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胎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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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作者出差无法及时更新,现发作者旧作,请各位读者予以谅解)
当堂主走过来的时候,我正倚在醒月楼前的柳树上回想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想到我十五岁那年,也是在这么一座古香古色的楼前老梧桐下,邂逅了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当时我在爬树,爬那棵据说曾经栖息过凤凰的梧桐树。据说这棵树可以给女子带来好运气,可以让女孩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于是我就去爬树,我想爬到凤凰栖息过的地方变成一只美丽的凤凰,刹那间明艳所有人的眼睛。像我这般相貌普通又不庄重娴熟只懂得舞刀弄剑的女孩子,想嫁个出色的人,除了祈求凤凰的庇佑,还能做什么?
这时候,他,秦风,慢慢地走了过来,负着剑,背着手,看着我,微微的笑。在天山脚下的冰天雪地里,那笑容就如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般灿烂了我的眼睛。于是,我也张开嘴笑。我想,我肯定笑得很傻,自小妈妈去世,我跟着爹爹长大。爹爹每日里只顾得上练他的剑,哪里顾得上我。有爹养没娘教的女孩子,那时候真的是不懂矜持为何物。可是后来他却告诉我,我当时的笑容很美,很美,美地就如同秋天里的第一朵鸳尾花最娇嫩的那骨朵。于是我们相爱,相爱在一个梅花飘香的冬天里的梧桐树下。
有时候想想,真不知那梧桐树是灵还是不灵。我小时候一直忧心自己样貌太稀松平常,嫁不出去。可是爬树后的两年,我十七岁的时候,终于嫁人了。只可惜,嫁的不是我遇到的那个人。我嫁给了所谓的与我天山派门当户对的青城派的梅蜀山梅三公子。出嫁的那天,我不哭也不笑,坐在花轿里,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心中平淡如水。我想,我这辈子是完了。我又不想死,我只能认命。嫁给谁不是嫁呢?反正是个男人,可以做我的丈夫。
可是我没有想到秦风会来劫花轿。他也算是江湖上名门望族的子弟,只可惜不过是曾经的名门望族,他所在的满江楼一天比一天萧条,在江湖上没有任何的号召力,就如同曾经如日中天的天心堂今日的局面一样。透过帘子看到他憔悴的面庞,我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生疼。一刹那,我心底的有些东西忽然被唤醒了。他,秦风,与我相爱两年的男子,可以为了我不顾江湖名声来劫花轿。我,封月茹,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他争气一次呢?我的心中一刹那明朗起来,我一定要跟他走,去过我们想要的日子。离开这个所谓的江湖,归隐南山,放舟四海,邀月同眠,携风共醉。多么诗情画意的美丽的日子,这是每个少女心底最灿烂的畅想。
我正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忽然听到他惨叫了一声。他的小指头,被我未来媒妁之言,父亲之命的丈夫,用宝剑生生地切了下来。我来不急多想,掀开轿帘,上前去扶住他。他的脸色,惨白中略带青色。我的心里,也和他的手一样,血水滴答滴答的流。我想,我那所谓的丈夫梅蜀山,心里未必瞧得上我这个相貌平常的女子,可是男人的妒忌,是很可怕的。他见到我和秦风拥在一起,眼睛都要绿了。我的心里,虽然撕心裂肺的疼,却也并没有责怪这个被妒忌逼红了眼的男人。毕竟,我,天山派流光剑客封啸尘的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全江湖中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梅蜀山真的是红了眼。他向手下的弟子同门挥挥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切齿地说道:“杀!”说完,狠狠把我拉开,把我心爱的那个男人围在了中间。我只听得耳边呼呼的全是兵戎相交的声音,惨叫一声一声地想起,分不清是谁的。可是混沌中,我看到秦风的身上捱了一剑,又一剑,又是一剑……血,都要把衣衫染红了。我想,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半个时辰,他,我的情人秦风,就会死在乱剑之下了。我的心里,一时忽然有了打算。风哥哥,对不起,这是救你的唯一的法子,请你,原谅我,好么?
我一把抽出梅蜀山手中的宝剑,说,你们让开,我来对付他。众人都呆了一呆,慢慢地停了手。我提着宝剑走过去,对着那个我爱的血人———真的是血人啊,他身上的衣衫染的比我身上穿的大红嫁衣还要触目惊心地红。我对着他,慢慢地说,秦风,你好卑鄙。我只是当你做江湖朋友,你竟然来坏我婚礼,毁我名声,今天不杀了你,我如何来保全名节。于是,我拔出剑,直直地刺了出去。秦风的眼中有一刹那的愕然,可是在那一瞬间,我的剑,已直直地刺进了他的胸膛。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眼中凄然欲绝的悲伤,再不复昔日初见时候的粲然明朗。
我的身子一刹那有些发软,差点倒在地上。我定定神,回到轿子里,泰然自若地说,继续吧,我们成亲。一刹那的鸦雀无声的平静后,锣鼓又重新吹打起来,处处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气氛。隐约中,我听到有人对梅蜀山说,已经断气了。还听到有人说,丫的,这女人真他娘的狠。
风哥哥,你莫伤心到底,我会心痛地死掉的。他们,也太低估我了。我是天山派流光剑客封啸尘的女儿啊,纵容剑术还没能练到出神入化,可以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中救出你的份上,可是最基本的分寸,我还是拿捏的准的。我的剑,刺进了你的胸膛没错,可是离心脏有三分。你虽然会暂时闭气,可是一个时辰后,待得花轿走得远了,你会苏醒过来。风哥哥,原谅我,我真地舍不得你死,就像,你舍不得我嫁给别人。
可是,我记得有人说过,活着,才有机会。我们要多久才能等到这个机会?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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