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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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团白气随着我呼气的动作吐出来,慢慢的散了,我抹抹额上的汗,抬眼看着满眼的雪白,真想把头一下扎进雪堆里,效仿一下驼鸟的动作,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作梦,是梦,我其实一直躺在宿舍的床上梦魇,等我醒来,一定赶紧去抢洗手间,要不上班可能会迟到,虽然这个月还没有迟到过,三次机会还没有用过,但是一旦迟到一次,全勤奖就没了!
啪!
一团雪掉下来,刚好落在领子里,刺骨的冰凉让我忍不住打个哆嗦,赶紧弯腰将雪往外拨,但已经有一部分因为体温快速的溶化了,冰凉刺骨!酸热涌上眼眶,我紧紧地咬着唇,停下手上的动作,让雪水慢慢地溶化,顺着脖颈滑到衣服的深处,让那凉提醒自己现实。
三年了,努力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只是一个漫长的还没有醒过来的梦!可是,这三年来练功时的苦楚,还有这三年来渐渐拔高的身子,怪老头三年如一日的怪打扮,荒山野岭里偶尔一现的人踪,再再的提醒我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真的穿越了!
穿越!你相信吗?!穿越!!!
是,我是爱看穿越文,从最初席绢的《交错时光的爱恋》,到后来网络上已经泛滥成灾的清穿,明穿,唐穿,一大堆不分朝代的穿,甚至穿进穿出,自由自在的在时空间来去自如的如同窜门子的穿!是,我是喜欢穿越人在心理上那种洞犀一切,甚至是因为先进文明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我对于那轻松赢得的爱恋,可以不用浪费自己的脑细胞随便剽窃一首词,一首诗,甚至是一首歌,一句网络上流行的笑话,一句经典的短信就能让古人迷的七荤八素的效果非常的向往!可是,那只是在看文时衍生的一种应时的情绪,我没有想过要穿越到哪哪个朝代去兴风作浪,也没有想过要跟谁谁谁那个伟大到不行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或者钱权皆在手并且一定年轻英俊的人来一次荡气回肠的感情!我只是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事找几个朋友打屁聊天,上班的时候打浑摸鱼,长假时排队买票去挤车,买东西时咬牙跺脚后盯着自己荷包咬牙切齿的唾弃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我只想这样过日子而已,只想身边有朋友,有同事,有家人,就算是一生没有作为,就算是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只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我,只想这样而已!
可是,看看我现在,在这个深山老林里,狗不拉屎,鸟倒生蛋,每天每天重复着练功,习字,再练功,再习字!三年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穿到了哪个万恶的朝代!只是每天面对着一个怪老头,天天逼着我做练功练功再练功,除此之外,疯疯癫癫的,没有一句正经话,我除了确定自己穿越了以外,还是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个倒霉皇帝的统治时期,倒是两年前第一次见到有猎户在林子里打猎,让我确定,这个时候绝对不是穿越热门的清朝,若不是那一次,天天对着怪老头那身不知所谓的打扮,一头杂草似的头发,我还真不好确定,以为自己随着流行,穿到了大清朝的某个深山老林里!
呼——
再吐出一口白气,抬头看看开始飘雪的天空,浑沌黑沉的压抑!才九月底,这座山上已经开始飘雪了,北京的九月,正是金风送爽的好时候……
去!用力地甩下头,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了,三年了,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该放弃吗?酸热再度涌上,滑出了眼眶,我努力地仰望着天空,倔强的瞪着,不肯眨眼,就算是雪花飘在脸上,飘到眼睛里溶化了,也不肯眨一下眼,就这么倔强的瞪着,任眼泪放肆的奔流——
放弃!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疼痛!可是,我要怎么办?最初的惊恐过了,三年的时间,也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只是一直不肯熄灭的渴望,希望能在一个悄然的黑夜或是一个恍然的清晨,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躺在那张单人床上,为了睡眠不足而呻吟,为了还信用卡而发愁,为了跟室友抢洗手间而吵闹!可是,时间太长了,希望没有断绝过,却因为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渐渐的微茫!

放弃吗?就这么认了,认清自己已经回不去的事实?!
三年来,每天划下一道,记载了一千余个日子,三年前的今天,我睁开眼,漫眼的雪,已经不是我熟悉了二十多年的景象,那个瘦小的十岁女童的身体里装载着我,与我三分相似,却更显得清秀俊雅的小儿,竟然是我!怪老头拎起我,扔进屋子里,喜不自胜的叫“徒儿”,当时的惊惧依然清晰的好像刚刚经历过,可是,已经划过了一千余道了,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怪老头总是抱怨我沉默的没有孩子气,在这座深山里两人相对,也没有因为添了个小孩就添了几分活力,倒是更显得死气沉沉的,推断我是灭门血案里的漏网之鱼,兴致勃勃的追问了好久,没有问出什么来,最后自己得出结论是我目睹血案发生吓傻了,遗忘了当时的记忆。但对于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么高的山岭上很是好奇,这里从来是罕无人迹的,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功夫好的猎户会出现一下外,三年来,我没有再见过除了老头外的第三个人!一个年仅十岁的女童,也没有习过武的迹象,并且他捡到我的时候,我的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出现过的痕迹!这个问题困扰了老头三年了,依然无解中!而,当时的我也只能在心里苦笑,天知道,我也想知道答案!而我一个二十六岁高龄的大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扮一个十岁小孩子的活力,我毕竟离十岁太遥远了,所以,这三年来也就随老头自己去嘀咕,我只当听不懂,也不曾理会!
我有了一个新名字,叫九月,因为老头说他是在九月的第一场雪时捡到了我,问我的名字,我将自己的网名告诉他,他说太酸了,就叫九月,所以,这是我入了师门的新名字,也是我在这个时空的代号!说是师徒,我从来没有叫过他师父,只叫老头,他也不以为意,给我起了名字,他也从来没有叫过,只叫我娃儿,或娃娃!三年来,我几乎忘了自己这个名字了,只是几乎每年的九月都会迎来第一场雪,我站在雪中,总是想起这个名字,然后,心空落落的疼!
这场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然后就该是这座山漫长冬季的开始了,大雪封山,连那两个三年来只在春天的时候出现了一次的猎户也不会出现了,偌大的山上,就剩下我跟老头两个!
早晨的时候,吩咐我自己练功,老头就不见了,我猜想他是下山了。三年来,我的身子不断抽高,来时穿的那身衣服早就穿不下了,我不会针线活,也没见过老头拿针线,只是,每隔一段时间,老头都会拿几套新衣服给我,也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总是随便拿回来,我也就只好随便穿,他自己的却从来没有换过!我不知道衣服是哪儿来的,也没有问过!反正衣服旧了,小了,破了,老头就会拿新的来,三年来,每天琢磨着回去的方法,对于任何事都不大留心,只有练功躲不过老头的紧盯硬逼,没有办法逃开,只能每天咬牙硬撑!
或许让老头相信我是灭门惨案的遗孤的最大原因之一,也是因为三年来我为了回去层出不穷的怪招让他以为我是被吓傻了的,时不时的发作一下,并且是不定时的,比如夏天我想办法扎一个风筝引雷来劈我,希望能借助闪电的力量回归,后来,跳水,跳崖,甚至最后破釜沉舟的一次割腕,但,我都失败了,所以,我还在这里,以一个十三岁少女的身份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与一个怪老头日日相对!
每年九月的第一场雪都给我一种最深的期待,总希望雪后能看到熟悉的种种,可是,失望,失望——
慢慢地向后倒去,我静静的躺倒在雪地上,希望做最后一次努力,希望太迫切,心痛太浓烈,我甚至感觉不到雪的冰冷!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就这么睡去?能不能?能不能让我醒时的风景是二十多年的熟悉?
上苍啊,我最一后一次祈求,祈求你!
就让一切回归吧,回归我本来的轨迹!回归到我日夜揪心难忘的那个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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