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战剧县豪杰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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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北海郡位于齐鲁文化之乡,地接河北与徐州的必经之路。大汉朝廷对该郡的防御不可谓不重视。在青州各郡常设郡县兵,一旦发生变故从河北的平原、高唐等地,汉朝河北的援军十日之内便可抵达。北海南面毗邻徐州,徐州军事要地下坯可以出兵支援;北海东邻泰山,当时也有朝廷设置的军队。北海郡县太平日久,军备渐渐松弛。想要盼望东南北三面的援军,结果只来了高唐的刘备,出城迎战增援的三千人马就全军覆没。
如今失却外援,唯有坚守城郭。轻视军备终于尝到了苦果,剧县虽说是北海郡治,可是城池没有瓮城,就像一头没有犄角的牛,四千米周长的城墙暴露在敌人的强烈攻击下。粗略统计过守城的兵力,陈登皱起眉头,平均每米不足一名士兵的防御在十倍于己的敌军面前显得弱不禁风。
“都怪老张鲁莽,中了贼人的奸计!”张飞还在自责,但此刻没有人理会他。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东门外。黄巾军主攻的目标正是东城城门,其余三面都是佯攻。
“玄德兄与云长到城门口堵截敌人;翼德负责巡防各处城墙;子义负责女墙射击,元龙在望台密切注意敌军变动!”形势紧迫,不容得众人推选谁做统帅,我抢过指挥权调兵遣将。最后吩咐郑玄向全城百姓借茅草、棉絮、铁器和柴火等守城用的物品。
在我看来自己的安排还算比较合理。贼军的攻城利器撞车和木驴集中在东城方向,城门口将变成寸土必争的战场,关羽的勇猛加上刘备的细心,可以延缓攻城武器破城的速度。张飞是个急性子,但他也嗜好杀人,发挥他的嗜好,可以最大限度拦阻爬上城墙的贼兵。太史慈的射术精湛,由他领导女墙后防守的弓箭兵,能够发挥弓箭的狙击威力。陈登是个细心机智的谋士,让他统观全局不失为一个办法。郑玄,别指望他能帮什么忙,搞好后勤已经很不错了。而我责无旁贷地要投入紧张激烈的战斗,我的优势是武勇,哪里出现缺口,我就去填补,救火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一切布置妥当,大家各尽其职,我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沉着冷静地站在东门城楼上。
轰隆的战鼓声催促下,数以万计的黄巾军发动第一轮攻势。敌军的主帅管亥显然是个苛刻的人,他来到鼓手面前,用浑厚的声音吼叫道:“都没吃饭么,给我用力些!”
如雷般的战鼓声响彻剧县。黄巾军的将士们仿佛激起杀戮的血性,喊杀声呼应着战鼓声,众人加快冲锋的步伐。木筏填满堑壕上,首先是抬着云梯的工兵和盾牌兵,紧随其后的是攻击女墙守军的井阑和冲撞城墙城门的撞车。
陈登低声道:“护城的壕沟已经被填平,贼兵可以直接攻击城墙,我们能熬到黄昏,战果就相当不错。”
我说道:“半天时间我们能否把百姓转移出城?贼人要的是军粮,大不了全给他们。”
“刘兄现在投降,敌人怕也不会轻饶。贼军四面围定城池,谁也无法逃脱。我们能坚持多久算多久!”陈登脸现难色。
“我想跟管亥重新谈谈。”我终究担心全城的百姓,他们是这场战争最无辜的人,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就不会让他们为我陪葬。
城楼上出人意料地摇动白旗。城墙上张飞大骂了句:“真他娘的没骨气!”城门口的刘备、关羽也是一惊:刘和不像个胆小鬼,为什么战斗还没开始就认输?我们三兄弟不但白来一趟,还丢了一世英名。
就是城外的管亥和中年也是面带惊讶。战鼓声停止,冲锋的士兵原地待命,等候主帅下一个指令。我趁着暂时的安静,提高嗓音呼喊道:“我是剧县统帅刘和,想和你们的大王谈判。”
管亥快马上前,对着城楼上的我狂傲地讥笑道:“案板上待宰的鱼肉,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大王不是要粮食么?粮食我全都给你,请放过全城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将心比心,这才明白为什么名声显赫的郑玄会给武安国下跪。原来在我们内心深处,还隐藏着那颗仁义的心,当某些危急的局势下,它就会爆发出一股力量,人性善意的力量。它让羞耻的神色从脸上消失,换来的是凛然的正气和无愧于心的感情。
“粮要抢,人要杀!”管亥爆笑着拒绝我的投降,谈判宣告破裂,一切希望化为乌有。我抛弃了幼稚的想法,下定决心守城到底。
一支利箭穿透长空,发出尖锐的响声,卷起的螺旋气流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从城墙上贯射下来。劲风让百米外的管亥生出一阵胆寒,他的战马突然抬起前蹄放声嘶鸣,箭镞在距离战马只有几步的地方坠地,深深扎入土里。“攻城!”管亥退后几步,恼怒地挥舞长剑。
“可惜!”太史慈把强弓啪地扔到地上,之前那击运足气力的射击没有击中管亥。
“全城动员!存亡依靠所有百姓!”我发动了全民动员令,郑玄以他的门生开始号召百姓守城。一场关乎全城百姓生死存亡的攻防战迫在眉急。
敌人冲过吊桥,随着太史慈一声令下,城头上第一批箭雨呼啸而下。城墙下留下三十多具贼兵尸体,大量敌人冲到城墙下方。第二批长箭伴随着巨大的石块檑木几乎垂直地砸向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云梯的车架已经牢牢在城墙下方生根,生牛皮加固的木棚大大减轻石块的伤害,上百架云梯搭钩在城墙上,守军的压力陡然增大。
“油,火!”形势的分秒必争让陈登每说一句话都惜时如金。他在望楼视野最开阔,见到的危险局面最多,心情也最焦急。两三名守军根本推不动固定好的云梯,贼兵开始从下放攀援。
“哗啦”仿佛一道道瀑布飞流直下,煮沸的油汤朝云梯上的贼兵劈头盖脸浇灌下来。包着棉布的箭矢雨点般打下来,火把、火箭从天而降。云梯上燃起熊熊烈火,许多贼兵身上被大火包裹,从上面滚下来,不住地在地下打滚。油锅是有限的,油汤的熬煮已经跟不上倾泻的速度,运油的士兵来来回回忙得汗流浃背。贼军冒着烈火,依然顽强地往上冲。兵力上的捉襟见肘很快就露出端倪,女墙上已经出现贼兵的身影。运油的士兵不得不投入封堵缺口的战斗。

“喝~”张飞一声虎吼,蛇矛挑落一名刚刚爬上女墙的贼兵。他一伸腿连墙带云梯踢掉,女墙上的土坯都被震落,半边女墙露出个豁大的缺口。云梯依旧滑落在缺口的女墙上稳稳地搭着,张飞怒起,抡着身旁的重锤,轰一声响把云梯砸碎一半,半空中的贼兵顷刻滑下来。
“剧县必胜,我军必胜!”一位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的青年引着一群健壮的百姓在城墙上奔跑呼叫。民众的义举激发战士们的斗志,张飞高举着蛇矛,仰望天空:“喝~杀~”。
“杀!”“杀!”城墙上随即响应。在场的战士们亮出明晃晃的长剑,扯着喉咙,把满腔热血集中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杀!”“杀!”英勇的百姓见战士们严重减员,他们毅然拾起地上的兵器,朝爬上女墙的贼兵冲过去。惨烈的肉搏战展开。张飞一矛扫翻最前面的敌兵,横矛顶向立足未稳的贼兵。他的气力惊人,单臂推得几个贼兵连连后退,另一只手抡起重锤乱砸。前面的贼兵都被砸得脑浆迸裂,后面的人又被张飞死死抵住。女墙上不少贼兵被勇敢的军民硬压回去,不少人跳墙逃生。
“放箭!放箭!”太史慈一边大吼,一边射击。半个多时辰没有松手,空空的箭壶在脚下围成一圈。“发射!不许停!”我用粗犷的嗓音指挥身旁士兵继续射击。城楼上的箭矢如果不能压制下面的贼兵,女墙边的张飞部压力就会很大。长箭仿佛狂风暴雨一样落下,射在一切可以接触的地方。金属碰击声,撞击声,惊叫声,怒吼声,以及长箭撕裂空气发出的刺耳响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敌我双方的将士不断倒下的身影,整个战场弥漫着血腥。
“官军这几天的准备还算不错。”中年更像是一个看戏的人,望着将士们惨烈的拼杀,无动于衷地给对手赞了句。
“军师太大意啦!为何攻城不先派弓弩兵掩护?”管亥见守军顽强抵抗,己方伤亡不小。
“呵呵,两三千守军就令将军乱了阵脚,不知是怪我轻敌,还是怪你的部下不拼命?”孤傲的中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管亥气得脸红,冲身旁擂鼓的士兵吼道:“***,给老子再用力些!”
剧县上空战鼓声更加急促。数千弓箭手在盾牌兵掩护下欺到剧县城墙下,弯弓搭箭,朝城头上的守军乱射。空中长箭发出刺耳的呼啸,辅墙上空仿佛蝗虫飞舞。小小一个女墙的守军就望见一团黑忽忽的乌云,万箭穿体,死亡的模样都带着无比的恐惧。又是一团长箭,透过辅墙,女墙顷刻被洞穿一个大大的窟窿。两名士兵被钉在墙壁上拼命挣扎,躲在女墙后的士兵整个头盔变成刺猬。
“上盾牌!”我手持小盾冲向辅墙。这里的守卫在箭雨下全部牺牲,墙头留下的真空引起贼兵蜂拥地上冲。戟锋扫倒最先爬上城的贼兵,我把小盾架在身前,不顾呼啸的箭矢,抱起一块百来斤重的石头顺着墙壁的缺口推下去。就听见一阵惨叫,伴随云梯断裂的响声,车厢被砸成几大块。我又举起一块石头继续砸击,刚刚举起石块,感觉腰部剧烈疼痛。一名贼兵悄悄爬上城头,长矛扎进我的右腰,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我咬紧牙关抛出这记大石,怒目射向对方。那名贼兵在我怒视下有些惊恐,长矛刚要使力,被我一把握住矛头快速抽出来。我大喝一声,用力夺过长矛顶向对手,矛柄在巨大冲力下**贼兵的小腹。我连人带墙土推下女墙,顺手拾起一柄手戟掷向下方一名弓箭手。那人惨呼一声,当场毙命。
一团又一团箭雨朝我打来,我躬身躲在女墙后。小盾牌被长箭强劲的惯性推倒,我咬紧牙关,俯身斜卧地面,箭矢几乎从我眼皮上方擦过。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惨叫,转头一看,身边是位大娘。我能看清她临死前的眼神,她的手朝我伸过来,嘴唇动了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她手里拿着棉纱,想必是替我包扎伤口,但是很不幸被袭来的箭矢射中。我含着泪水,取过棉纱,简单包扎好伤口。回头再望了一眼牺牲的大娘,怒火从喉间高吼出来。
这是一群多么可敬的百姓!为了保家卫国,他们不惜用生命支持官军。他们没有健壮的体格,他们手无寸铁,但他们有热血,他们有勇气。面对残暴的贼人,面对惨烈的战争,他们没有畏惧,也没有退缩,他们用尽自己的全力。
“啊!”吼声悠长凄厉,到最后略微沙哑。我抬起小盾挡避弓箭,**长戟把周围几名贼兵打得脑袋开花。“剧县必胜!”青年的嗓子喊得沙哑。在这一个多时辰里,他在千多米长的墙头上来回奔跑,他用稚嫩的喊声呼唤起将士们的士气。贼兵的箭矢也没有放过这个青年,他的额头擦伤,嘴角磕出血,肩头上还扎着一只断杆的箭只,腿上也是伤痕累累。青年的身边已经没几人随从了,沿途倒地的尸体中就有鼓舞士气的百姓。他们是大汉的无名勇士,他们是真正的爷们!青年的腿灌了铅,他拖着受伤的膝盖给辅墙的守军呐喊助威。我几次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上来,让他躲在女墙后继续勇敢的义举。与另外十多名士兵勉强堵住辅墙的缺口,我长舒口气,突然感觉城墙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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