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拼尽全力城池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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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绍推动撞车累得气喘吁吁。半个时辰里,撞车攻击城门多次,也遭受城楼上密集的箭矢和擂石的攻击。撞车上设一屋顶形木架,十几个人躲在车厢内,把车到城门口。后面几十个人合抱着巨大硕长的铁锥,在口令声中对城门进行猛烈撞击。
“放箭,从两边射击!”宽大的车棚挡住垂直方向的攻击,太史慈指挥弓箭手从左右两翼猛射抱铁锥的敌兵。长箭呼啸着贯进贼兵的身体,只听一声惨叫,铁锥朝少人的一边倾倒,躲在盾牌后面的预备兵迅速上来补充人力。在这种完全依靠消耗兵员的拉锯战中,贼兵顽强地一次又一次撞击城门。城门的两翼很快跟进几辆木驴。木驴车上设挡箭的屋顶形木棚,棚上又蒙着生牛皮,涂以泥浆,城楼上无数的矢石和火箭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力。贼兵躲在木驴下,紧张地挖掘城墙的根基。城墙背后,组织的民众挑土运石,挞土巩固城墙的根基。同一面城墙,破坏者与建设者几乎同时动工。对于剧县的民众来说,这是为生存而战。管亥拒绝献粮的那一刻开始,民众们自发地开始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他们的力量在庞大的贼军面前微不足道。城墙开始摇晃,尤其是城门口附近的城墙有大量泥土瘫塌的迹象。
“油,火!”陈登呼喊半天竟无人答应。他转身看见的是油锅旁边一地的尸体和一团又一团黑压压的箭雨。贼兵对城楼上方的攻击异常猛烈,这里的女墙早变成刺猬,很多墙壁千疮百孔。“来人!倒油!”陈登喊得嗓音沙哑,耳边弓箭的呼啸声淹没了他的叫喊。不远处有人在呻吟,那受伤的士兵和另外一名头破血流的百姓正朝这里爬过来。陈登大吼一声,不知哪里来地气力,他冲到油锅旁边,双手拧起一只锅耳朵。就算是大力士,一个人也抬不起油锅。身边过来一个人,不认识。他朝陈登善意地笑了笑,两手抓起另一只锅耳朵。又上来几个人,冒着箭雨奋不顾身。大家合力抬起油锅,颤颤抖抖着举上城门正下方的女墙。箭矢狂风暴雨般袭击过来,没有人退缩,没有人放弃。滚烫的沸油倾盆泻下,垂直淋在撞车和木驴的车顶上。撒手,有人倒下,整个油锅从城楼落下去。所有人全都趴下,陈登受了轻伤,其他人伤亡不轻。
太史慈张弓拉弦,一只火箭拖着黑烟的尾巴呼啸着射在车顶。火星落在沸油上,瞬间燃起一团大火。顺着油汤滴落的方向,一条火龙逐渐狂舞。随着火势蔓延,整个城门口变成一片汪洋火海。车厢内的温度迅速蹿升,空气也变得炙热,推车的贼兵仿佛被炙烤的食物,豆大的汗珠流淌。但没有人后退,他们脱下衣服,一面扑打身边的火苗,一面顽强地支撑着车架。车棚下挖墙的士兵继续玩命地工作。火势进一步扩张。有人衣服着火,在地上打滚,烤焦的尸体随处可见,熏烟气味刺鼻。
“轰轰”,粗壮的铁锥不停地撞击城门铁闸。每一次剧烈的撞击下,闸门都会留下深浅不一的坑洼。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闸被撞破一个小洞。裴元绍精神顿时大振,高喊着:“弟兄们,再加把劲。很快我们就能抢钱,抢粮,抢女人啦!”“抢钱,抢粮,抢女人!”贼兵一齐欢呼,呼声迅速从城门向两边城墙蔓延。军士们的士气高涨,物质诱惑的力量是非常惊人的,它往往能唤起个人的潜力。当群体的潜力被激发时,这样的力量非常可怕。
“抢钱,抢粮,抢女人!”整个剧县上空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吼。贼军以为城门攻陷,各处的进攻加速步伐。城楼的守军压力大增,便是城墙背后的民众也感受到无比的恐惧。
难道城门被攻破啦?眼见城防危在旦夕,我提起长戟就要朝城门方向走去。忽然记起身旁受伤的青年,转身说道:“这里危险,你快走!”
“我不怕!”青年镇定自若地笑了笑。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崔琰,字季珪,清河东武城人,跟随恩师郑玄受学。我比你年长几岁呢。”四尺的胡须与他的年龄格格不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友好地拍拍崔琰的肩头,年长的他身体没有我健壮,但勇气可嘉。
“剧县存亡你我有责。”崔琰的反应机智灵敏。“你是个勇士!”他的目光充满赞许。
“你也是!”我微微笑了笑。
“这里危险,快回去找你的恩师。替我转告他老人家,我刘和无能,没有保护好全城的百姓。我对不起你恩师,也对不起全城百姓!”想起辜负郑玄的重托,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神情忽然变得沮丧,我禁不住哽咽着。城防即将崩溃,能挡一点时间算一点时间。提着长戟,我快步下了楼梯,其他的什么也没考虑。
城门口,泥土塌陷,墙壁开始倾斜。
“城门要破啦!”眯着眼睛的关羽忽然嗔开双目,“他娘的,都是纸糊的城防,简直不堪一击。咱们不该来北海!”对北海城防的松懈,关羽充满气愤。他们三兄弟本来可以在高唐安享太平,结果却来这鬼地方陪葬。
“既来之则安之。”刘备平静地闭上眼睛,“为兄不是常常和你们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郑玄是我的老师,我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我要报恩。”
“北面的敌军势力最薄弱。如果城池陷落,大哥你就从北门逃走!”

“不,无论如何也要叫上三弟。咱们三兄弟同生共死!”
“轰隆”一声巨响,城门立时现出个窟窿。一团火箭从外面钻进来,射在木头上燃起大火。
关羽夺过盾牌,冲战战兢兢的士兵吼了声:“抖什么!”一手持盾,一手提着青龙郾月刀大踏步冲向即将崩溃的城门。箭矢射在盾牌上无力地跌到地面。他用盾牌堵住窟窿,用胳膊顶住盾牌,整个身体仿佛一道坚固的铁闸挡住贼军强有力的撞击。铁锥撞在盾牌的一角上,关羽口喷一口鲜血,染红了护膝的战甲,同时眼前一团漆黑。关羽闭了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像一只掉线的风筝,差点飞了出去。刘备的肩膀扛了上来,单手托住关羽的小腹:用身体为他的兄弟承受贼兵的撞击。
“云长,跟着大哥,你后悔么?”刘备问道。
关羽眨了眨眼,脸色一愣。他虽然吐血,但神志清醒得很:“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跟着你同生共死从没后悔过!”
刘备笑了,他的身体在剧烈疼痛。血肉之躯怎能承受撞车的攻击。
“大哥,你快走!”关羽突然推出一掌将刘备轻轻击开,“城要破了,兄弟先顶着!”
“要死一起死!”刘备又重新扑过来,肩膀牢牢顶住盾牌,“难道你忘了桃园结义的誓言!”他的背部感受到贼兵用矛戟乱戳盾牌的冲力,仿佛成百上千根针刺一样剧痛。
“铿嚓”长矛刺裂盾牌的声音在关羽耳边乍响。他虎吼一声,双手抓住破裂的盾牌两角,猛然用力,盾牌被撕成两半。就在贼兵感到意外的时候,关羽顺手抓住最前面贼兵的长矛,连人带矛拖进窟窿,用那贼兵肥胖的身躯堵住窟窿。单脚挑起身下的郾月刀,接刀柄,转刀锋,剁人头,一气呵成。血柱从喉腔喷出,淋得关羽全身殷红,贼兵的躯体还在城门上乱扳。
“吱嘎~”城门被撞开,剧县城池在酉时三刻被黄巾贼攻陷。“堵城!”关羽面对潮水般企图拥进的贼兵,急忙呼喊身后的守军作殊死一搏。他大喝一声:“杀!”横着郾月刀,借助虚掩的城门,刀身封住铁闸之间的缝隙,大腿、膝盖着了几记矛刺,幸亏护甲坚硬没伤着皮肉。防御城门的三百兵士一齐冲上前,长矛乱戳,刀剑乱劈。铁闸的缝隙开始缩小,英勇的守军用身体把贼兵硬挡了回去。
“呜~”闸门关闭。胜利的喜悦还没来得及维持一分钟。敌人的撞车就已经顺着先前的窟窿凿开一大块。刘备急中生智,拾起地上的火把,抛向窟窿。关羽等人赶紧把木头火把纷纷抛向窟窿。城门四周迅速燃起熊熊大火。贼兵的火箭也从窟窿飞进来,在城门口火势迅速蔓延形成烈焰火海。铁闸再次被撞开,贼兵刚冲进来就遭到守军顽强狙击。这群英勇的战士把自己的身体变成火球,义无返顾地扑进贼群。仿佛烈火的烘烤不能伤害他们的躯体,他们抱住身边的敌人,拳击、扭打,撕扯,把周身的烈火引到对手身上。城门口祝融下凡,刹那间化作汪洋火海。
烈火和勇士只是抵挡了片刻时间,大量的贼兵跃过火海,关羽横刀以最大的面积挡住扑过来的敌人,但贼兵人多势众挤得他连连倒退。虽说关羽有万人敌的武勇,但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抵挡数量庞大的贼兵涌入。越来越多的贼兵冲进城门,守军根本无力抵挡。刘备挥剑刺倒几名冲锋的贼兵,就在危机关头,城门不远处一声惊雷响过。
是张飞。这个浑身血污的壮汉立在城门口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夕阳余晦映照的红天反衬死尸污渍挥洒的血地,星星点点的火焰在木头残灰中劈劈驳驳地燃烧。整个场景惊魂动魄。白脸变成花脸,张飞挺着蛇矛踏着尘土,朝城门冲过来。蛇矛起处,贼兵倒地。每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击就会让身旁留下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等我跑到城门与众人会合,贼军已经大量拥入。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紧紧靠在一起。我不禁抽一口冷气,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撼。他们周围到处都是血和尸体。鲜血浸透了城门口每一存土地,看来战况异常惨烈。成百上千具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折断的兵刃以及作呕的红色液体遍地都是。血液在向城内蔓延,房屋上到处是燃起的火焰。
狂风送来恶臭的腥气,我的斗志焕发,呼啸着投入战斗。长箭撕裂空气爆出响声,裴元绍中箭负伤,贼兵暂时大乱。“走!”太史慈一箭得手,迅速招呼大家撤退。六人在百名家兵的奋勇掩护下,开始艰难的逃亡。“北门,快!“关羽呼唤着,众人边杀边逃,直奔北门方向。
剧县全面失守,城墙上无数的贼兵越过女墙,喊杀着冲进城内。城外大队人马从最先攻破的东门涌入。城里很快变成了地狱,惨叫声,叫嚣声,喊杀声,哭泣声弥漫上空。贼兵挥舞屠刀大肆杀戮,很快全城变成血海和肉池。
“整个城池连飞鸟都出不去了。”中年军师得意地笑了笑,他想到自己丰厚的物质利益,还有全城最漂亮的女人供他淫乐。他在剧县北门布下罗网,就算能够活着杀出城,也不能活着离开北海。
“全城屠杀!”管亥高声下令,趾高气扬地骑马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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