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生死之间,大恐怖!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极限了,不行了,晕...】
天文二十四年(1555)十月二十三日,改元弘治,即弘治元年之始。
从川中岛率众将回国之后,武田晴信继续全神贯注于领国的治理,埋头努力夯实着自己将来一统天下的地基。
首先他按照底下反馈上来的意见,将颁布下去的“甲州法度之次第”追加了两条,查遗补缺,使之更趋于完善。
而面对有家臣提出的广建高城大池,广蓄粮草以备战备荒的建议,晴信如此回答:“自坂垣、甘利没后,吾常思之,偶有所感。战国纷乱之世,何为国之重者?人心也!城没了,国没了,只要民心还在,那么必然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倘若民心已失,家臣离心离德,纵是坐拥坚城,亦是待宰的羔羊罢了!人心向背,才是治国的真谛所在啊!”。
武田晴信心里并没有想到,他的治国之法也仅基于他勤于政务,团结好臣民的基础之上的。一旦继承人不肖,疏于国政,敌军入侵武田领,那么无险可据,无坚城可守的武田后裔该如何抵挡呢?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它的局限性,武田信玄也不例外。
甲斐国内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供应严重不足,特别是战时粮食的供需矛盾十分突出。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晴信继位以来,修水利,垦农田,兴商业,开矿采金。
除此以外,晴信认为凡事需尽最大的努力,作最坏的打算。为防止后代出现被他国入侵,猝不及防间起兵抗击的话,粮食万一短缺的问题,便未雨绸缪,命人在路边广种柿子树。柿子所含有的果糖成分能迅速将营养供应到大脑,使人遇到紧急情况也能够临危不惧,迅速作出正确的判断。柿子同时营养成分高,还具有解乏作用。而且将它晒干做成柿饼,长期保存,可以当作随身携带的应急食品。这一点非常适用于战时充作军粮备用。
为了获得财政上相对宽松的环境,晴信也很重视武田领内工商业的发展,山本勘助建议就把古府的甲府之町作为“乐市”,免除各种税役。勘助的高远城便是首先实行的地点,勘助命高远城代秋山信有全权负责此事,成果喜人。由此,经常受到山本勘助教习的他进入了晴信的视线。为了规范町的金融秩序,晴信还整顿了各种工商业团体,修葺城池及领民住房或采购物资时,皆采用竞标的方式决定授权。晴信还统一了通过甲斐全境的度量衡,派人赴界町、京町、博多町等地招揽外地豪商到甲斐、信浓进行贸易。
为了解决陆路运输和吸引外地商人来甲府经商,互通有无,晴信下令,在甲斐等地和周围农村征调闲散流浪人员,建立了道中云马役。为了解决水路交通问题,组织人力挖掘沟渠,使船舶可以直接停靠踯躅崎馆城下町。又指定专人管理领内的度量衡。还委托从外地跟来的豪商发展甲府之町的町道建设和对工商业进行有效管理和监控。铸造了号称甲州金小判的一两金币,以促进货币流通。随着甲府町建设的步步进展和工商业的繁荣,外地商人纷纷来到这里,寻求自己的财富梦想。
通过这些措施,武田晴信不仅稳定了对新领地的控制,而且增强了经济实力。
军事方面,晴信以勘助之言为辅,特别制定了兵农分离之策。九百名武田赤备骑兵作为武田家督的御近卫,完全的脱离了农业生产的拘束,全力以赴地提高战力,训练训练再训练!
步战,马战,野战,夜战。
刀术,枪术,箭术,雉刀术。样样兼习并蓄。
晴信与勘助二人端坐于校场主席台上,欣赏着赤备的训练身姿。这里现在已被开辟成了专门的骑兵训练场,骑兵们马鞍之后携有两只箭筒,装满各色箭支,以供骑兵按照距敌军距离的远近,选择取用合适的箭支。鞍侧挂着一杆骑兵枪,此乃勘助请高手匠人以相州传之法锻造而成的夺命利器,可执手戳刺,亦可飞手扔出毙敌,端的厉害非常。骑士们要做到左右手皆可使兵器搏杀。
习练场上密布木人桩,外包稻草,草绳扎地紧紧的。饭富一声令下,两名赤备自木人桩行列的一端飞驰往另一端,骑兵马术高超之至,只以双腿紧夹马腹控马,竟然不以手笼住马缰,不是,是没有马缰!百五十米距离转瞬即逝,骑兵先是执弓在手,一连三箭,射中了第一二三个木桩草人的面部!接着从容潇洒的弯腰拎起马鞍旁挂着的畔的双刃骑枪,劈、扫、斩、割,每一击都是力道十足!骑士突然飞出手中长枪,准确的划过了十五米的空间,刺穿了一个草人的胸膛!接着拔长刀在手,骑兵身形柔韧,人仿佛长在马背上一样,两腿牢牢地夹住马腹,俯身仰面,长刀自不同角度闪电劈出,难以置信的沿途每一个草人全部被斩在脖颈头盔与大铠连接的缝隙处!!
武田晴信看着训练场上麾下骑兵骁勇矫健的身影,仿若看到了战场上的敌军在赤备的攻击下崩溃逃散的景象,捻须轻笑不已。
骏府,临济寺。
浮云遮月,夜深沉。
自北信浓完成调解的主命任务之后,雪斋并未停留,立即告辞回国,并于两日后返抵骏府。
雪斋先去向主君今川回复了此行的成果,而后返回了北城郭外山上的临济寺。
“元信,去弄点酒来。一起喝一杯!”雪斋兴致很好,如是吩咐前来侍奉的松平元信。

“是!您稍候!”松平元信声音宏亮,高兴地答道。
他也是刚从冈崎城为松平氏先祖扫墓归来,还沉浸在与老臣们重逢的喜悦中。
弘治元年三月,竹千代就已经年满十四岁了。
循武家旧例,男子满十四、十五岁,着**衣冠,剃去额前的发丝。改掉旧名,重新取名。此即元服之礼。今川义元为施恩义,特赐偏讳“元”之一字给予竹千代,取名曰“元信”,以收依附今川之各家小大名之心。自此,松平竹千代更名为松平元信。
不多时,元信捧来漆盘,将一壶酒,酒盏,一尾鱼,一碟腌萝卜而已。
“元信,你喜欢哪一位圣贤之学呢?”雪斋就像看到自己的小孙子般,一脸疼爱的询问元信道。
自六岁起,元信就一直呆在太原雪斋的身边聆听教益。太原雪斋无妻无子,杳然一身,颠沛流离的身世早就了元信的机灵乖巧,雪斋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一定是像个鹌鹑一样事事小心,恨不能将自己的头和四肢缩成一团,在雪斋的眼前消失掉。雪斋若是心情不错,元信便会凑趣地和他说一些有趣的事情,然后学习政军之道,谈论国政得失。一老一幼,甚是相得。
元信答曰:“孔孟。”。
“此乃治国之王道呢!小元信也想统一天下吗?呵呵……”雪斋饮尽盏中甜酒,取笑他道。
义元自氏真幼时便十分宠纵他,也未让雪斋介入氏真的教育之事。雪斋洞若观火,义元这是竭力想走出自己的阴影了。义元当为一代人杰,然骏河虎父犬子,虽无近忧,却有远患呐!雪斋对义元失望之下,一改当时的初衷,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无一丝保留!元信的军政方略,为人处世,都带有雪斋的影子。
蓦然想到不开心的事,雪斋摇摇头,好像就此可以将之逐出脑外一般。
嗯,好似有些头晕呢。
他抬头示意元信给自己再斟一杯,见元信一脸担忧,洒然笑道:“不妨事呢!能看到元信长大**,吾也甚为欢悦呢!甲斐的山猴子和相模的乌龟皆不足为虑!那只乌龟的目光只有关东的三尺之地。而那只山猴子只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罢了,唯一稍有谋略的军师,还是个拘于私利私欲,一心想要介入主家继嗣之争的徒有些小聪明的无甚器量之辈罢了!”。
“您说的是您的那个内侄,山本勘助晴幸吗?”元信突然问道。
“嗯。”雪斋看来对勘助很不感冒的样子。
“依您以前所说,山本勘助此人心性凉薄,武田晴信在其陷入绝境之际伸出援手,登庸其为军师,给予安身立命之所。如此山高水深之恩,那若是说他对武田晴信如此忠心倒也无可厚非,可他竟然会对一个亡国的公主如此厚待……这会不会有什么隐秘之事呢?”元信自沉思中醒来,缓缓吁了一口气说道。
“你的意思是……”雪斋蓦地睁大了双眼!他和义元从未想过从这个角度探询其中蕴藏的隐秘!因为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松平元信看着雪斋的眼睛,轻轻地说道:“在下的所有猜测都基于您对他的评价上,山本勘助若真是刻薄寡恩之辈。按照孟子的‘性本恶’论,请您再想想唐土秦王嬴政身世之谜,答案呼之欲出啊!”。
“他妻子被信虎所杀,心怀仇怨进入武田家,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从来不敢对别人坦陈心曲一诉衷肠。而诹访小姐呢,国破家亡,孑然一身。她身怀刻骨仇恨,估计当时是一心想要行刺杀掉罪魁祸首——晴信吧?偶然地邂逅,两个同样对武田心怀仇恨,同样家破人亡之人碰到一起,痴男怨女基于同病相怜而产生的露水姻缘,又何尝不可能发生呢?况且,诹访夫人艳名远播,晴信早有染指之心。面对杀父破国之仇人,诹访夫人想必出于报复之心吧,将最宝贵的处子之身偏偏给予了又老又丑的龌龊男子!而后应该是准备在新婚之夜杀掉晴信,再殉死以随吧?但是此时的勘助会否想到一个给武田家更大打击的办法呢?若是诹访御料人就此死去的话,也只不过是一出乱世常见的悲剧罢了。但是诹访夫人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诞下了一个男婴!而且,山本勘助大人还时时处处的为这对母子保驾护航!还特意将母子两人移至诹访,估计是以避免主公后院起火的名义吧?实质上应该是为了避免甲府群臣看出破绽吧,也是用心良苦啊!这个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倘若真是如此,骏河危矣!此人必将想方设法使骏河、甲斐不合,夹于中间的武田太郎年轻气盛,必然会与父亲起争执!父子之争再加上在侧窥探不怀好意的山本勘助……”雪斋头昏眼花,元信一针见血的分析,字字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不行!我得去告诉主公……!”。
“元信呐,你会不会也是同样想法呢?”雪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对元信说道。
说完,他欲待挣扎着要站起来,突然脚下无力,踉跄倒地!
“雪斋大人,雪斋大人!”松平元信恍若梦幻,失魂落魄的喊道!
太原雪斋辞世了!
今川义元传命厚葬,末了询问当时在现场的元信,雪斋临终前有无留下什么话。
松平元信伏地摇头,泣不成声!
这一年,他刚满十四岁。
“嗯,难得一片赤子之心。倒不枉雪斋疼你一场!”义元对元信有情有义的表现很满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