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听说贼兵要攻城，我提着长戟飞奔上城楼。太史慈临走时交代我好好照顾陈登，对朋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失信。挂记着陈登的安危，直到我走上望楼见到陈登才算安心。昨日的伤口不再剧痛，很惊奇自己恢复的速度太快。
“刘兄来得正巧，今天这场攻防战保证让你心惊肉跳。”紧张得有些压抑的气氛下，陈登还能轻松自如地开着玩笑，真是‘元龙湖海气’。
我揉了揉眼睛，不相信地再揉揉眼睛：“我的天，这哪里像贼兵，比官军还厉害！”
眼前的景象不可思议。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黄巾贼排列成鱼鳞阵型。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的阵前居然出现撞车和木驴。须知如此精良的攻城武器只有来自洛阳的南北军拥有，就连地方郡县的守兵都未必有这些强力器械。在我记忆中，史书上的黄巾贼军备不整不堪一击。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脱胎换骨，在装备上足以和官军抗衡？
贼阵中有人发话：“把撞车向前推进八十步！”发号施令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与身旁几个头目所具有的匪气不同，中年浑身散发着一股文人的书香气息。
“军师，难道你就不怕城里的守军杀出来？”大大咧咧的管亥出奇地尊敬这位中年。因为他是青州黄巾军的军师，这几年黄巾军余党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军事天才，管亥把他奉为神明。
“堑壕可曾照我所说的尺寸挖掘？”
管亥微微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差不多吧！”其实贼兵在昨天挖掘堑壕时偷工减料，由于管亥一向对部下管束松懈，这次也帮部下遮掩过去。
中年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那将军还质疑我的能力？”
这两年来，得到这位中年指点，黄巾军的实力大增，部队训练有素，再不是几年前那群乌合之众。撞车和木驴等攻城器具都是中年指导制造的利器，这些装备又让黄巾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推进八十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请人家做军师，打仗这方面管亥充分信任他的谋略。
望楼上陈登的脸色开始紧张不安，他皱皱眉头说道：“敌人采用攻心战术，贼兵之中必有谋士高人。”
了望着城墙下庞大的重型器械缓缓地逼近剧县城墙，我依稀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隐约听见心跳的声音。由于太过紧张，握戟的手心已经澄汗。周围守兵的心理素质没有一个比我好的，大多数人的面部现出惊恐和畏惧。
我意识到再这样僵持下去，我军不被敌人杀死也会被敌人吓死。想到这里，我咳嗽几声，打破女墙上的寂静。忽然哈哈大笑，出其不意的笑声将周围所有守军的目光暂时吸引到自己身上。“打仗可不单单凭借智谋。”鼓舞将士们的士气最简单的方法是教会他们做什么。
“那靠什么？”陈登的问话几乎表达了半数以上将士的心声。
“靠勇气！男人的血性！”我一把撕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长戟指向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兵。居高临下的我忽然间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喉头：“元龙兄能否借我家兵一用？”目前的鼓舞尚不能激发守军的斗志，但陈登率领的训练有素的家兵可以和贼兵一战。
陈登将家兵毫不吝惜地交给我。我带领百人百骑悄悄来到城门口。铁门关闭着，看不见城外的情形，陈登就在城楼上摇旗示意。
我站在城楼挥戟的动作没有逃脱中年的眼睛，他诡秘地笑了笑，忽然喊道：“再把撞车推进八十步。”
“你疯了！”杜远急得跳起来，他一贯瞧不起士人。顿时遭到管亥一个耳光，这才闭了口，眼睁睁望着撞车缓缓推进到第一道堑壕边。智谋低下的他不明白军师为何会这般大胆，把撞车队伍与大部队拉开近两百米的距离。
城楼上扬起蓝旗。这是出征的暗号，城门迅速打开，我率领百名家兵骑着战马风驰电掣般冲向贼兵的撞车队伍。管亥等人立时现出惊讶神色，只有中年沉着地笑了笑：“城里还有人不是缩头乌龟。管将军，该我们捕捉猎物的时候到了！”
撞车队伍是我选择的猎物，但我又成为中年的猎物。就在我军冲过吊桥时，贼兵阵型忽然变化，两翼骑兵形成一道钳子朝我军扑来。与此同时，撞车队伍开始掉头往回撤。中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同样的微笑。贼兵两翼的增援出动得稍微晚了些，我军已经跨过第一道堑壕。中年的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盯着管亥，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而我则暴喝一声，跨过第二道堑壕，奋不顾身地冲向最外面的堑壕。
撞车的移动相对缓慢，骑兵的突击来得迅猛。贼兵刚开始挽弓，箭矢还没来得及离弦，我军的马刀就已经在他们头顶上乱舞。借助战马强劲的冲撞，我军早已把对方杀得七零八落。这是我第一次统领骑兵，尽管只有区区百人，但骑兵冲捍的撞击让我受益非浅。马刀在贼兵头顶盘旋，一个个头颅轰然倒地，一阵阵惨叫不绝于耳，血浆四溅。顷刻间，一百多活生生贼兵被人砍马踏，变成一百多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我军一面追杀逃亡的贼兵，一面点燃火把，将熊熊烈焰抛进撞车车厢。
贼兵的增援部队逼近，我不敢恋战，急忙指挥家兵回城。贼兵追赶不上，只好掩护剩余的撞车退回本阵。我率领百名家兵回到城下，高舞长戟用铜钟般洪亮的嗓音高呼道：“我们胜利啦！”
“胜利！”
“胜利！”
城墙上几千将士被我军的血性感染，一齐激动地欢呼。
城外几辆撞车燃烧熊熊烈火，黑烟被风卷起朝贼兵阵型飘来。中年咳嗽几声，望着欢呼的守军，气恼地说道：“等着瞧，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气啦！”
“我就说，军师太自信啦！”杜远冷嘲热讽。
中年愤怒的目光转向他瞄了眼，怒问道：“谁造的堑壕？将昨日修筑堑壕的人统统杀掉！”
“不就是损失几辆撞车吗？军师太小气啦！”周仓这个粗鲁汉子哪懂得撞车的重要性。
“你们永远只有做贼的命！”中年忿忿地抛下一句气话。
“你说什么？”周仓胡虬倒张，抡起拳头就想揍他。管亥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说道：“都是那个青年太凶悍。我们两次让他得手，还不知道羞耻么？”
“别以为老大护着你，你就可以恣意妄为。老子周仓可不容你侮辱。做贼又怎么样？总比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强！”周仓一口水啐向中年，嘴里骂嚷嚷不依不饶。
城门关闭，陈登惊喜地看着我，笑道：“刘和兄好冒险。”
“昨夜我走过壕沟，普通战马能过去。否则就算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这般冒险。”我微微一笑，旋即担忧道，“今天赢得侥幸，以后怕是再没机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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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步和米的换算有些令我晕头转向。有说以五尺为一步，也有八尺为一步（周），六尺为一步（秦）。一尺等于0.2375米。梦想就取常用的五尺为一步的说法，100米约等于84步。如果不对请大家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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