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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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再次袭来,锦儿痛苦地醒过来,她感到身上压着千钧巨石,沉得喘不过气来。
“用力!快!”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腿间传来。
锦儿一惊,挣扎着要坐起,却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叉开的双腿被捆绑在床边的立柱上,三个女人的头颅在她两股间起起伏伏,不知在看着什么。
私处完全暴露在三个陌生人面前,这份羞辱让锦儿几乎窒息,她想喊叫,突然发现嘴里塞了一团棉布。而她的双手也被分开绑在另两个立柱上,让她挣扎不得。
锦儿只有扭动身子发泄着怒气,可是却不能改变什么。两腿间探出一张丑陋的女人的脸,恶狠狠地说:“你个**蹄子,这里又没有男人,你扭给谁看?”
旁边又探出另一张丑陋的女人的老脸,嗤笑着说:“扭得好,让她扭吧,你看她扭一下这血就下来一大块,这倒省下咱们不少力气呢。”
锦儿羞愤至极,真想扑上去咬她们,无奈浑身被固定住,只能任涕泪横流,打湿了枕头。
沙哑的声音又传来:“这小丫头真不像初经月事,瞧这血,多干净。你们闻闻,是不是还有股香气?啧啧啧,到底是年轻好啊!”
“这血再好有什么用?吃上那药这辈子就别想把血止住,日后照样生不出孩子,照样没有男人敢娶。”
“哎,炼珠女就是这个命。说起来她们也是咱穷人家的孩子,生来福薄,不做这个恐怕也活不塌实。”
“咱们就能活得塌实啦?为了几个烂钱作践人家黄花闺女,真怕下辈子遭报应。你说为了选出几个破珠子,干嘛非得用这些小丫头的经血,这不是祸害人吗?那母猪也有经血,咋不用它们的呢?”
“我看用你的更好,你可比那母猪好看多了。到了夜里钻进被窝儿比那母猪还会哼哼呢!”
“哈哈哈……”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着,全不顾锦儿的感受。锦儿初起还愤恨不已,可是听着听着,心里渐渐明白,这三个女人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得已才这样做。
经血?
锦儿忽然想到三个女人的话中所指。她们是说我有经血了?这么说我在棉裤上摸到的是我的经血?我不会死了!
锦儿从十二岁起就每天盼着来经血,因为邻家的小女孩儿很多这个时候可以嫁人了。锦儿怕嫁人,又盼着嫁人,因为娘经常说嫁了人就有人帮衬着过日子,再不用孤儿寡母地受人欺负了。
可是直到十五岁她还没有见到自己的经血,娘说这可能就是她的命。
命!命是什么?是融进我脚底的那枚紫色的圆珠吗?
锦儿想起了那枚圆珠,又想起了娘,心里一酸。
“娘——”锦儿泪如泉涌,偷偷地抽泣起来,腹部跟着剧烈地起伏着。
突然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呀,经血不流了。快!用力压!”
三双长满老茧的大手一起拼命地挤压锦儿的小腹,疼得锦儿一阵晕厥。
※※※※※※
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奶娘的怀里,那三个老女人已经不在房中,她的手脚也被放了下来。
奶娘把一大碗羹汤放在锦儿嘴边,锦儿闻到那股熟悉的香甜气息,顿时有了食欲,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一碗喝完,奶娘又端来一碗,锦儿照例一饮而尽,这才感到身体里有了热量。
奶娘搀扶她坐上屋角的恭桶,排泄干净,又服侍她睡下,这才端着恭桶退出房间。
直到再次被腹部的剧痛惊醒,锦儿又看到了那三张苍老的脸,她们依然说笑着在锦儿被捆绑的身体边忙碌着。
这一回锦儿看到,自己的经血被盛在几个精美的玉碗里,鲜红的经血在玉碗之中莹莹地闪着冷艳的光,惊得锦儿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三个老女人把锦儿的经血盛满十碗,才说“够数了”,随后把锦儿的手脚放下,又为锦儿盖上锦被,这才小心地把十个玉碗放进一个方形的木台中,三个人端着木台挪出房去。
锦儿萎缩在被子里,身体微微抖动着,从被角看着三个老女人吃力地挪到门外,等了很久,确认她们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锦儿向门外看去,见无人近前,便掀开锦被,一点点坐起,小心地劈开双腿,见大腿内侧凝结着殷红的血痂,每动一下,便有新的血痕从血痂上漫过,不禁低声惊叫起来。
她不敢抖动身体,僵僵地枯坐了一会儿,确认身体里那股残血已经流尽,这才屏息提气地轻抬臀部,用手向下体探去。
那柔软之处一片黏湿,指尖沾满了粘液。锦儿将手指抬起到眼前,指尖一滴鲜血凝成了圆珠,在烛光下荧荧地闪着眩目的光,似一只眼睛在凝视着呆立的锦儿。
锦儿将那圆珠凑近鼻息,果然如那沙哑的老妇所说,有一股奇特的香气。

我的经血真的是香的!锦儿万分惊诧。她记小时候曾悄悄闻过娘亲换下的垫布和草纸里有难闻的腥臭之气,与她这经血全然不同。
这是为何?难道做了炼珠女才会这样吗?
炼珠女?
锦儿想起这个词心中一酸,泪水渐渐弥漫开来。她含着眼泪擦干下体,然后蜷缩进锦被中,低声地抽泣起来,不知不觉竟昏睡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疼痛窜入脑中,锦儿才疲惫地睁开眼睛。
锦儿虚弱地躺在锦被中,眼前一片殷红,她想起了那十碗经血。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瘦小的身体里竟能挤出那么多鲜红的血。
忽然门口飘来一股异香,随后房门被推开,乌媚儿端着一碗热羹走了进来。
锦儿眼中一热,泪水喷涌而出,委屈地呜咽起来。乌媚儿赶紧放下热羹过来安慰锦儿道:“锦儿别哭了,我爹说你今天很辛苦,让我端来补身的药羹给你喝,喝完之后你就好好睡吧。”
锦儿擦干眼泪,端起乌媚儿递过来的热羹,正准备喝,忽然一股浓烈的苦腥味儿直冲脑际,全然不是奶娘往日端来的那种甜羹。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闻?”锦儿有些诧异,不敢喝下。
乌媚儿眨眨眼笑着说:“你别怕,这是药羹,止血用的,与你日常喝的那种甜羹不同。昨日我爹告诉我那种甜羹是为催经生血之用,叫做丹精,专为你们炼珠女所配。一旦喝下去超过十日,就终生不能止血,直到血尽气竭而亡。”
什么?那甜羹果真是毒药?锦儿惊得战栗起来。
十天?天啊!还差两天就刚好是十天!如果奶娘再端给我甜羹,我还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直到死我也不会相信那香滑入骨的甜羹竟是夺命的毒药!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狠毒?锦儿由悲转恨,浑身颤抖着问:“为什么要挤我们的血?为什么?”
乌媚儿为难地看着锦儿不肯回答,锦儿苦苦哀求着,乌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我爹说,炼珠女的经血可以勘验东珠……皇上喜欢东珠……爹派人到松花江挖蛤蜊,然后取出东珠放到装血的玉碗里……爹说炼珠女的经血干净……一次要很多血……要同一个人的血,这样的血纯净……”
“用经血如何勘验?”
乌媚儿顿了顿,稳稳心神,放慢了语速,说:“我爹说东珠是塞外奇珍,产于蛤蜊的壳内,是至阴之物。东珠的成色很难辨认,只有用至纯至阴的处女初潮的经血浸泡,不沁染血色的方为上品。所以每年塞外向皇宫进贡东珠前都要我爹经手勘验过,挑选出极品之后才可呈送入宫。”
锦儿呆呆地看着乌媚儿,琢磨着她的话,心里一阵阵悲痛。我的血原来只是为了勘验一堆珠子而用。为了满足那个皇上的喜好,我和那些死去的炼珠女们竟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锦儿想到这里更加悲愤不平,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扑簌落下,打湿了身上的锦被。
乌媚儿以为锦儿是忧极而泣,连忙安慰道:“锦儿莫怕,我爹说你连续七日服下这剂药羹,就会止住经血,不会像那些炼珠女一样终生流血不止了。”
锦儿哭了半晌,擦干眼泪,喝下药羹,然后感激地说:“请代我谢谢你爹,你们是好人。”
乌媚儿开心地笑了,说:“我爹说你是有福之人,所有的炼珠女只有你是在服下丹精十日之内就出了经血,如果超过十天,就算是仙丹也救不了你了。”
锦儿心中一动,略一思忖,问道:“你爹为什么救我?不会是因为我在十日之内流出经血的原因吧?”
乌媚儿一怔,眨眨眼说:“我爹是心善之人,既然有机会救你,他当然不会错过。”
“是不是说我的经血以后可以不再使用了?”
“不,爹说,你的经血虽然不能再用于勘验东珠,却可派上更大的用场。”
“什么用场?”
锦儿错愕地看着乌媚儿,见乌媚儿变戏法似的从袖口中取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口在锦儿鼻子边晃了晃,顽皮地问:“香吗?”
锦儿老实地点点头。
“你猜里面是什么?”
锦儿摇摇头,乌媚儿挤挤眼睛,把锦囊放在身后,故意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辞:“天灵灵地灵灵,快变宝珠给锦儿。”
话音刚落,倏地掏出一枚圆滚滚的赤红珠子,在锦儿眼前比画着。
锦儿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定睛一看,这赤红的圆珠通体浓艳,在烛光下隐隐散发着神秘而又淡雅的光晕。
“这是什么?”锦儿好奇地问。
乌媚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地看着锦儿,夸张地问:“你会不知道?”
锦儿摇摇头,乌媚儿秀目圆睁,失声喊道:“这就是你们塞外传说中的赤焰晶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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