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主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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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迎着巴格勒的笑,心渐渐明朗舒坦起来。
他步步靠近,手上的刀舞动着。稳而不乱。那么多高手,他也不惧怕,长发随身子而动,刚毅的脸上有着疲惫下的坚韧。多少次,他摔得狼狈,可他的眉依然没有皱过一下。他的爱那样浓烈,浓烈地令我感动,几乎无法承受。但我从没有后悔爱上他。“如果你爱他,你不应该让他为了你如此,这样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兮阙看着巴格勒,对我说道。我知道自己此时早已泪满衣襟。咬着唇,说道:“如果他死了,我不会独活,到那时候,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你竟为了他,当真什么都不要了?”“是。”现在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再也不想卷入纷乱的政治中,我赌不起了。
“够了,你们走吧。”兮阙放开了我的手,说道:“锦纶,我并没有放过你,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脚边求我,而且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看着兮阙如此坚定的眼神,我有些害怕。我实在不敢想象会有这么一天。
我与巴格勒离开了兮阙的视线。玉未央、兮阙都在我面前提及了巴格勒的身份。我向来知道,像巴格勒这样的人身份背景绝不会那么简单。尽管如此,我还是选择沉默。只要时机到了,巴格勒便会告诉我。我选择相信他,就像当年我相信襄一样。巴格勒怎样待我,我很明白,那是心与心得交织,摒弃了世俗。
巴格勒向我解释了选武林盟主的事,那两人假扮我和玉香,为的是《武元侯书》这本轰动武林的秘笈。只有盟主,才有资格,有能力,有机会得到它。因此巴格勒被盯上。只是谁料半路杀出比巴格勒武功更高的冠,因此他们的计划告终,仓皇逃离。至今还不知道他们的背景,也许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就连霄辰的出现,想来也并不是偶然。细细回想,这一路走来,诡异的事已经不少,难道是大乱的前兆吗?朝堂动,江湖动,恐怕玉未央的话是不错的。我从客栈取回原来的包袱和马,同巴格勒一起抄小路,前往郦州。因为据巴格勒向那两人套话,极有可能,那本《武元侯书》落在那里。我们只有先行一步,才能见到幕后的主使。《武元侯书》的再现,背后一定酝酿了一场阴谋。
郦州有条支齐江,是万河之首都江的支流。这支齐江横穿郦州,接连迟渠、归水、建东。沿途多险滩,过归水处,江流极其狭窄。崇山抱水,水流落差大,速度急而气势猛。到了迟渠水势略较平缓,四周风景绮丽,江水清澈,古来不少诗人泛舟江上,于此写下华丽脱俗的诗篇。诗人宋戚更是以篇章《支齐江注疏》,而一声名大噪。为了缩短行程,我和巴格勒决定选走水路,因为顺流而下,天气也并不恶劣,如此一来,原本十五天的路程便可所致六日。我放归了从赫连那取的马,这马有灵性,定可以找到它原来的住所。这几天多是晴朗天气,我同巴格勒乘着船往郦州,沿途又可欣赏风景,实在是一举两得。
我问了船家,原来郦州还有座公主坟。这里已经是宋国的地界,我不记得宋国有位公主是葬在这里的,不过若追溯到百年前,也不是没有可能。百年前,宋国并没如此之大,按照这里的地界,应该是承国,一个历史上很小的国家。后才被宋国吞并。我没有读到过关于承国王族的事,因此对此也并不了解。可是《武元侯书》应该和这座公主坟脱不了关系。因为“武元侯”绝对不是现在的官职,而且当时这“武元侯”官职并不低,和帝王也夹带着一些血缘关系,公主可以喊他“卿父”。既然传言说这书在郦州,照此推算,这样一本贵重的书应该会在公主坟内。所以才会说,只有武林盟主才有能力,机会获得。他们的武功高超,又不是泛泛之辈,可以应付墓中的一切。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这郦州还有什么地方会有《武元侯书》。
听船家说,这座公主坟已经很久了,不少盗墓贼进去过,却没有几人出来,就是出来了,不是疯了就是痴了,坟里到底有什么,也问不出一个所以来。这坟位于郦州的西南面,方圆几十里之内没有住人,听船家说是因为闹鬼。只是听他人说的,没有人见过,不过想来这种地方也不会住人,谁愿意往墓地靠啊。我和巴格勒听着,也听出兴趣来,不管为了什么,总归是要去看看的。山水游览过了,可是这坟墓里,却是一次也没进去过。
到了郦州,酬谢了船家后,我们直往西南而去。住了家离公主坟近些的客栈。我们到后,陆续来了些江湖人,这些人能找到这里,也不笨。武林中的事是最隐瞒不了的,一人知,众人皆知。只怕之后到的人会更多。我们当然不会傻到先去探坟,里面有什么都还不知道,既然那么多高手来了,就先让他们进去,也好让我们的心里有个谱。我和巴格勒点了一桌的好酒好菜,尽情享用。吃饱了,各自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多少天积累的疲惫,到了第二日全然消失。我和巴格勒下楼用早点,听店里的伙计说,那些江湖人打昨晚上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决定再等一天。巴格勒陪我买了些入坟的必需品,收拾了一下。这一来一去,差不多过去了一天,可是那些人还是没有消息。我决定不再等了,于是和巴格勒准备了一下了,就朝墓地而去。

墓地的门紧闭着,从外看去,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坟墓里有人进去过。周遭的环境一片萧索,寸草不生,只是一座光秃秃的坟。要到了夜间,不消说,一定是怕得吓人。
我与巴格勒找了找开启墓门的机关,并不难找。沿着阶梯往下走,漆黑一片。巴格勒把我护在身后,举着火把,率先走在前头,一只手紧紧地牵着我,走几步便提醒我注意脚下的台阶。突然,我的脚踩到了一件硬物。先前没注意,但是之后多少会踩到一些,于是让巴格勒停下。火把下,才发现那些硬物原来是碎裂的兵器。几乎没有一件兵器是完整的。我提醒着巴格勒,让他小心些。因为我们并不清楚,前方到底有什么东西。何况能让这些兵器碎成一片一片的,真的不简单,绝对不可以大意。
“暖儿,别看!”巴格勒刚说完,我很不幸地看到了他所强调我不要看的东西。这是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现在也可以称是东西了。腰部不知被什么截开,上身与下身整齐地分开,左手飞得老远。那人的眼睛还保持着死前惊骇眼神,口里的血还没喷出,一直含着。我闭上眼,抚了抚胃。“巴格勒,你看出来了吗?这人是这写人中武功最好的。”巴格勒把我搂进怀里,说道:“如果你害怕,我们就回去吧。”我苦笑着:“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巴格勒立即朝我身后看去,墓门已经关闭。“怎么会这样?”“我想,如果《武元侯书》的确在这里,那么这应该是藏书者的用意。只有一个能平安无事进入墓地中心的人,才能拿到此书,然后才会有办法脱身。而藏书者不是别人,正是武元侯自己。”我解释着。
巴格勒不解地问着:“你怎么知道的?”“我也才发现。百年前,墓地的制造通常分为活机关与死机关。活机关是由内向外控制,方向不一,而死机关仅仅是针对一处。可是你看,方才我们进来时,开启的墓门,用得是外面的机关,如果它是死机关,墓门现在还是开着的。还有,这里的兵器可以分裂成这样,显然不是人为所致,一定是他们触碰了什么机关,而且这机关的威力极大,此人已经接近墓门了,却还是死在这里,由此可见,这里的机关是死的,只对一处发射。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危险,这是因为我们还没靠近中心。对百年前的承国而言,墓地的中心机关不会太多,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主人的安息之地,不能打扰。而外边的机关足以使人丧命。《武元侯书》定是在墓中心。至于我说是武元侯放置的缘由有两个,一来,承国时期,公主、妃嫔的陵墓基本上是由武元侯或者是宗亲负责。二来,能制造这种活与死机关相结合的,古往今来并不多。一个能写出轰动江湖的武功秘笈的人,他的暗器一定不错,那么对于这些机关,就不足以道哉了。”我和巴格勒小心地走在台阶上,我戴上手套,轻轻地抚摸着陵墓的壁,凹凸不平,好像刻了什么字一般。“暖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看着巴格勒接近崇拜的眼神,我不禁笑出声来:“难道你忘了我是苏门的人,又长在宫里吗?那些奇奇怪怪的事,自然是看过了。而且每回一趟苏门,庠伯伯总会拉着我讲些孤僻的事,因为苏门的人只会赚钱,研究国家大事顶多自学点功夫,哪有人喜欢听庠伯伯讲这些啊,我只是没有武功,常常被他抓来听的。”
“原来如此,那庠公应该很疼你吧。”“是。可是他不用找我,因为我每次去钱庄取钱,他都会知道。不过他不会告诉别人。”巴格勒笑着,阴森的墓地里有了些暖气。
正往里走着,突然手触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壁。巴格勒反应也快,见我这般,立即和我一起靠紧墙壁,几时枚箭齐发,若是普通的箭还好些,只是这箭完全是用钢铁所致,气势汹涌,势不可挡,每箭都可以置人与死地,就是顶尖的高手,恐怕也难逃这些灾难。
我不知道,这背后的机关还有什么,可是这条路似乎越来越难走了。巴格勒紧紧握着我的手,火光下,他的脸上有着无惧的光芒。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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