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京城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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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南越京城。
天都也就是晋时从前的益良城,自南越刘氏建国以来,便定都于此,刘氏自诩为汉室皇裔,天朝贵渭,遂将益良更名为天都,经过刘氏多年经营,汇集南越举国之人、才将天都这个昔日的南方小城也逐渐成为闻名四国的繁茂之都。
南越三年一度的会考在五月端午节后举行。南越历来时候非常重视每一次的会考,开考之前君王会亲自前往京城附近的龙琊山顶礼拜天地,举行隆重的开科仪式。其实四国都有科举,只是似南越这般隆重的倒不多,也正因如此,南越文风之盛为四国之最。
纪咏风一行人来到天都之时,已经是他和郭定安一同上路的第六天,若是郭家小毛驴的脚程,只怕还得走上十来天。纪家仆从将郭定安的小毛驴绑在马背上,两人合了一骑跟在车后,好在前往京都的道路平坦,小毛驴在马背上整日昏睡,到天都的时候居然长出不少膘来。
此时,天都城内会聚了从四面八方前来赶考的士子,距离开科会考的时候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天都城内大大小小的旅店客栈都已是高朋满座,四处都挂着客满的幌子。
纪咏风坐在马车上见到如此盛况,不由笑道:“郭兄,这次你可不能再回绝我了,还是到在下开设的客栈去吧!”
郭定安无奈道:“如此,只能再叨扰纪兄了。”
马车在天都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慢慢前行,过了好一会停了下来,车夫在外招呼了一声道:“公子,客栈到了。”
下了马车,郭定安抬头一看,不禁呆了一下,眼前三层高楼赫然而立,气势逼人,人来人往的乌木大门上悬挂这一块巨大的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畅仙楼”。
正在他惊讶时,从客栈中匆忙跑出一个矮胖中年人,快速来到纪咏风面前,拱手施礼,恭敬道:“小人不曾得知公子前来,未曾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纪咏风没有回礼,淡淡道:“何掌柜不必多礼,此次轻装出行,只是四处舟舟看看,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带了客人,准备一下房间吧。”
“是!是!”何掌柜擦擦额头的汗,领着纪郭两人往店内走去。店内的小二见掌柜如此恭敬来人,忙也奔了过来殷勤地替纪永风随从牵马。
纪咏风的两名随从将马交给小二,拿了行李,紧跟着两人走进店内,剩下那赶车的车夫随着小二去了马厩。
“公子,这边请!”何掌柜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带着路,郭定安客气地向他回礼,纪咏风却坦然受之。
何掌柜将两人带到后堂,挑了一处僻静的小院,推开院门,恭声道:“公子,此处湘竹别院是店中最清幽的处所,公子路途劳顿,请先行歇息,小人随时听候公子吩咐。”
纪咏风淡淡道:“通知各房掌柜,明日上午到这里来,把这两年的账目带上,我要仔细看看。”
何掌柜胖胖的身躯微微震了一下,低身应道:“是,小人立刻遣人知会各房掌柜!”
纪咏风拜拜手,让他退了下去,转头对郭定安道:“郭兄,此处清静,你可任挑选一间,离会考尚有些时日,正好再多研读一下。”
郭定安俯身一拜,道:“多谢纪兄!”既然一路都已受纪咏风多方关照,再推辞起来未免矫情,他也坦然接受,只有将来能够功成名就,才说得上回报。
选了别院中最偏僻的一处房间,郭定安再次道谢,便进屋苦读。纪咏风吩咐随从让店中的人仔细照看他,便径直去了另一房间。
这房间里,各式物件都摆放整齐,所选之物均是上等材质,可见是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以便贵客入住。而两名随从跟着纪咏风进入房间后,却立时打开了行李,取出各式日用的物件,迅速将房间里的物件一一更换,待房间布置整齐后,其中一人退出房间,片刻后,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洗架上,道:“公子,请梳洗!”待纪咏风走进,他才轻声:“属下方才已经四下查看,没有任何异常,此处很安全。”
纪咏风点点头,接过沾水的棉巾,慢慢擦拭着。另外一名随从站在他身后,迟疑片刻,道:“公子,让那书生住在这院子,是否有些不妥?”
纪咏风清洗干净后,才转身缓缓道:“无妨,他不过是一名普通士子,倒是颇有几分风骨,深得我心。让他住在附近,不过是想借着他瞧瞧南越科举之制。此次前来,不正想看看闻名天下的南越科考么?逐风,你不必太过在意了,就算让越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便給他们太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杀我。”

“是,属下过虑了!”逐风微微一笑,诚然,就算是南越知道他们在天都,也只会小心翼翼地将公子保护起来,若是公子在南越受到一丝伤害,南越就必须面临秦皇的雷霆之怒:“属下担心的却是魏、燕两国的刺客。”
“是啊,若是将我刺杀在南越,自然可以挑起两国之战,他们也好坐收渔人之利。”纪咏风微微笑道:“谁也不上傻子,若是他们做不到毫无痕迹地杀死我,那么他们必然会面对两国联手的攻击,魏国与燕国有灭族之仇,无论谁被攻打,另一个只会落井下石,所以他们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无耻蛮族!”另外一名随从符亢愤恨道:“总有一天,我大秦的铁骑会将他们逐出中原。”
“不过,”纪咏风轻轻叹气道:“南越的确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岂是我们西北苦寒之地可比。”
符亢道:“三十年前,南越惨败北魏,若非我大秦出兵相助,南越早已灭国,那时南越国内满目苍痍,民不聊生,没想到短短三十年竟然又能恢复如初,江南富裕,确为四国之最。”
“席允安,”纪咏风轻声念着这个进入南越以来听到得最多的名字:“向太傅曾经对我说,此人乃国士之才,可遇不可求。符亢,你曾经多次前来南越,你看来此人如何?”
符亢低吟片刻,道:“属下这些年来时常留意南越朝廷上下,只听人说起这南越国之所有能逐渐富足,多是这位席相之功,南越人人称颂,尊称他为“神相”,对他十分拥戴。”
“神相?”纪咏风眼中闪一丝异芒,冷冷道:“一个臣子做到他这份上,也该到头了!”
郭定安足不出户地在畅仙楼中一连住了十天,时间也越来越临近会考,他不敢怠慢,日夜勤奋苦读,这次赶考的花费足以上他倾家荡产,幸好遇上贵人,若非纪咏风相助,他恐怕只能借宿到偏远的山寺之中,而不是住在这天都闻名的客栈别院之中,用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这些日子来,纪咏风也不再来看望他,似乎担心会打扰了他刻苦攻读,只是每日遣人为他打扫、送饭,也不多做停留,留给他足够的清静,这些体贴的行为更让郭定安备受感动。
郭定安算不上聪明绝顶之人,但他性格上却有着读书人少有的倔强,除了书塾中的教导,他竟能将家中满满一柜书籍背得滚瓜烂熟,他写的文章,夫子评论是稳健有余,灵性不足,这也是他时常背诵集天下风流文采之精粹的“昭阳文选”的原因。
门外响起轻轻敲击声,郭定安略略整理衣衫,上前打开房门。纪咏风站在门外,一身白衣,俊逸非凡,郭定安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忙侧身请他入内。
纪咏风看他桌前写满了纸卷,笑道:“郭兄,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了。”说着,随手捡起一张细细看来,微微点头道:“郭兄的文章条理分明,言辞恳切,虽无华丽词藻,但胜在中肯实际,可见郭兄确是个做实事之人啊。”
郭定安听他赞扬,很是心喜,更觉得此人确个是知己。殊不知,纪咏风虽称赞他,心中却隐隐担忧,郭定安的文章若是遇上重事理的主考官,便是上好的文章,若是遇上喜欢文采华丽的主考官,只怕会不屑一顾。
放下纸卷,纪咏风说明来意:“明天便是端午节,听说天都每年端午都会举行灯谜会,愚兄想邀郭兄一同赏玩,如何?”
“这,”郭定安为难道:“这端午之后便要开考了……”
纪咏风劝道:“郭兄不必担心耽误读书,只是端午晚上一起用膳,赏灯,猜猜灯谜,也就二、三个时辰。我看近来郭兄夜夜挑灯勤读,甚是勤奋,但也要注意休息,不可一昧苦读,听说三天会考中很多士子都熬不过昏倒在考场之中,郭兄切莫因小失大。”
郭定安点点头,拱手道:“多谢纪兄提醒,小弟自当注意。”
纪咏风微微笑道:“如此,明日端午佳节,郭兄万不可再推辞。”
“岂敢!”郭定安轻松一笑,应承了他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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