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兰结拜生死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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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寒风刮得城头“汉”字大旗猎猎作响。旗角残破,旗杆在火光中慢慢倾斜,整面大旗在火焰下缓缓变成灰烬。剧县失守。
逃命的道路肉搏重重,从东门杀出北门,六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身后的三百门客全都壮烈牺牲。我们越过断壁的城垣,脑后听见矛响,断后的张飞挥矛挑翻最后一名追兵,灰白的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完了!”简单的两个字竟然在一阵喘气中勉强完成,可见他的体力消耗之大。
六人徒步逃出城外,耳后听得清贼兵震天的喊杀。我回过头望着城楼冲天腾起的浓烟,心情无比沉重。输了,败得很惨,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那是全城无辜的百姓。我尽力了,我技不如人。虽然我很自信,自信得有些狂妄;虽然我很勇猛,嚣张到人头落地的瞬间立杀十几人;虽然我的身边有关羽、张飞、太史慈这些虎将相助,但我们还是败给了黄巾贼。这是我生平第一场失败。
到底输在哪里?我下意识抹了一把脸,掌心粘满血汗交融的黏液。是谋略!长戟驻着地面,继续我的思索。打仗到底需要什么?是万夫不当之勇的武力?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谋?还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需?我的头脑开始混乱不清,或许是极度悲愤扰乱我的神志。这一刻我发现自己表面上非常自信,其实内心十分脆弱。
学会坚强,我在内心深处给自己打气。远远望见贼兵几十骑追出北门,我们撒腿狂奔。但毕竟两条腿快不过四条腿,很快骑兵就逼近。
突然脑后弓弦声突兀响起,敌人的追兵近在咫尺。我猛然转身,一道寒光照着脖子斜劈下来。长戟的锋刃毫无技巧地硬碰硬,我没有气力闪躲腾挪,全力对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嘴里喷出一柱血箭,我倒退一步。骑兵也不好受,一个踉跄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刚才那一口血唤起我的斗志,闻着那股腥味,内心深处潜伏的求生**,本能地爆发。不等他马刀再次发力,我大吼一声上前一步,戟刃刺入对方小腹。顺手抢过马匹,一跃上马。我们抢过六匹战马,骑马奔跑。太史慈连珠箭发射,接连射杀好几名冲锋的骑兵。黄巾贼毕竟是黄巾贼,他们见我们六人不好欺负,又惦记着抢劫城里的钱粮,一声口哨掉转马头放弃追击。
骑马仓皇逃出北门五里,我长叹口气,有种劫后逢生的感觉。回首望着烟雾冲天的剧县,心头一片凄凉。正想前进,突然喊杀声四起,天边过来一簇黑色粗线。
黑线蠕动,近了,映入眼里的是三千多刀盾手。寒风凛冽,大地颤抖。整齐的步伐令你对突出刀阵几乎绝望。我们六人全都面面相觑。适才那番搏命的厮杀几乎消耗了我们所有的体力,如今大家筋疲力尽,杀出重围力不从心。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身心一片冰凉:贼军里的智谋之士故意放松北门的围困,引诱我们从北门逃出。然后就在我们极度疲劳无力反抗的时候,埋伏下一队善于肉搏战的刀斧手。其时机、地点把握之准,让人惊叹。有这样厉害的谋士,连我们这种万夫不挡之勇的猛将完全成为敌人宰割的鱼肉。
关羽提着郾月刀站在最前面,枣红色的脸露出不屈。他伸出大刀,依然是一贯的不屑目光,注视着敌人高声喝道:“全都上吧!”他就是这种坚忍不拔的好汉,他的骨子里永远流淌着不屈和对敌人的蔑视。
周仓仔细端详着关羽,用那浓厚的关西语气问道:“来者何人?”面前的来人,身高接近两米,枣红脸上一对倒竖八字眉充满坚毅和不屈。他的髯须飘逸修长,透着一股杀气。这是一位只需看一眼就令人难忘的猛士。
“我乃关云长,河东解县人。”
周仓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拱手抱拳道:“在下周仓,见过恩公。”
“你是?”关羽惊奇地问道。周仓这个人在他记忆里是个空白。
“当年我随人公将军,一次被官军打败,是关将军释放了我。”
“哦”,声音似乎从鼻子里隐隐发出,关羽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张宝的部下。”

“当年我欠将军一个人情,今天我还您!将军走吧!”周仓是个难得重义气的好汉。
“我不走!”
“为什么?”
“我要跟这几位兄弟在一起。”关羽意志坚决,如果他一个人撇下兄弟独自逃生,那是他的耻辱。
“既然放了将军,我老周怎会吝惜多放几个。你们都走吧!将军保重!”
“多谢!”关羽拱手。六人骑马飞驰离去。
来到安全的地界,关羽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当年这个周仓被我抓住,我嫌杀他脏了我的刀,于是就随便释放了他。不料今日竟然感恩图报。惭愧,惭愧!”
刘备感慨道:“为兄不是常常教导你们做人要守信义。今日周仓报恩印证了为兄的话。”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玄德兄。今天我们六人浴血奋战,出生入死。不如结拜为金兰兄弟!”我意气风发,借此多交几位朋友。
“刘和兄弟武功高强,又重义气,我很欣赏。咱们结拜为生死兄弟,将来共创大业!”张飞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刘备和关羽同时哑口。刘备不动声色,觉察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把脸侧在一边,显然是不想和我结拜。关羽的脸总是红色,他还是眯着双眼,你也很难察觉他的神情。只有爽快的张飞乐呵呵地拉着我,很想和大家结拜。
“刘和兄人挺不错,我们结拜兄弟,将来跟着大哥干一番事业!”刘备转过脸,他终于同意结拜。不过条件相当苛刻,那就是要收我做小弟。
我轻轻笑了笑,就在这笑的几秒时间内,脑子转得飞快:刘备这家伙只是想把我收揽旗下,结拜兄弟未必出于真心。刘备身份背景单薄,又缺乏实力地盘。我志存高远,好男儿要干就干出一番大事业,怎可屈居于别人膝下。
望着张飞欣喜的脸和关羽冷静的面庞,我的念头一转:关羽和张飞都是盖世虎将,而且有国士之风。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笼络这两位豪杰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先和刘关张三兄弟结拜,顺便也能笼络到太史慈和陈登两位豪杰。兄弟不怕多,就怕不够。
我拉着太史慈、陈登和刘备三兄弟结拜。当下六人咬破手指歃血为盟,然后对天盟誓。“我刘备”,“我关羽”,“我张飞,“我陈登”,“我太史慈”,“我刘和”。“对天发誓结拜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六人异口同声庄重地念道。
当时刘备二十七岁排行老大,关羽二十五岁排行第二,陈登二十五岁排行第三,太史慈二十二岁排行第四,张飞二十一岁排行倒数第二,我年龄最小不满二十排行最末。我本来是历史系大二的学生,两年前莫名其妙地来到三国,更莫名其妙地懂得武功。
结拜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不清楚。通过这两年的经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要想在这个乱世的汉末求生,你就需要背景和能力。如果没有背景,那你就必须结交一些朋友。无论古今中外,人脉都是一个人立身处世不可或缺的东西,朋友是人脉关系网里的结点,结拜兄弟更是这些结点的核心。浪迹汉末两年,我终于有了第一批结义兄弟,我简直喜极而泣。
“贤弟,跟大哥一起创立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刘备开始笼络我。
历史上刘备对待兄弟的事迹可圈可点,跟着他不失为明智的选择。但是刘备的起点很低,性格上也有些缺陷。我本身是个性格开朗,信心十足的人,有些时候说话做事难免狂妄不羁。我不太喜欢受人约束,而且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想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所以我婉言谢绝了刘备的邀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郑玄先生现在贼兵手里,我要设法救人!”营救郑玄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借口。城池沦陷,贼兵大肆屠杀,郑玄恐怕死于兵乱。就算郑玄生还下来,可是我们只有六个人,怎么去营救他们?
“鲍信在泰山附近招募兵马,咱们可以去他那里借军队剿灭黄巾。”刘备忽然记起和鲍信有一面之缘,“希望恩师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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