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峥杰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了很久，叹气道：“为了钱。”
“什么钱？”
王峥杰望着范瑾书，喉咙微微动了几下，欲言又止，眼睛里带着一种渴望。范瑾书立刻明白了，他现在处在歇供期，给了侯歆智一个眼神，让他把烟递上。
“谢谢。”王峥杰接过烟，迫不及待的点了一根，狂吸了几口，情绪渐渐的平缓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我只是一个领钱办事的人，所有的任务都是通过邮件发送过来的。”
“一般都是什么内容？”
“我是开车行的，所以很多任何都跟车有关。从一开始帮接送客人，到后来负责改装车子，接着…就是路垚。”
范瑾书递上了纸笔，让他把邮箱和密码写下来，随后交给了安冬灵，让她去查一查。
“你是怎么认识对方的？”
王峥杰回想了很久，“大约在几年前吧，我玩了一个游戏，认识了一群网友，大家每天上线的时间差不多，手速也差不多，就经常一起做副本，后来就加了一个群。因为大家都是来自各个不同的城市，有着不一样的工作，不同的经历。
经常一边打游戏，一边在聊天，混得比较熟悉了。
后来又一次，群里有个人跟我私聊，问我是不是在滨市什么的，说他有个朋友要来这里出差，是个女孩子，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会遇到危险，问我能不能担任司机，把她送到酒店。等那女孩离开滨市的时候，再把人送到机场。
因为大家经常打游戏，混得也比较熟悉了，我想着能帮就帮吧，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他当场就给我打了五百块，说是接送的定金。他还跟我说，如果那女孩满意我，平安回到她所在的城市之后，再给我三百块做为将近。
你想啊，我们做修车的，每天钻车底，又是汗又是油的，大冬天还要摸着凉水洗车，洗不干净还要被投诉、被骂，才赚几十块钱。可来回一趟机场，就赚八百块钱，去掉油费和机场高速的过路费，少说也赚了七百块。
因为那个时候，念念刚上大学，我想着她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而且…那个，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路尘在滨市给念念买了一套房子，留给她做嫁妆。他一个继父都做到了，我这个身为父亲的，怎么也不能输了吧？
我也想在滨市里买一套房子送给她，留着以后给他做嫁妆。所以我就跟他说，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告诉我，后来他就让我加了另外一个群，说这是一个赚外快的群，只要有适合我的任务，群主就会发邮件给我，钱的额度，也会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所有不同。
但是，加入这个群有三个要求：一，不可以跟任何人透露群里的情况。二，不可以跟群主谈价格。三，不可以挑任务。
他还警告我说，如果我违反了这三点中任何一点，任务就到此为止，后果自负。
所以，在此之前，我谁都不敢说，就怕说出来之后，会失去这个赚钱的机会。”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说了？”
“因为念念，我要为念念着想！”王峥杰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眼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承担起教育她的责任，甚至可以说，我很自私，毫不负责任，亲手毁了一个好好的家。”
王峥杰苦笑，在‘家庭’观念中，他领悟的太迟，“念念是一个好孩子，就算她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不堪的父亲，也有没有嫌弃我。
她放学后经常偷偷的来看我，每一次都躲在大树后面，她一直都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也看到她的。每一次我都很想去跟她说几句话，问她过得好不好，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阿清他们给的零用钱够不够花，有没有遇到喜欢的男孩。
可是我不敢……
我很害怕她走过去跟她说话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王峥杰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眸里，泛着一丝泪光，“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我逼着自己努力赚钱，只要这样，我才能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帮她一把。哪怕只是钱……”
“钱？”
“对，上个星期她忽然来找我，说她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二十万。”王峥杰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担心，“那天给她打电话，想问她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是否需要帮忙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掉了。这两天我怎么给她打电话，她都不接。”
范瑾书不确定王峥杰说的‘二十万’是不是张念念给路垚的那二十万，“你当时给钱的时候没有问原因吗？”
“问了。她要是肯说，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了。”王峥杰再度摇头，“你没有结婚，你体会不到，我也是看到车行同事小李的孩子，才明白的。孩子从出生那天开始，每天都在长大，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反正几天不见小李的孩子，就发现他好像又长大了，刚买的衣服就穿不下了；几天不见，忽然发现他会说话了；又几天不见，居然会走会跑了。
每天在休息的时候，就会看到小李刷手机，看着自己孩子的小视频，听着他跟我们分享成为父亲之后的喜悦，还有孩子成长的过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完美的错过了念念人生中所有的第一次。
我这个父亲，一点都不合格，一点也不都不称职。”
范瑾书静静的看着他抒发感慨，并不打算打断他。
他看得出来，这些话王峥杰憋了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恰当的宣泄口，又或许是因为这些话，他不能跟任何人说。此刻，像是决堤的大坝，不吐不快。
看他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接着问：“你刚才说的什么群？群名叫什么？”
“群名叫做‘蝶儿飞’，整个群常年处于‘全员禁言’的状态，所以我也不知道群里都有什么人，当时就想着，这也就是一个赚快钱的群，也不需要认识谁，能赚钱就好。”
怎么又是蝴蝶？
范瑾书的心底划过了一丝不安的紧张，这该不会真是被戚晓菡言中了吧？
侯歆智在他犹豫了几秒钟时间里，再次递上了纸笔，让他把Q号和密码写下来。
“群主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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