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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枯瘦秃顶老人武功果然了得,黑夜中听风辨器,身子未转,右掌疾挥,拍出一股强猛的内力,一挡剑势,人却向横里跃开数尺。
岳小钗相援一招,解了何坤之危,那蒙面人手中的蛇头软鞭,却借势施展开,直攻过来。
这两人本是打个旗鼓相当,剑术鞭招,各极诡奇,攻拒之间,各有戒心,谁也不敢招数用老,以免应变不及,伤在对方手中。
是以,长剑软鞭上的凌厉招数,都未施用出来,但岳小钗分心旁顾,援救何坤一剑,那蒙面人却借机挥开软鞭,但闻啸风盈耳,顶端处的蛇口,也突然张开,发出一种鸣呜的怪叫之声。
岳小钗那柄软剑。四尺八寸,但那蒙面人手中的蛇头软鞭。却足足有七尺长短,抡展开来,方圆丈余之内。尽都是纵横的鞭影,盈耳的怪啸,此刻他抢得先机,蛇头软鞭的威势,更见强猛。
岳小钗全力挥舞长剑,在重重鞭影中,展开反击,但见剑气漫展,破围而出,不到十合,已把劣势稳住。
只听那蒙面人叹息一声,道:“岳家剑果然是名不虚传……”声音陡然顿住,似是霍然记起了什么重要之事。
岳小钗精神一振,长剑忽的一招“冰河开冻”,剑身震颤之间,幻起三朵剑花,分袭向那蒙面人三处大**。
这一剑去势迅辣,那蒙面大汉,只觉岳小钗刺来的剑势,若点若劈,手中的蛇头软鞭,亦被岳小钗的剑势封出了门户之外,空有七尺兵刃,难以收回封架,匆忙中仰身倒卧,施展出铁板桥的功夫,才算把一剑避开。
岳小钗一剑得手,抢回主动,哪还容得强敌有还手的机会,剑招如急瀑狂流,绵绵而出,刹那间寒芒电转,环绕在那蒙面人的身上,迫得那蒙面人手忙脚乱,借那臂挥腿弹之力,全身有如风车一般,轮转不息,岳小钗连攻十几剑,竟然未能伤得了他。
岳小钗闪转错落的剑花,密如飘云落英,虽然未能伤得那蒙面人,但蒙面人也无法突破那绵密不绝的剑光而出。
那蒙面人又勉强支撑一阵,突然松手丢了蛇头长鞭,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大喝一声,匕首连挥,青光闪展,封开长剑,挺身站了起来。
岳小钗剑势一紧,不让他冲入剑圈,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彼此为敌,何以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我已数度剑下留情,如若再不肯现出真正面目.可不要怪我手下毒辣了。”
原来,岳小钗已从来人声音和招术手法之上,隐隐觉出此人和自己十分熟悉,只是还没有把握,不便出言揭穿。
那蒙面人一面挥动手中匕首封架长剑,一面想捡回地上的蛇头软鞭,但因岳小钗剑势迅快,竟是无法分神捡起软鞭。
两人又相搏了几招,场中情势;又起了变化,只听一声闷哼,何坤身躯摇了几摇,跌坐在地上。
原来,岳小钗助他一剑,逼退枯瘦秃顶老人,何坤借机捡起判官双笔,笔在手,精神为之一振,又和那秃顶老人动起手来。
两人武功相去甚远,何坤凭仗一股锐利之气,前几招,倒也打的有声有色,双笔交错攻出,寒芒点点。但五招一过,又被那枯瘦秃顶的老人抢回了主动,左掌一晃,引开何坤双笔,右掌抵隙击去,正中何坤肩头。
这一掌落势甚重,何坤拿桩不稳,跌在地上,一条左臂,也为之麻木难抬,左手中判官笔随着跌坐在地上的身躯,落在地上。
岳小钗回目一瞥,只见那枯瘦秃顶老人正自扬起左掌,劈了下去。
纵然此刻,岳小钗没有强敌缠斗,形势上也来不及出手抢救。
突然间响起一声大喝,何坤忽然扬起右手判官笔,投掷了出去。
他在生死交关之下,奋尽余力,投出一笔,去势劲道甚强,那秃顶老人眼看敌人即将毙命掌下,心中欢喜,不料何坤竟把兵刃当作暗器,投掷了出去,不禁一呆。
就这一缓工夫,岳小钗左手已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把银针,扬腕打出。
岳小钗忽觉剑上压力大减,耳际响起了一个细微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道:“快去救人。”
岳小钗听声辨向,已知是那蒙面人所发,当下无暇多想,陡然一跃,长剑闪闪,直向秃顶老人刺去。
那秃顶老人匆忙中闪过何坤投来一笔,却不料岳小钗一蓬银针,衔接而来,数量又多,在这等夜暗之间,闪避甚是不易,只觉右肩左臂,微微一痛,中了两枚银针,不禁一惊,心神未定,岳小钗的剑热,已接踵而至。
此人武功果是不凡,虽然中了暗器,心神仍是不乱,疾向旁侧移开,进过一剑,岳小钗身随剑至,飞起一脚,踢中那秃顶老人的小腹。
夜色中响起了一声惨叫,那秃顶枯瘦老人的身躯飞了起来,摔下悬崖。
陡然间金刃劈风,一条蛇形软鞭,笔直点了过来。
岳小钗回手一剑,挡开寝鞭,抖腕一剑刺了过去。
只听那细微的声音,重又传入过来卜道:“快去助张乾,杀了那人,不可留活口。”
软鞭一收,留下一个空隙。
岳小钗听他直叫出张乾的名字,已知猜测不错,长剑一抡“起凤腾蛟”,从那重重的鞭影之中,穿了过去,直向那使用亮银万字夺的大汉冲去。
剑风破空,夜色中闪起了一道银虹。
张乾和那大汉相搏,虽然武功稍逊一筹,但他却存了拼命之心,每当形势危迫,将要落败之际,索性放开门户,不计自身安危,却疾出一刀,刺向那大汉要害,如那人不肯回手救招,纵然把张乾伤毙在“亮银万字夺”下,自己不死亦将重伤。
那人占尽优势,胜算在握,伤毙对手,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自是不肯甘冒性命之险,和他死拼,只好回招相救,这一来,无疑给了张乾缓手之机,两人廖战四五十合,张乾舍命连走两次险招,才保得一个勉强不败之局。
岳小钗剑去如风,那大汉听得兵刃破风而来,一夺逼开张乾,回手一招“力屏南天”,亮银夺舞起银光护住了身子,挡开岳小钗刺来的一剑。岳小钗人剑并至,剑势被他封开,左手却疾快地拍出一掌,右脚同时飞出踢了过去。
那大汉身躯横移,竟然把一掌一脚,同时避开。
转眼见那蒙面人握着蛇头软鞭不动,心中疑云顿起,大声喝道:“刘香主……”
蒙面人冷笑一声,接道:“怎么样,你动了疑心吗?”
岳小钗剑势一紧,连攻三招,那大汉被迫的手忙脚乱哪还有暇讲话,只听那蒙面人冷漠地喝道:“可惜你知道晚一些了。”
那大汉眼见大势已去,斗志尽失,岳小钗剑招何等凌厉,他纵然全心全意的出手抵拒,也是招架不住,何况这等心神不宁,一个失神,左臂中剑,鲜血泉涌而出。岳小钗反手一掌拍在他背心之上。
这一剑一掌,虽不足以制命,但已重伤难支,身子摇了几摇,倒在地上。
只听那蒙面人道:“此人已窥破我的行藏,留不得活口。”
张乾提刀站在一侧,应声踏上一步,手起刀落,生生把那人斩作两断,飞起一脚,把尸体踢下悬崖。
岳小钗回身对那蒙面人欠身一礼,道:“多谢相助之恩。”
蒙面人扯下脸上黑纱,长长一叹,沉声说道:“岳姑娘可还识得我吗?”
星辉雪光之下,只见那人长髯飘风,方面阔口,左颊之上,有条很深的刀疤。
岳小钗道:“果然是刘老前辈,晚辈适才已然由老前辈鞭法之上,猜想出来……”
那人举手摸一下脸上的刀疤,接道:“老前辈这称呼在下如何敢当,姑娘如不见弃,就直呼在下的名字。”
张乾忽然抛了手中单刀,直奔过来,说道:“文奇兄,咱们十几年没见面啦。”
遥闻何坤喊道:“一别十余年,想不到今宵能在这荒山之中相见。”他受伤不轻,站起了身子,却是不能奔行。
刘文奇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两个小声一些,此时此情,实宜小心些好。”
岳小钗目光一转,沉声说道、:“今宵承你相救,我们感激不尽。”微微一顿,又道:“你在神风帮中的身份,似是不低。”
刘文奇道:“现为神风坛下香主。”
岳小钗道:“昔年家母把你逐出门下,你能不记旧恶,相助我们……”
刘文奇肃然接道:“姑娘不用再提昔年之事,那完全是在下之错,如论在下身犯戒律,实该一死才对,令堂眷念故旧,不忍让我饮血剑下,那已是天高地厚的恩情了……”
他仰脸望望天色,接道:“在下别后情长,一言难尽,目下情势紧张,势难向姑娘重叙往事,还望原有。”说罢抱拳一礼。
岳小钗叹道:“家母不幸仙逝,昔年旧事,已成过去,你离开岳家已经十易寒暑,那是不用对我这般行礼了。”
刘文奇道:“如非昔年令堂那宽宏大量,在下哪里还有命在。”语声一顿,急急接道:“目下情势不同,寸阴如金,这些琐碎旧事,无暇多谈,而且我也难在此地多留,还有几件重要之事,告诉姑娘。”
岳小钗理一下山风吹乱的秀发,说道:“什么事?”
刘文奇道:“据在下所知,除了神风帮外,还有数起武林高手,追踪姑娘而来。”
岳小钗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刘文奇接道:“姑娘虽已尽得主母剑学真传,但一人之力。只怕也难拒数路高手围攻,那必须早作安排才好……”目光转动,四外打量一下,压低了声音接道:“今天日落时分,在下接得灵鸽传偷,神风帮主,要带着坛下四大护法高手,亲身赶来,显然对此事重视异常……”
岳小钗一直凝神静听,不插一言。
刘文奇轻轻咳了一声,道:“泄露帮中之密,要受神蛇噬体之苦,但回念主母恩情,在下也只有冒此奇险了……”
张乾突然插嘴接道:“神风帮崛起江湖,不过十几年的时光,但声名却已大噪江湖。
不知那神风帮主,是何等佯的人物?”
刘文奇道:“说来惭愧得很,兄弟虽已入帮十年,也曾为帮中尽了很多心力,但却未见过神风帮主之面,但那坛前四大护法,却是个个身负绝技。唉!如若神风帮主果然亲身赶来,只怕在下实无能相助了……”
突然一声尖厉长啸,遥遥传了过来。
刘文奇脸色一变,但他仍然强自镇静他说道:“神风帮中灵鸽追踪之术,冠绝当代武林,姑娘如想避开追踪,必需先得设法逃避过那灵鸽之目……”目光突然转到张乾脸”,接道:“张兄,请给兄弟一刀,我要走了。”
张乾怔了一怔,道:“干什么?”
岳小钗玉腕一振,长剑疾飞而出。
寒芒一闪,划破了刘文奇的左臂,一股鲜血,疾涌而出,岳小钗收了长剑,一皱眉头。道:“可是重了一些吗?”
刘文奇回顾了左臂的伤势一眼,道:“伤的太轻;也无法瞒得过他们的双目,姑娘珍重,在下告别了。”突然纵身一跃,疾奔而去。
岳小钗望着刘文奇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仰首望着满天繁星,陷入了忧郁的沉思之中。
张乾。何坤呆呆的站在一侧,不敢出声惊扰了她。
两人都知道岳小钗每遇上犹豫难决之事,必然是这副神情,仰脸望天沉思不语。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岳小钗才似突然下了决心,目光一转,投注到何坤的身上,问道:“你伤势如何?”
何坤道:“经这一阵休息,已稍觉好转。”
岳小钗道:“可能赶得路吗?”
何坤一咬牙齿道:“赶得。”
岳小钗探手入怀,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道:“好!你服下这两粒丹丸、咱们就走。”

何坤接过丹丸服下,闭目运气调息。
岳小钗盘好软剑,缓步向那突岩下大石后面走去。
只见萧翎背依大石而坐,闭着双目,正在打坐运息,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兄弟。”
萧翎睁开双目,望了岳小钗一眼,笑道:“那些人可都被姊姊打跑了吗?”
岳小钗道:“都打跑啦,刚才打斗之时,你可害怕?”
萧翎道:“我隐在石后一角偷瞧,见姊姊武功高强,把那人打的摔下悬崖之后,我就未再看啦。”
岳小钗道:“你在家中;养尊处优,岂不胜过这等凶险、苦难的日子?”
萧翎起身笑道:“我党着很好玩,一点也不觉苦。”
岳小钗看他全身微微抖动,显是体质娇弱,难以和这等严寒抗拒,心中微生惜怜,伸过玉掌,握住他双手,说道:“你冷吗?”
萧翎道:“手脚有些寒冷。”
岳小钗道:“咱们要即刻登程连夜赶路。”
萧翎道:“那很好,跑跑路也可以暖和一些。”
岳小钗道:“山道崎岖,积雪掩径,纵是身有武功之人,走起来,也是十分困难,你如何能够行得,我要那张乾背着你走如何?”
萧翎自知实难行这崎岖山道,强不得嘴,当下默然不语。
岳小钗解下腰间绢带,把萧翎绑在张乾身上,低声说道:“兄弟,不要怕,什么事都有姊姊。”
萧翎点点头,道:“我这样大了,哪里还会害怕。”
岳小钗口中虽然慰藉萧翎,但心中却是满怀愁苦,此段行程,危险艰苦,实是生死难卜。
何坤已运息完毕,睁开双民看了一下眼前形势,说道:“张兄,兄弟给你开路。”
岳小钗道:“你们跟我身后,好好的保护萧公子。”当先举步行去。
何坤双手握笔,紧随在张乾身后而行,他虽经过一番调息,又服用过岳小钗两粒灵丹,但伤处仍然隐隐作痛,甚感不便。
岳小钗轻功绝伦,虽在这大雪封掩的山径之上,亦可放腿而行,但因张乾背负萧翎,何坤掌伤未复,只好放缓脚步、等候两人。
萧翎伏在张乾背上,转目四顾,只见四周一片夜色,隐隐间,耸立着大雪弥漫的山峰,这等景色,凄凉、豪壮,生平从未见过,虽觉寒风拂面如刀,仍是不减济览之兴。
岳小钗当先带路,下得悬崖,折向一条山谷之中行去。
张乾素知她聪明过人,一举一动,都有作用,也不开口多问。
谷中风势大减,不似峰上那等寒冷,岳小钗行了一段,忽然停下身,绕行奔走,在那白雪地上,印满脚印痕迹。
萧翎看的好生奇怪,忍不住问道:“姊姊,你在做什么?”
岳小钗道:“扰乱敌人的耳目。”
萧翎微一付思,道:“我明白啦,你要留下很多缭乱的脚印,使那些追踪咱们的人,无法找出咱们去向。”
岳小钗道:“大雪封山,行趾所经,那是难免留下痕迹,留下这些脚印,也不过使追踪之人耳目受惑罢了。想摆脱敌人的迫踪,很难办到。”
几人又行了一阵,岳小钗突然停下,就道旁削下两根竹竿道:“你们在此休息片刻。”转过身子,原路而回,沿途上手不停挥的毁去了几人留的足迹,足足有里许之遥,然后左右双手各握了一支竹竿,借两个竹竿支撑之力,悬空而行,这两根竹竿长都在一丈之上,一收一跃,就是两三丈远。
萧翎见她遥遥行来,一起一伏,有如凌空滑翔而至,片刻之间,已回到停身之处,双腕振处、两根价竿划起一阵啸风之声,飞了出去,萧翎心神向往,不禁一叹。
岳小钗道:“兄弟,你叹什么气?”
萧翎道:“姊姊这么大本领,实叫人羡慕得很。”
岳小钗笑道:“你如肯用心学习,凭你的才智,禀赋,日后成就,超过于我,那也不是难事,”
萧翎叹息一声,道:“可惜我活不过二十岁;有负姊姊的厚望了。”心头黯然,缓缓垂下头去。
岳小钗心中一动,暗暗忖道:母亲遗书之上,再三提示于我,他生具绝症,二脉三**闭塞不通,行血难以畅通全身,虽得母亲授于太乙气功,但在根基未奠之前,不能忧伤过甚,亦不能太过欢乐,大哭大笑,都有生命之险。当下低声劝慰道:“兄弟不用担心,只要你肯听姊姊的话,别说二十岁,活上一百岁,也非难事……”
她脸色突然间转变得十分严肃,缓缓接道:“但你如不肯听我的话,那不但难以活过二十岁,也有负你云姨一番苦心。”
萧翎若有所悟他说道:“我也可以练武功吗?”
岳小钗暗暗忖道:此时此情,必须先要激起他向上的雄心,以坚他求生的意志。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我娘的遗书之上,再三提到你的骨格才智,都是上上之选,只要你肯用心的去学,不难成就一身绝技。”
萧翎双目眨动了两下,脸上飞扬起一片欢愉之情。
张乾、何坤经过这一阵调息之后,精神大见好转,岳小钗目光一掠两人,低声说道:
“你们两人的伤势好些吗?能否攀登峭壁?”
张乾、何坤齐声应道:“不碍事了。”
岳小钗道:“好!咱们走!”转身向一座峭壁上面爬去。
张乾、何坤都是久走江湖之人,阅历甚是丰富,但岳小钗这等举动,却使两人大觉困惑,暗暗想道:她带我等进入山谷,以避敌踪,怎的忽然又要攀登山壁?
两人心中虽然觉着怀疑,但却是不敢多问,紧随岳小钗身后,向上攀去。
千寻峭壁,加上大雪的封遮,攀登起来,甚是不易,岳小钗轻功卓绝,行起来还不觉出困难,但张乾身负萧翎,何坤伤势未愈,行来更是困苦万状,举步维艰,爬上峰顶,已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这座峰顶,只不过三四丈方圆大小,生满了嶙峋怪石,但大都被峰上积雪掩去。
岳小钗选择了一处避风所在,拨开积雪,说道:“兄弟,高山寒夜,你身体又极虚弱,披上这衣服吧!”说话之间,取出一件十分柔软的衣服,披在萧翎的身上。
萧翎伸手摸摸披在身上的衣服柔软如棉,但却单薄异常,也不知是何物做成,心头大是感激,说道:“姊姊待我真好。”
岳小钗微微一笑,目光扫掠过张乾、何坤,说道:“你们也借机会好好运气调息一下,也许天亮之后,还要有一番恶战……”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上有灵鸽搜寻,下有强敌追踪,咱们势难远走,眼下之策,只有暂时避开强敌锐锋。此峰独秀群山,形势险要,纵然被敌人发现,亦可凭险相拒。
如能侥幸出敌意料之外,诱敌远去,那是最好不过,否则,据高俯瞰,查敌来势,再定退敌之策。”
何坤道:“姑娘料事如神,我等向来佩服。”
岳小钗仰脸望天,缓缓说道:“来敌除了神风帮外.还有甚多高手,咱们必需设法挑起他们自相残杀、火拼,才能坐收渔利,藉机遁身。”
张乾、何坤,虽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但两人一向不善心机,想不出拒敌之策,只好默不作声。
寒夜漫漫,风雪中更见遥长,萧翎紧依岳小钗身旁而坐,依照着云姑传授的打坐之法,运气调息。他虽不知云姑传授的乃武林中上乘太乙气功,但却隐隐觉到,每日经过一阵坐息之后,御寒之力,就增强甚多,为了抗拒严寒的侵袭,全神贯注在运功之上,心神集中,事半功倍,竟然大有进境。
岳小钗冷眼旁观,看他调元运息,渐入忘我之境,心中暗喜,似这般情势发展,不出一年,萧翎当可度过险恶的时期。
第三回云鸽蹑侠踪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东方天际,微现曦龙,天色已快大亮。
岳小钗打量张乾、何坤,见两人神色大好,经过大半夜的坐息,精神体能,都已恢复了八成。
突然间卜一声“汪”的狗叫传了过来。
岳小钗心中一动,暗道:寒夜深山,大雪封径,哪里来的狗叫之声……
心念初动,耳际间,又响起了一阵鸽翼划空之声。
岳小钗霍然站起身子。低声对张乾、何坤说道:“你们好好保护于他。”纵身一跃,人如掠波燕剪,飞落到峰边一座突立的大山石上。
隐下身子望去,曙光中只见两只健鸽,疾从峰腰飞过,直向深谷而去。
只听汪汪两声犬叫,传了过来,抬头看去,山峰下白雪地上,疾速奔来三点黑影。
岳小钗内功精湛,目力过人,隐隐可见两头高大的黑犬,急急奔来,两犬之后,紧追着一条人影。
双大一人的来势奇快,眨眼间已抵峰下。
此时,天已大亮,东方天际间泛升起万道金霞,岳小钗看来人一袭天蓝长衫,青色毡帽,低压眉际,遮去了半个脸孔,两条黑犬,却是高大得惊人,四足着地,几乎和那蓝衣人一般高低。
但见双大仰首上望,似是要攀登上峭壁,但那蓝衣人却紧紧拉着手中两条皮索不放。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山谷中遥现出两点人影,疾如离弦流矢般,急奔而来。
岳小钗暗暗忖道:这蓝衣人,不知是何来路。看情形,他手下牵着的双大,分明已嗅出我们停身所在,不知他何以不肯登上峰顶?
付思之间,那两条遥现的人影,已然奔近峰下。
来人是两个身佩兵刃的劲装大汉。
那手牵双大的蓝衣人,刚好站在道路正中,手牵双大的皮索甚长,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来人的招子很亮,打量了那蓝衣人一眼,似是已看出是个极不好惹的人物,当下拱手一礼道:“朋友请让让路。”
岳小钗居高临下,把几人举动看的十分清楚。
只见那蓝衣人缓缓转过头去,冷冷的望了两人一眼,突然一抖手中皮索,两个奇大的黑犬,“汪”的一声大叫,疾向两个大汉扑去。
两个大汉齐齐挥动兵刃,舞出一片光幕,护住了身子,一面向后跃退。
蓝衣人手中皮索一抖,向前猛扑的双犬,忽然收住去势人向下一伏身子,避开两人兵刃,忽的人立而起,探爪抓去。
两个大汉侧身避过,两柄厚背鬼头刀,迎头斩下。
双犬两人,在峰下白雪地上,展开了一场恶斗,两只大黑犬,在那蓝衣人皮索操纵之下,进退攻拒,隐隐有武学家数,两个大汉空有兵刃,竟然奈何那双大不得。
人犬相搏,大约一刻工夫,那蓝衣人突然松开了手中皮索。
双大少去了限制,扑击更见猛恶,绕着两人,疾转如轮,两人刀光霍霍,却无法逼退双犬。
岳小钗看着暗皱眉头,忖道:这两只似狗非狗的巨大怪物,虽然天生犯恶,但它们总是无智无识的动物,能和武林高手相搏,实非易事,这蓝衣人不知是何许人物,竟然能把两条巨大训练的这等利害。
又斗几合,忽见两个大汉一紧手中鬼头刀,逼退双犬,疾快的向后退去。
这两人虽未败在两条巨犬的利爪之下,但显然已自知难以制服两犬,见机而退。
蓝衣人突然低啸一声,双大疾追而上,转过山角不见,蓝衣人抬头望了峰顶一眼,突然振臂一跃,飞起来两丈多高,手足并用,直向峰顶上攀来。
他的动作奇快、转眼间已近峰顶。
岳小钗不知来人是哪道人物,一时之间甚难决定是否该出手阻拦,就这一犹豫,那蓝衣人已登上峰顶,目注岳小钗停身之处,冷冷说道:“岳姑娘吗?”
张乾、何坤,霍然站了起来,横刀握笔,疾奔而上。
岳小钗素手一挥道:“你们退下。”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退到一丈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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