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军训(1)之初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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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前先开了个会,被告知要带以下物品:棉被(毛巾被)、床单、枕头、褥子、水杯、毛巾、洗漱用品、洗发膏、少量洗衣粉、脸盆、碗筷、拖鞋、笔记本(不要误会)、笔、少量日常药、便装一套、换洗内衣、运动装、卫生纸、马扎、略带零花钱。
出发那天一大早就起床,拿出事先买好的背包带开始打背包,带上零东西去集合排队。虽然东西不多但杂七杂八的在一起搬运起来还挺累。
一会学校又通知把行李搬到学校大门口,大概有200多米的样子吧。匆忙搬过去后我们几个男生又回头去帮女生。别看女生人小力微,可带的东西是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沉,可把男生们给累的啊——够呛,更悲惨的是吃力还不一定讨好!东西都搬过去后在大门口排了好多人(3000多啊),相当壮观!!军用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来,后面车厢都用绿帆布裹得严严实实,那阵势看着就叫人激动啊!!车刚停稳,就下来几个兵哥开始指挥众人,先把行李在车厢里密密麻麻的垛好,差不多了,人就一个挨一个地蹲在剩下的半个车厢里,是的,蹲着,一旦有人站起来就会出来一个兵哥喝斥他蹲下去,蹲下去,这是真正的秀才遇见兵啊。我们纷纷自嘲道:“运犯人!!”
路上615宿舍有一个邯郸老乡叫范华,长得跟虾米似的弯弯曲曲,使他本来很高的个头显得很猥琐,有些驼背,头向前伸着又显得脖子出奇的长,衣服总是脏兮兮,在领口,袖口,上衣开口处两侧等明光闪闪的,那不是金子啊,兄弟!!那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污垢哦!!!
全车就数他兴奋,趴在行李上顺着篷车前面开的小窗户不停观看,一边看一边手舞足蹈地唧唧歪歪:“看见了,看见了!!追上了,追上了!!……”
原来前面那辆车上也有我们班的人。我看向范华宿舍一个叫李涛的同学,冲他笑了笑。他看了看范华,道:“有多动症,没办法!!”
上百辆车一字排开,蔚为壮观!!每到一个路口,就有几个战士站在路口两侧设置路障,让车队顺利通过。木然的看着路边等待的人们的目光,我心里泛过种种情感,什么滋味都有。对于未来到底会怎么样,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车队绕二环走了大概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不太繁华的目的地——军营。对于我们这帮刚入学的大学生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这个军营占地挺大的,不过没什么太高的建筑。最高的大概就是二三层高,进大门有两条路,在每一条路的边上是一排排整齐的营房——统一的瓦房,两条路中间是一个非常宽广的训练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一片空地!!当然,路两边都植着垂柳,看上去环境不错。
每个营房边上都站着几个教官在等车队,下车后教官就开始点人数走人,这几个人是那个班的,那几个人是这个班的。我被分到了1班,本科专科男生加起来有42个人;包括韩凯等9个我们班的同学在内的是2班;还有专科班的女生大概100多人的三班,就组成了近200人的一个连——十七连!
接我们的教官看上去有些失望,因为他分到了一帮男生,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认为他发的一系列脾气都是因为心理变态,见不着女人的那种变态。他都变本加厉的发泄到我们头上!!我们不止一次看到他跑到别的班女生堆里出尽洋相!!
上午分好床铺,把包归置到一起,洗漱用品和饭盒也集中起来放整齐。接着教官就教我们叠“豆腐块”。脱下来的衣服也要叠好放在床头。床睡觉时候可以碰,平常休息不让坐床,怕弄乱了,只能坐在马扎(小凳)上。我抢了一个上铺,一个戴眼镜看着挺斯文的专科生在下铺一个劲地喊我哥们,想跟我换地,我没有同意,最后他就同我旁边那个也是专科生换了,看来他们认识。不知怎么了,一直听不惯哥们这个词,觉得流里流气的。那个“眼镜”的同时,也多了一分鄙视!!
中午饭前开了一个会,主持会议的是负责我们连的一个排长,是一个个子不高有些发福小眼睛的人,三十左右,很亲切。他给我们讲食堂伙食很好啊,注重营养,要是光吃不训练的话就会发胖。别的不敢说,卫生那是有保证,保证吃不坏肚子等等。他讲完后又过来一个班长过来说纪律,除了居住的营房小院外不准乱走,买东西由教官带队集体去买,晚上上厕所还要说口令以免误会发生误伤等等。完了又讲吃饭的纪律,排队进入食堂,十个人一组,在固定的桌子上吃饭,菜是摆好的,等人都来齐了才开始吃饭,吃饭时十个人站在桌前围成一圈,不许说话,一桌上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全桌人出去站军姿。早饭有一个鸡蛋一袋奶,中午菜里一天鱼,一天是鸡块(我觉得还不错)。吃完要留几个人洗涮,把食堂地墩干净等等。

我和刘武分到了一桌,我们俩之间深厚的感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培养起来的。因为总有几个手脚利索的同学早早打好饭站到了桌子前,其他人还没到,他们是没吃,但是偷偷把肉啊鸡蛋什么的夹到碗里去,还是很轻而易举的。常常是我一到桌子边就看不到肉的影子了,发展到后来只剩下一副鱼骨头(要一定的技术哦)。在大强度的训练下,没有肉的志愿怎么行啊!而刘武同学就是抢肉一族中姣姣者(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啊),每次我到桌前他都会分我几块,有力地保证了我没有在训练场上倒下。
中午稍微休息以后就带着小凳、水杯跟教官走了。我们教官叫朱横,听口音是东北人,长得也很彪悍,动不动就小样地嚷。出了营房后就找了一个空地操练起来:齐步走、转身、站军姿之类。
朱横这个人非常粗暴,爱动手动脚(不要误会,虽然我们都是男生),一个动作做不好就给你冷不丁地来一下子。我这个人有点驼背,抬头挺胸时被他用手猛地端了一下下巴,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在后来的几天里我们跟他的矛盾不断,但大部分同学都跟我一样选择了顺从,沉默而不敢吱声。军训结束后我在我们班一个叫王文的同学的日记里,看到过这么几句话:
“今天,我挨了五脚踹,是我动作做的不好,我一定要努力。
今天,我挨了三脚踹,有了很大进步,我要更加努力,争取不挨踹……”
读完后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可笑之余,我心中还有一丝无奈和心酸。
别看人家朱横那样,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大概还觉得自己挺有幽默感的。比如说练转身吧,他喊:“向左转,向右转,向前转……”。可能觉得不过瘾,就故意做出一副马上要喊口令的样子,然而却只发出一个单音:“嗯——”结果班里有一些反应不过来的就机械地转身,牵一发而动全身,全班大部分人都跟着转了起来,这样就乱了套了,转的各个方向都有,一时间乱糟糟的一片,惹得他哈哈大笑,还装模作样的训斥我们:“我让你们转了吗?嗯?”这有时候会给我们造成他和蔼可亲的假象,有一些跟着放松的同学就换来他一顿毒打!
晚上教我们练军体拳,先教了几招。练之前还喊:“军体拳第二套,嗬!”然后是练一招喊出这招名字来再带个嗬音。具体都是什么招我都忘了,所以现在啥也写不出来。
练完拳就是军训里最值得期待的拉歌了,这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了,没有训练,没有劳累,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欢声笑语。全连近200人带上小凳,集中在小院里,由教官教我们唱歌。今天晚上教了二首歌,一首《团结就是力量》,一首《纪律歌》。我在这里还闹了歌笑话,是在唱团结就是力量的时候,我听不清歌词,以前也没有学过,就充起了南郭先生,把歌词给唱错了。原歌如下: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的开火,让一切不民主制度死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我却听成了“这力量是爹,这力量是娘,”怎么觉得怎么别扭,法西斯以后的句子都不知道是什么词,只好跟着哼唧张嘴巴,到最后以最响亮的“光芒”二字收场。
《纪律歌》如下:
军号嘹亮,步伐整齐,人民军队有铁的纪律,遵守纪律是天职,条令条例要牢记令必行,禁比止,自觉凝成战斗集体。啊,纪律纪律,纪律中有我,纪律中有你,纪律中有无穷的战斗力,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得胜利。
晚上虽然很兴奋,但还是很快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吹响了起床号,就像抗战片中的冲锋号一样,嘟嘟嘟嘟,急急忙忙穿好军装,系上武装带,跑到外面,我们的洗脸盆都在院子里花池边排成一排,上百号人拥挤着去水房接水洗漱,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时间才是硬道理!
洗漱完毕排好队就被拉出去训练,上午下午还是练拳和齐步走。中午出去时朱横把我们拉到太阳底下,美其名曰先站会军姿,就去找个地方凉快了。可这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站的我们都前后摇摆起来了。晚上我们又学了一首《大地》:
大地上吹过绿色的风,军旗上闪耀红色的星,站如松,坐如钟,军姿多严整,首长好,同志们好,礼数周到又热情。人民战士形象美,精神文明当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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