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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老一小.谈的十分投机,楚昆山竟是无所不言,拂髯说道,“那是一把钥匙……”
萧翎接道:“哼!我还道是何等珍贵之物,原来是一把钥匙,这有什么稀奇,你要几把,我送你好啦。”
楚昆山哈哈大笑说道:“那‘禁宫之钥’虽也是一把钥匙,但它却能揭开数十年来武林中的一大隐秘,岂是普通钥匙可比……”
忽听岳小钗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兄弟,快回来,咱们要上路了。”
萧翎转眼望去,山峰上恶战已止,岳小钗横剑站在一丈开外,瞪着一双垦目,望着自己,满脸尽是关爱之情。
萧翎微微一笑,伸手轻拂着楚昆山长垂的白髯,说道:“老伯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姊姊没有骗你,我那云姨真的已经死啦。”说罢转身而去。
岳小钗纵身一跃,飞落到萧翎身侧,说道:“兄弟,他没有伤害你吗?”
萧翎道:“没有,我们谈的很好。”
岳小钗叹息一声,道:“楚大侠身份极高,行事光明磊落,不会伤你这个不解武功的孩子,但江湖险诈,防不胜防,此事不可为例,以后切不可随便和人接近。”
楚昆山听得岳小钗问萧翎是否受到伤害,心头大怒,正待发作,又听岳小钗出口赞他,一腔怒火立时消去,拂髯一笑,道:“岳姑娘说的不错,凭老夫在江湖的声誉,岂会伤害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岳小钗暗暗想道:此人性格顽固,拘泥于侠名身份,放下下脸来和我为敌,乐得利用一下他这迂腐固执的性格,少树一个强敌。当下说道:“家母确已仙逝,老前辈又不肯和晚辈动手,大量放过晚辈,这番情意,我这里谢过了。”欠身一礼。
楚昆山被她帽子一扣,一时之间心中转不过弯,虽是不愿就此罢手,放弃那夺取“禁宫之钥”的念头,但偏又想不出以何措词回答,口中不由自主应道:“好说,好说。”
岳小钗道:“晚辈就此别过。”牵着萧翎,暗运内劲,托着他的身子,疾奔下山而去。
楚昆山呆呆地望着四人背影,逐渐离去,消失不见,才忽然觉着,那“禁宫之钥”
非同小可,岂能被人几句恭维之言,轻轻放过,遂拔步疾追上去。
岳小钗挛着萧翎一阵急奔,足足有六七里路,才放缓脚步。回头看张乾、何坤,虽然仍追在身后,但两人己累得大汗淋们。
张乾举起衣袖,擦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姑娘,咱们要到哪里去?”
岳小钗道:“咱们眼下处境,十分险恶,看来已是难再兼顾我娘的遗体,目下情势咱们只有先行冲出这险地,赶到衡山沉燕谷去……”霍然惊觉,住口不言,流目四外打量。
何坤道:“主母遗体,岂可不顾,咱们拼了性命、也得护走主母的遗体。”
岳小钗摇头道:“一则来人的目光,都已集中我的身上,二则那地方十分安全,要紧的是咱们如何摆脱追踪铁骑。”
张乾道:“姑娘才智,向非我等能及,那自然是不会惜了。”
岳小钗辨认了一下方向,牵着萧翎,直向西南行去,一路上选行密径,步涉涧谷,尽量隐秘行踪。
三人行了半日之久,居然未再见拦路和跟踪之人。
冷阳西斜,照耀着白雪山峰,幽静的深山中,突然间响起了一声长啸。
岳小钗霍然收住脚步,隐身一处山壁大岩下面,低声说道:“看来敌势强大,遍布这绵连大山之中,神风帮又有灵鸽,想在白昼避开敌人耳目,只怕不是易事,只有认定方向,俟天色入夜之后,再行赶路。”
张乾道:“姑娘说的不错。”取下身带干粮,分别食用。
其实几人这一阵渡涧掠谷奔行,除了岳小钗内功精湛,不觉着疲累之外,张乾、何坤都已十分疲乏,需要休息,萧翎虽是被岳小钗半抱半拖赶路,但冷风如剑,早已吹得半身僵硬了。
岳小钗对萧翎十分爱惜,停下之后,立时要他打坐调息,并以本身内功助他,催动气血取暖。
只听那长啸之声,渐渐远去,显然敌人已走岔了路。
萧翎得岳小钗功力之助,血流运行加速,不大工夫,僵硬的身躯已逐渐回暖,他长长吁出了一口气,道:“姊姊,那‘禁宫之钥’,可在你的身上吗?”
岳小钗先是一怔,继而摇头笑道:“现在你还冷不冷?”
萧翎舒展一下双臂,道:“现在,唉,不冷啦!那‘禁宫之钥’,究竟是一件什么宝物,竟然有这样多的人来抢?”
岳小钗道:“这是武林中一个真实的往事,数十年来,武林很多高人,都在寻找那‘禁宫之钥’,因为那‘禁宫之钥’关系一件绝大的隐秘。”
萧翎听得神往,说道:“姊姊,可以告诉我这段故事吗?”
岳小钗轻轻叹息一声,说:“这并非故事,听我娘说过,这是件千真万确的事,被卷人这场漩涡的人很多,连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四大门派,都牵涉在其中。”
她抬起头来,遥望远处一座山峰缓缓地接道:“实际的年代。我已经记不清,大约是四十年前吧!那时,武林中人才鼎盛,争名之烈,尤胜今日,逐鹿争霸的结果,脱颖而出十个奇人,武功各擅胜场,其中有一人,不但武功卓绝,且更善建筑之术。因这十人个个才气纵横,虽然修习的武功路数不同,但都已入炉火纯青之境,为了相互克制,每三年相约比试一次,一连十八年,较技六次,仍然无法分出胜败。”
萧翎正听至热闹之处,岳小钗突然住口不言,心中大急,问道:“姊姊,以后呢?”
岳小钗凄凉一笑,接道:“他们经过十八年的比试,无法分出胜败,心中都知道,无法在武功上胜过众人了,因为一个人受体能限制,遇上才智相若,又同样肯下苦功的对手,就是拼斗一生,也很难在武功上分出胜败,如果胜过众人,压倒群雄,非得别走蹊径,出奇制胜不可……”
她忽然住口不语,侧耳听了一阵,道:“有人来了。”
语声未住,突听汪江两声狗叫.两只高可及人的卷毛黑狗,并驰而到。
岳小钗一松腰间软剑的扣把,抖出长剑,挺身而出。
那两只黑狗,奔近几人停身处丈余左右,陡然停了下来。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黑狗之后,转出一个圆团脸,又矮又胖,大腹便便,足登逍辽福字履,身穿育绸长衫,外罩黑缎团花大马褂的入来,正是中州二贾中的老大,金算盘商八。
岳小钗柳眉耸动,还未来及开口,商人已抱拳一揖,抢先说道:“兄弟正要寻找姑娘,不期在此遏上。”
张乾、何坤,齐齐站了起来,拔出兵刃,准备出手。
岳小钗冷冷说道:“找我有何见教?”
主算盘商八打个哈哈说道,”咱们做买卖的,自然和姑娘谈生意了。”
岳小钗道,“盛情心领,不敢有劳,我瞧还是别谈算了。”
商八微微笑道:“在下向不走眼,看准了一笔买卖,决然不会撒手放过……”
岳小钗脸色一变,道:“怎么?你们可是想恃强动手……”
商八连连摇着双手,接道:“做买卖最重信用,敝兄弟效十年闯出的金字招牌,岂肯毁于一旦,如若在下恃强抢夺,岂不有负了中州双贾之名。”
岳小钗道:“那就请便吧,恕我无暇聆受高论。”
金算盘商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只有三四句话,说完就走。据在下得到的讯息,除了神风帮和中原、江南一带的武林高手之外.少林、武当都有高手赶来,看目下憎势,来人有增无减,这笔买卖的本钱,越来越大,如若姑娘再不答应成交这笔生意,只怕要后悔莫及了。”
岳小钗冷冷说道:“不答应。”
商八哈哈一笑,道:“咱们生意人,也不便强人买卖,在下就此别过。”双掌“啪”
的互击一响,两条黑毛巨大,汪的一声大叫,放腿疾奔而去,金算盘商人紧追在二犬身后,奔行若飞。转眼间,走的踪影不见。
岳小钗望着金算盘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他说道:“中州双贾有极善追踪的灵犬,看来咱们是难以逃过他们的追踪了。”
张乾道,“姑娘不用忧苦,中州双贾行径古怪,只要姑娘拒绝他们,这两人绝不会恃强硬抢。”
岳小钗道,“青情势,他们已存下了必得之心,纵然不会下手硬抢,亦将凭仗他们善于追踪的灵犬,指点出咱们行踪,好让其他的人下手劫夺,造成险恶之局,迫使咱们就范。”
张乾道:“这话不错……”但觉无言相慰,倏然住口不言。
萧翎缓步由岩石问走了出来,接口道:“姊姊,这些穷追咱们的各方人物,可都是想抢那‘禁宫之钥’吗?”
岳小钗心头烦躁,怒声答道:“小孩子家,别管闲事。”
萧翎看她忽然间厉颜相向,呆了一呆,道:“姊妹不用生气,我以后不问就是”
岳小钗转脸望去,只见他被冷风刺肿的嫩脸上强忍着无限的委屈,目光含泪,口带微笑,不禁心头一软,缓缓伸出手去,拉过萧翎,柔声说道:“姊姊心头烦躁不安,说话重了一些,你不要放在心里才好。”
萧翎望了望岳小钗,道:“我知道,我以后不再多说话了。”
岳小钗叹息一声,道:“‘禁宫之钥’现在何处,连姊姊也不知道。”
萧翎似想再问,但口齿微一启动,立时又紧紧闭上。
岳小钗知他心意,婉然一笑,道:“也许在我娘的身上,姊妹实在不清楚。”
萧翎道,“这些人甚是可恶,也不问问清楚,就认定了那‘禁宫之钥’在姊姊的身上。”
岳小钗徽微一笑道:“咱们赶路吧!”牵着萧翎,大步向前行去。
她此刻已知难逃过强敌追踪之厄,如其躲躲藏藏,倒不如挺身昂首而行,大险已成,她反而放开了胸怀。
转过了两座山峰,只见山道上站着三个劲装大汉,手中兵刃出鞘,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岳小钗视若无睹,松开萧翎,迎了上去,冷冷喝道:“闪开。”
三个劲装大汉,看她高视阔步而来,有似未见三人,手不拔剑,行不作势,毫无迎敌准备,不禁暗暗赞道:这女娃儿好大的胆气。听得她喝叱之声,都不禁向旁侧一让。
但这不过是陡然间意识反应,一退即上,三柄单刀,齐齐推出,生恐岳小钗闯了过去。
岳小钗心知今日之局,势难善罢,早已动了杀机,双手挥动着两把金针,激射而出。
岳小钗动作如风,借三人中针之际,指点脚踢,击中了三人**道,兵刃脱手,跌倒路旁,回头一笑,说道:“兄弟,快过来。咱们赶路要紧。”
萧翎看她眨眼之间击中了三名大汉。心中大是敬佩,暗道:不知几时,我才能练成姊姊这般矫捷的身手。
天际泛起一片晚霞。
萧翎在岳小钗挟扶之下,足不着地,奔行在满铺白雪的山道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天上已升起一轮明月。
冷厉的夜风中,张乾和何坤,都跑得不住举手挥拭着脸上的汗水。
山路回转,景物一变,淙淙泉水声划破深夜的静寂,眼前是一道宽阔的山峡,苍松耸立,寒风减威,峡中气候温和了不少。小溪一道,蜿蜒在松石间。
一株高大的苍松下,响起了一声低沉的佛号,缓步走出一个身着月白憎袍的大和尚,右手横提禅杖,左手当胸而立,欠身说道,“来的女施主,可是岳云姑吗?”
岳小钗道:“那是家母忌讳,大师父有何见教?”
大和尚微微一笑,说迫:“贫憎甚少涉足江湖,不识姑娘。还望原恕贫憎不知之罪。”
岳小钗暗道:中州双贾,身列武林名宿,决计是不会谎言相欺,这大和尚忽然出现这荒山深夜之中,只怕也是为着那“禁宫之钥”。当下说道:“这点小事不足挂怀,大师深夜拦道,是何用心?”
那大和尚又喧了一声佛号,道:“贫憎乃嵩山少林本院智光。奉命而来,有要事求见令堂。”
岳小钗道:“家母已然仙去,大师父有何事见教,对我说吧!”
智光大师道:“呵弥陀佛,贫僧前来的不巧了……”抬起头来,望了岳小钗一眼,接道:“令堂生前收存‘禁宫之钥’的事。女施主是知道了?”
岳小钗道:“不知道。”
智光大师呆了一呆,道:“那‘禁宫之钥’和本寺关系甚大,女施主如若存心隐藏,只怕是有害无益。”
岳小钗道:“少林寺被武林尊为泰山北斗,大师父可是要仗势欺人吗?”
智光大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暗道:这女娃儿说的不错,我在少林寺中,名列“达摩院”八大高手之一,岂能和一个女孩子家动手,何况那“禁宫之钥”是否在她手中,还难料断,无凭无据,岂可加人之罪……
这么想上一想,顿觉理屈语塞,沉吟良久,答不上话。
良久之后,智光大师才缓缓说道:“老钠这把年纪。如是以武功强压你交出‘禁宫之钥’,确有些仗势欺人之嫌,但那‘禁宫之钥’.却又是本派必欲取得之物,贫僧等奉命而来,如若听女施主几句话就这般自行而退,何以向掌门方丈复命。”
岳小钗道:“那你要怎样呢?”
智光大师道,“令堂仙逝一事,江湖从未传闻,贫僧甚望能一晤令堂……”
岳小钗接道,“难道我还能咒我娘死去不成?”
舍光道:“令堂纵然真的仙逝,也望能一睹遗容。”
岳小钗道:“亡母已然入殓,男女有别,不便应命。”
智光大师长叹一口气,道,“少林寺戒规森严,女施主纵然讲的句句真话,贫僧也难做主……”
岳小钗接道:“该将如伺?”
智光大师道:“要有劳女施主随贫僧同赴嵩山一行。”
岳小钗道:“我如不去呢?”
智光大师缓缓退后两步,一横手中禅杖,道;“那只有请女施主凭仗武功,胜过贫僧手中禅仗,如若贫僧技不加人,甘愿回寺去,领受责罚。”
岳小钗估计情势,已难善罢,一抖手中软剑,道:“大师父名刹高憎,说了可是不能不算。”
智光道:“出家人不打诳言,女施主如胜过贫僧,贫僧决然不再留难。”
岳小钗道:“恭敬不如从命,请大师父接招了。”起手一剑“斗柄犯月”,直刺过去。
她急欲脱身赶路,出手剑势,十分凌厉。
智光大师禅杖斜撩,封开长剑,却不肯挥杖还攻。

岳小钗知他存心先让几招,以重身份,暗道:少林正大门派,果是有别江湖肖小。
心头念转,手中剑势却连施奇招,连环三剑。
智光大师挥舞禅杖,封开连环三剑,心头暗生懔骇,暗忖道:岳家剑能在江湖上独树一帜,果非虚张,这女娃儿年岁不大,却似已得真传,不可轻敌,施开禅杖,反击过去。
他两臂膂力惊人,鸭蛋粗细的禅杖,挥舞开来,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萧翎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此等剧烈的阵仗,心中大为惊愕,忧虑横生,担心岳小钗的安危。
只见两人搏斗之势,愈来愈是惊心动魄,岳小钗剑转如风,但却始终在那大和尚纵横的杖影包围之下。
萧翎只看得眼花综乱,只见一片仗影中,飞旋着一片银芒,己然分不清楚两条人影。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娇喝,萧翎心头一震,暗道:完了。闭上双目不敢再瞧,在他的想象之中,一定是岳小钗伤在了那老和尚的禅杖之下。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大师父,承让了。”
萧翎急睁双目望去,只见两人都好好的站在月光下,已然停手罢斗,心中好生奇怪,无法分辨出谁胜谁败。
智光大师收了禅杖,闪开一步,说道:“岳家剑盛名不虚,女施主请吧!”
岳小钗欠身一礼,牵着萧翎大步而去。
张乾、何坤紧随岳小钗身后,勿匆行过。
智光大师果是言而有信,肃然而立,目注几人行过,不再阻拦。
萧翎奔行一阵,低声问道:“姊姊打胜了吗?”
岳小钗道:“那和尚武功高强,姊姊行险胜他一招。”
萧翎笑道:“我在担心姊姊打他不过,妹姊却胜了他。”
岳小钗道:“他虽败了一招,并未受伤,如他不肯认输,尽可挥杖再战,他功力深厚,久战下去胜负就难预料啦。”
第四回万里避追骑
几人又奔行一阵,出了峡谷,明月西斜已经过了子夜,岳小钗仰望明月,不禁一叹,暗暗忖道:追踪强敌,不知多少,似这般冲杀下去,不知要打到几时才能停手……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大笑声传来,谷口外山壁之下,突然站起七八个人。
原来这些人一声不响地坐在山壁暗影之下,不出声息,岳小钗虽有极好的目力,但因未曾留心,竟未觉查。
萧翎见敌人众多,暗自想道:岳姊姊本可越峰渡涧而行,只因带我同走,诸多不便,我如不再累赘于她,她或可脱出强敌的追踪、围截,当下说道:“姊姊,你们走吧,不用管我了。”
岳小钗黯然说道:“你可是害怕了吗?”
萧翎道:“我不是害怕,只是觉着累赘了姊姊。”
岳小钗笑道:“兄弟不要多心,是姊姊拖累了你。”左手一伸,抱起萧翎,右手挥动长剑,向前冲去。
张乾、何坤齐挥动兵刃,分由岳小钗两翼,向前冲杀。
岳小钗剑风如轮,招招辛辣,当一交接,已有两人伤在剑下。
萧翎依偎在岳小钗的怀中,鼻息间甜香幽幽,目光中却是剑气纵横,刀影如雪。
激斗中,突然听出岳小钗一声娇叱,长剑疾挥,惨叫声中,又一人中剑倒下。
几个拦路大汉,眼看岳小钗勇猛无敌,心中大是惊骇,虽想至,他被岳小钗一指点中了**道,此后就晕迷不醒。
回头望去,岳小钗已然沉沉睡去。
原来岳小钗早已困倦,但她又担心萧翎闭**过久,虽经解活了**道,不知能否醒来,她强忍着困倦等待,只待萧翎行血流畅,睁开了双目,她才微微一笑,闭目睡去。
何坤虽亦困倦难支,但他心中一直惦记着张乾的安危,这一个沉重的事,使他一直未能睡的十分酣熟。
萧翎刚刚行近张乾身侧,何坤突然警觉,沉喝一声:“什么人?”右手疾快抓出,同时挺身而起,睁开双目。
他虽然已看出来人是萧翎,但因右手探出奇快,竟是收招不及。
萧翎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身不由主,一个筋斗栽了过去。
何坤收招不及,但救人却是从容有余,左手一挥,挡住了萧翎撞向岩石的身体,歉然说道:“公子吓着了吗?”
萧翎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说道:“我很好。”
何坤道:“唉!如若惊着公子,定然难逃姑娘一顿严责:”
萧翎回顾了张乾一眼,道:“这位张叔叔伤的很重吗?”
何坤道:“断了一条膀子,如非姑娘身怀灵丹,替他闭**止血,单是疼也得把他疼晕了过去。”
萧翎歉然道:“身受断臂重伤,不能及时疗养,露宿这荒山穷谷,受风吹日晒之苦,当真是人间惨事。”
何坤微微一叹,道:“公子出身富贵,哪知江湖上的生活,别说断去一臂,就是断了双腿,有时间也得凭仗着双手赶路。”
萧翎道:“那真是可怜得很。”
何坤道:“公子睡熟在姑娘的背上,不知咱们这一番冲杀的凶险,在下走了大半辈子江湖,可是第一次经历这等凶恶之战。”他忽然一拍大腿,接道:“这一战虽是凶险百出,但也算开了一次眼界,姑娘的一支剑出神入化,连闯过二十八个险关,剑下伤人总在四十以上,她背负公子,连经恶战,一昼夜未得稍息,这份能耐,在当今江湖上,也算是少见的了。”
萧翎道:“都是我累赘了姊姊。”
何坤谈兴大起,口沫横飞地接道:“幸好公子被姑娘点了**道,要是眼看这一昼夜间身经的险恶血战,吓也得吓个半死。”
萧翎接道:“两位从旁相助,帮我岳姊姊拒挡强敌,幸脱险难,那也功不可没。”
何坤道:“惭愧的很,咱们不但未能帮助姑娘,反累她处处分神照顾,主母在世之日,岳家剑名震一时,咱们在江湖之上行动,不论黑白两道中人,谁不刮目相看,在主母的威名荫护之下,咱们从来是有惊无险。不瞒萧相公说,这一番闯关血战,在下也是初次经历,岳姑娘手不离剑,脚不停步,越绝峰,渡危谷,一昼夜冒险犯难,冲破了无数高手的拦截,日后如传扬到江湖上去,可也是一件大大的美谈。”
他回顾了倚靠在山石间沉睡去的岳小钗,忽的黯然一叹,道:“这一番恶战,可也把姑娘累坏了,唉!纵然铁打铜铸的人,也是担受不起。”
萧翎突然一耸双眉,说道:“何大叔,咱们可是脱了险难吗?”
何坤急道:“公子,可别这样叫我,以后有事吩咐,叫我一声何坤也就是了……”
他微微一顿,又道:“这次拦截咱们之人,可算是广包黑白两道,正邪各门,看他们紧迫不舍之情,咱们远避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无法逃得过他们的追寻。”
萧翎道:“此刻岳姊姊体能未复,张乾臂伤不久,如若再有人追寻过来,岂不要束手待毙。”
何坤道:“看姑娘神情行动,似是已成竹在胸,眼下之情,只有待姑娘体力恢复,张乾的伤臂稍好,再作计较了。”
一言甫落,突闻冷笑传来,山坳一角处,缓步走出来两个身穿黑衣,面容阴沉,身形瘦高的人来。
何坤吃了一惊,伸手抓起双笔,挺身而起,奋力一跃,拦住了两人,厉声喝道:
“站住!”
这两个字喝声响完,只震得四下山谷回鸣。
何坤虽然武功不高,但他常年在江湖之上走动,见识却很广博,看两人来势从容,步履凝重,分明是身怀上乘武功的高手,自知难敌,想借这一声大喝,惊醒岳小钗。
两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停下脚步,冷冷地望着何坤,脸上是一片莫测高深的神色。
何坤回目一顾,只见岳小钗酣睡如故,萧翎却站起了身子,走了过来,不禁心头大骇,但此时此刻之中,势又不能显露出怯敌之状,当下一分手中双笔,摆一个迎敌的姿势,大声接道:“两位是哪条道上?”
左面那黑衣人冷冷地答道:“神风帮。”三个字说的冷漠无比,生似不是从活人的嘴里说出。
何坤心头一震,道:“神风帮兄弟倒是听人说过,但却从未见过两位,可否见告大名?”他觉出事态严重,已非自己力量能够对付,只有尽量拖延时间,希望岳小钗能够及时醒来,是以每一句话,都说的十分洪亮。
这两个黑衣人,神色间虽是一片冰冷,使人一见之下,心中暗生寒意,但却似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之人,对何坤的内心,浑似无觉。
只听左面那黑衣人冷冷说道:“神风帮主,坛前开道二将,铁判左飞。”
右面那黑衣人接道:“在下冤魂方横。”
何坤道:“两位果然是人如其名……”
左飞冷冷接道:“我等奉命而来,无暇和你多说闲话,让方横被何坤和萧翎的喝叫之声相扰,竟然未看到岳小钗暗取金针之事。
石小钗内功精湛,能得片刻熟睡,精神已好转不少,一面扣针待发,暗中却运气调息,直待冤魂方横掌势将要及身之时,才陡然向后一仰娇躯,金针借势而落。
方横骤不及防,距离又近在飓尺,只见金芒一闪,双膝、双臂数处**道,已为金针刺中。
方横**道中针,运转已不灵活,脚落实地,身子摇了几摇,几乎拿不住桩。眼看岳小钗剑芒闪闪刺来,心中又急又怒,回首一瞥间,萧翎和身扑到,当下伸臂一探,抓过萧翎,当作兵刃施用,横向岳小钗长剑之上封去。
冤魂方横凶性大发,举起萧翎,正待摔向一块大岩石上,突听一声大喝道:“摔不得。”喝声中人影一闪而至,双手齐出,抓住方横两只手腕。
来人圆团脸,又矮又胖,挺着一个大肚子,青绸长衫,黑缎团花大马褂,正是中州二贾中的老大,金算盘商八。
商八五指运力,紧扣着方横双腕脉**,但也不夺下萧翎,却回头望着岳小钗哈哈一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岳姑娘你好啊!咱们又碰上了。”
这时,何坤单余左手铁笔,力拼铁判左飞,勉强支撑三四个回合,被左飞吁招“回光返照”,拍中了左臂“曲池**”,左手的铁笔也应手而落,左飞欺上一步,扬手一掌,拍向何坤“天灵”要**。
何坤体能未复,再搏强敌,余力早已用尽,右腕左时,又为强敌所伤,左飞一掌劈来,快速异常,何坤眼看对方掌势,拍向头顶,却是无能闪避。
忽然间,一只脚横里飞来,踢向左飞肘间关节。
这一脚来的无声无息,急快中不带一点声息,当真是突如其来,莫可预测。
左飞拍出的右掌,疾快的一偏,身随臂转,横跨了一步,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蓝衫,毡帽压眉,身子瘦高之人,冷冷地站在三尺开外,他踢出的一脚,已然收回.落日余晖中,只见他侧脸旁顾着山峰的景物,生似那一脚不是他踢出的一般,不禁心头大怒,冷笑一声,道,“你是谁?”
何坤记忆犹新,识得此人正是中州二贾中的冷面铁笔杜九,此人本和自己相对为敌不知何以会突然出手相救。
只听杜九冷冷说道:“兄弟是做买卖的,招牌响亮,童叟不欺,生意不成仁义在,你先等等,这笔买卖谈不好,兄弟回头就走,决不管两位的闲事。”他声音冷漠,但言词却是十分和气。
左飞极少江湖阅历,不识中州双贾,当下怒喝一声,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杜九肩头微微一晃,人已横移开三四尺,说道:“生意讲求赔赚,白出气力,打闲架,兄弟可是没有这份雅兴。”
左飞一时间,也听不懂他言中之意,怒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又是一掌劈过去。
杜九身躯又是一闪,退到一丈开外,说道:“兄弟说过,向来不打闲架,一出手就得赚钱,你还是等着的好。”
左飞虽然甚少在江湖上单独走动,见闻甚少,但他已从来人闪避的身手上,看出武功不弱,不敢再轻敌大意,暗中提聚真气准备。
回头望去,只见方横高高举起一个童子,但双腕脉**却被一个矮胖之人扣着,动弹不得,心中又惊又怒,厉喝一声,扑了过去。
但觉眼前人影一闪,遥站在一丈开外的杜九,突然拦在了身前,挡住去路。
左飞正向前冲,杜九来势奇快,一去一迎之间,撞个正着,杜九静站不动,左飞却被那一撞之势,震得向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骇然,知道自己遇上了强敌,不敢再随便出手。
只听商八哈哈大笑一阵,道:“岳姑娘,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咱们生意如能谈成,那是两取其利,姑娘执意不肯,咱们生意人,只得等着瞧热闹了。”
岳小钗手横长剑,暗中运气调息,仍是不言不语。
商八一皱眉头,道:“在下做了数十年生意,虽然说不上一帆风顺,但却未遇过像姑娘这笔难做的生意。”
眼看岳小钗无开口之意,接道:“在下只要一松双手,你这兄弟的一条小命,非被活活的摔死不可。”说话之间,退后了一步,大有放手而去之意。
岳小钗再也沉不住气了,娇声说道:“你先救下我兄弟,咱们再谈生意不迟。”
商八哈哈一笑,道,“早晚市价不同,兄弟要不把握这个机会,岳姑娘过河拆桥,或是漫天开价,兄弟岂不要赔上一笔。”
岳小钗黯然叹息一声,道:“你说吧!什么生意?”
商八道:“好谈,好谈,只要岳姑娘诚心诚意做成这笔买卖,在下绝不让姑娘吃亏的。”
岳小钗怒道:“我兄弟不会武功,被人这般的抓着,如何能受得了,我答应你了,那就不会再赖。快快把我兄弟放下再说。”
商八微微一笑,道,“咱们生意未能成交之前,这两位也是我的顾客买主……”
岳小钗心头一嫖,冷冷接道:“想不到名满武林的中州双贾,竟然是这等人物……”
商八也不生气,微笑着接道:“江湖道上,又有谁不知中州双贾,向来是认利不认人,咱们兄弟只问买卖是否成功,不问是非手段。”
岳小钗早已奔了过来,接过萧翎,急急说道:“兄弟,你怎么样?”
商八抢过萧翎之时,已然暗运内力,催动萧翎的气血。
萧翎睁开双目,望了望岳小钗焦急的脸色,微微一笑,道:“姊姊不用担心,我很好。”挺身由岳小钗怀中站了起来。
商人打了个哈哈,道:“令弟幸未受伤。”
岳小钗冷冷道:“可惜我不知那‘禁宫之钥’的存放之处,亦未见过此物,这桩生意只怕两位赔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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