好厉害的化骨毒丹。”
金兰回目望了唐三姑一眼,只见她端然而坐,神情十分平静,毫无毒性的痛苦,心中大为奇怪,说道:“两人都服了化骨毒丹,怎的只有玉兰姊姊一人发作,这唐三姑却没有事情。”
萧翎凝目思索片刻,道:“是啦!如以药性计算,两人都还未到发作的时间,只是全身受不得一点撞击伤害,略受损伤,立时将促使药性提前发作,我刚才无意中撞了玉兰,才引她毒性早发。”
金兰泪如泉涌,缓缓伸手,摸出一方白绢,拂拭着玉兰脸上的汗水。
原来那玉兰虽彼萧翎点了数处大**,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缩筋之苦,并未消失,只疼得香汗淋漓。
金兰一咬王牙,伸手又点了玉兰的晕**,缓缓对萧翎说道:“三爷,贱婢实是该死,愿听三爷的责罚。”
萧翎怔了一怔道:“金兰,你这话是何用心?”
金兰道:“贱妾心中还存有一件隐秘,未曾告诉三爷。”
萧翎淡然一笑,道:“什么隐秘?”
金兰道:“大庄主来过了……”
萧翎心头一震,道:“什么?大庄主来过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金兰道:“那时三爷因失血过多,疲劳过甚,晕过未醒……”
萧翎低头望了伤处一眼,道:“我这伤口上的敷药,可是大庄主为我敷的吗?”
金兰黯然说道:“大庄主把三爷扶入了马车之中,替三爷敷上了药物,但也替三爷结下了无数的大仇血债。”
萧翎奇道:“结下了什么深仇?”
金兰道:“大庄主隐身在车篷之中,不知施用的什么武功,连伤了九个迫近马车的武林人……”
萧翎接道:“你都看到了吗?”
金兰道:“妾婢虽未看到,但听到了那惨叫之声,共有九人。伤的定是九个人了。”
萧翎道:“不知他们伤的如何?”
金兰道:“听那惨叫之声的短促凄厉;只怕那些人难以再活了。”
萧翎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寒芒,怒声说道:“大庄主哪里去了?”
金兰道:“大庄主连伤了追兵之后,喝令妾婢停车,再三警告妾婢,不得把他到此之事,说给三爷知道,然后飘然而去……”
萧翎缓缓接道:“我怎的一点都不知道呢?”
金兰道:“大庄主扶三爷上车之时,顺手点了三爷儿处**道,三爷自然是不知道了。”
萧翎道:“可是你推活了我的**道吗?”
金兰点头说道:“这辆篷车,已然成了江湖间仇恨和凶残的标志,咱们如若乘此车赶路,不知要招惹多少麻烦……”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接道:“我知道你想要弃车而行,以避人耳目,逃过拦劫……”
金兰接道:“三爷虽然是勇武过人,但身受重伤未愈,岂能和众多武林高手为敌,妾婢之意,不如先避敌势,待伤势痊愈之后再……”
萧翎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此事关系太大,我们如易装弃车而逃,或可避开人们的耳目和迫踪铁蹄,但此后只怕永难解说清楚了!”
金兰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目下的误会,恐已非三爷口舌所能解释,妾婢之意只是暂避敌锋,日后再行设法……”
萧翎道:“大丈夫顶天立地,做事为人,岂可畏首畏尾,何况,玉兰和唐姑娘服用的化骨毒丹,毒性发作在即,如若咱们弃车易装而走,纵然能避开天下英雄耳目,也将使百花山庄送药之人,找不到咱们的行踪,岂不要延误了两人的性命。”
金兰轻轻叹息一声,道:“三爷英雄肝胆,儿女心肠,妾婢何幸,得能追随左右……”
萧翎苦笑一下,道:“你不要捧我了,堂堂七尺之躯,不能保护你们的安全,反赖你伸手相助,想来使人惭愧的很……”
突闻蹄声得得,传了过来。
金兰骇然震动,急急说道:“有人来了,咱得快些走了。”伸手打开车帘。
萧翎道:“来不及啦……”
语声未落,突听嗤的一声,一道寒芒,穿过车篷而入。
萧翎一皱眉头,伸手接住了飞来暗器。
金兰低声说道:“三爷,车中地方狭小,闪避不易,不如到车外去吧!”
萧翎道:“好!你好好的照顾着两人,别让她们受了暗算。”
金兰道:“妾婢尽我之力。”她自知无能如萧翎一般用手去接暗器,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挡在玉兰和唐三姑的身前。
萧翎跃出马车,抬头看去,只见两匹健马,勒缰站立在七八尺外。
当先一人方脸虎目,满脸红光,身着天蓝长衫,胸垂花白长髯,正是那八手神龙端木正。
紧傍他身侧,站着个全身青衣,面目姣好,端庄严肃的青衣少女,背上斜斜插着一柄长剑。
萧翎目光一掠两人,拱手说道:“原来是端木大侠……”
端木正冷冷接道:“冤家路窄,今日又叫咱们碰上了!”
萧翎微微一笑,道:“两位苦苦追踪在下,不知为了何故?”
端木正冷冷说道:“不用我们费心动手,自会有人前来找你算帐……”回顾了那青衣少女一眼,接道:“雪儿,咱们走吧!”
一带缰绳,拨转马头奔去。
那青衣少女应了一声,拍马紧追端木正身后而去。
萧翎望着两人疾去的背影,心中大感奇怪,暗道:他们追踪我是干什么呢?怎的见了我却又拍马而去,江湖上的事情,当真是奇怪的很。
只听旁立身侧的金兰柔声说道:“三爷,咱们赶路吧!”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自言自语他说道:“是啦!定然是如此用心。”
金兰道:“三爷,你说的什么?”
萧翎道:“我说那八手神龙端木正,定然赶来瞧瞧我的伤势如何,金兰,看来咱们前程的险阻一定甚多。”
金兰心中忖道:何至是险阻甚多,你不肯弃车易装而行,只怕是永无清静之时……
口中却柔声应道:“吉人天相,似三爷这般正人君子,必获上天垂顾。”
萧翎缓缓登上马车,启帘看去,只见玉兰汗水透衣,有如水淋一般,神情间的痛苦之状,显得十分可怖,唐三姑却仍是那付痴痴呆呆模样,毫无变化。
金兰一抖缰绳,马车又向前奔去。
行约两三里路,忽听几声马嘶,四匹驾车的长程健马,一齐倒摔在地上死去。
金兰呆了一呆,道:“三爷,四匹马都已受了暗算,一齐倒毙了。”
其实不用她说,萧翎已然下了马车仔细查看了一下,叹道:“四匹马都中了淬毒暗器,毒发而死,只是那暗器十分细小,当时咱们未能查觉。”
金兰道:“可是那端木正施用的手段吗?”
萧翎道:“大概是他了……”
金兰忽的嫣然一笑,道:“这样也好,迫着三爷弃车易装萧翎道:“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只怕他们早有所谋。”
余音未绝,突然一声厉啸传来。
萧翎抬头看去,只见正南里许除有一座庄院之外,极目力不见人家,那厉啸声,就从那座庄院中传了过去。
金兰张望了一阵,道:“三爷,咱们总得想个法子赶路啊!”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你背起玉兰,我提着车中存物,先找出可避风雨的所在,安顿下两人,咱们再行设法……”
金兰遥望着里许外的庄院,道:“咱们可是要赶到那庄院中吗?”
萧翎道:“你可曾听得适才那长啸声吗?”
金兰道:“听到了!怎么样?”
萧翎道:“那啸声就是要引起咱们的注意……”
金兰道:“是啦!他们故意布下陷阶,诱使咱们上当。”
萧翎苦笑一下,道:“此刻咱们已步入杀机的包围之中,由那四匹健马的倒毙,可以断言,那些入已经不和咱们讲什么武林规矩,准备不择手段的对付咱们,从此刻起,要特别小心,咱们随时都可能受人暗算。”
金兰道:“三爷高论,使妾婢茅塞顿开。”
萧翎道:“咱们的处境虽然险恶,但尚未全盘落败,难的是这两位吞服化骨毒丹的姑娘,实在难以安排,既然带着她们迎敌,亦难弃之不顾而去,好生让人为难。”
金兰沉吟了一阵,道:“三爷一人走吧……”
萧翎接道:“你们呢,怎么办?”
目光转动,突然发现一里外一棵大树下,孤立着一座茅舍,当下说道:“先到那座农舍中去,安顿下两人再说。”当先放步行去。
金兰背着玉兰,牵着唐三姑,走在前面。
萧翎提着两只木箱,随后而行。
那唐三姑,似是武功全失,举步行进之间,十分缓慢,里许路途,足足走了一顿饭工夫之久。
这是孤立衣舍,建筑在一株奇大的榕树下,古树茂枝,荫地有半亩大小,农舍就紧傍着那大树身而筑,大约是终年不见阳光所致,农舍四周的砖壁上,生满了青苔。
两扇木条编成的柴扉,半掩半闭,但却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萧翎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有人吗?”
农舍中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什么人?”
萧翎道:“在下路过贵地;两位随行女眷,不幸染上小病,想借贵府暂息片刻,不知可否见容?”
柴扉缓启,慢步走出一个鸡皮鹤发者妪,手握竹杖;缓缓说道:“荒地茅舍,不足以迎遗宾,客人如不嫌弃、那就请进来吧!”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这老妪言语文雅,颇似位读过诗书之人……
心中念转,口里却连连应道:“多谢婆婆。”当先走了进去。
这农舍不过两间大小,除了一间客室之外,还有内室,中间用竹篱隔开,门口处,垂着一方蓝布帘子。
靠后壁一张白木方桌上,放着一个大瓦壶,两个粗磁的白茶碗。
那老妪望了金兰背上的玉兰一眼,摇动着满头白发,道:“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客官不要客气,要什么尽管吩咐老身。”
萧翎微微一笑,道:“咱们休息一会就走,不敢劳动婆婆大驾。”
那老妪又仔细打量萧翎和金兰一阵,道:“我已年迈体衰,不能奉陪诸位了。”手扶竹杖缓步走入了内室。
萧翎望着老妪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这老姬不似出身荒村的人。
忽听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钱大娘在吗?”
室中传出老妪的声音,道:“找老身有何见教?”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大汉,遥站在农舍的大门以外,抱拳说道:
“在下奉了主人之命,有要事禀告老前辈。”
内室中传出了钱大娘的声音道:“老身今天精神不好,家里又有贵宾,今日不见客,有事改天再说吧!”
那劲装大汉道:“事情十分紧急,必得……”
钱大娘怒道:“老身今天不见客,你听到没有?”
那劲装大汉道:“这事和你老人家室中客人有关,无法等待。”
他一连叫了数声,再不闻钱大娘答话。
萧翎愤然站了起来,低声对金兰说道:“那人既是要找咱们,我先去问个明白。”
正待举步而出,突听那大汉惊呼一声,回头狂奔而去。
内室中又传出钱大娘的声音,道:“不识时务的东西,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金兰低声说道,“三爷,那位婆婆是一位隐居荒山的高人。”
萧翎点点头,默不作声。
只听钱大娘继续说道:“几位只管放心的休息吧!老身这茅舍虽然破烂,但却是安全的很。”
萧翎道:“多谢婆婆。”
钱大娘道:“不过,诸位也不能常留在此地不走,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得离开此地,不过两个时辰已经是够长了,不论是疗伤或调息,都已经够用了!”
萧翎天生做骨,当下接道:“老婆婆尽管放心,我等绝不至拖累老婆婆就是,不用两个时辰,在下等立刻就要上路。”
金兰哪里还敢多开口,背起玉兰,牵着唐三姑,紧随萧翎身后行去。
忽见软帘启动,衣袂飘风,那钱大娘突然现身,当门而立,拦住了去路,冷冷说道:
“慢着!”
萧翎暗中提气戒备,道:“老婆婆有何见教?”
钱大娘笑道:“几位就这样走吗?”
萧翎道:“那要怎么一个走法……”
钱大娘微微一笑,道:“留下东西再走!老身这茅庐中,从来不白白接待客人。”
萧翎暗中忖道:看来今日之局,不动手,是无法离开此地了,想不到这荒凉的所在,竟然也会住着这样一位喜怒无常的武林高手,当下暗中一提真气,放下手中木箱,道:
“不知老婆婆想要在下留下何物?”
钱大娘道:“嗯!看样子你是想和老身动手了?”
萧翎道:“形势迫人,在下虽有息事宁人之心,也是无法如愿。”
钱大娘道:“初生之犊不怕虎,你这小娃儿的豪勇之气,倒是可嘉的很……”
语声微微一顿,道:“接我三掌,不论你用什么法子,封架闪避均可,只要你能毫无损伤的躲了开去,就放你们上路!”
萧翎细想日来的际遇。经过,心中就不禁怒火高涨,冷笑一声,道:“只要老婆婆划出道子来,在下是无不奉陪。”
钱大娘笑道:“老身一向喜欢有风骨的英雄人物,小娃儿,你不错。”言笑声中,右手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萧翎右掌一翻,迎了上去,不闪不避,硬接一掌。
但闻砰的一声轻震,两人都站在原地未动。
显然这一掌硬打硬接之中,双方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钱大娘咦了一声,右掌一收,但又迅快的劈了出来。
萧翎暗中咬牙,右掌一挥,竟又硬行接下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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