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医治色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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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一旁见我待他远不如待荀彧热情,心里很不舒服,故弄玄虚道:“大将军反悔,郡守的印绶难保。”
我赶紧热情招呼许攸,忙问道:“大将军怎会是出尔反尔之人?”
“大将军原本就是这种人。”许攸语气里含着几分鄙夷,“加上王匡想占有郡守的位置,于是何进朝令夕改。”
“如此下去朝廷的声誉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我愤愤不平。离开洛阳,我再不是何进、太后等人抛来扔去的玩偶。天高皇帝远,就算文若来劝说,我也要看心情。
“因此我与文若前来帮你。我们来个‘拖’字诀,静观朝廷变动!”许攸冷笑道,“在下如此冒昧前来,郡守是否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子远兄便是我河内的贵宾。”我闻听二人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大喜过望。
“刘和兄弟,那日你说得没错。何进召外兵入朝,引狼入室。说不定外戚势力与宦官真会同归于尽,到时苦的是朝廷,累的是百姓。”荀彧让我带他俩去内室,这才吐出困扰心里许久的话题。
“郡守贵为皇叔,一旦洛阳有变,自然责无旁贷。”许攸进一步试探。
“我可舍不得玷污皇叔的封号。一旦朝廷有变,我自然全力保护社稷。”我向来人表明心迹。许攸我不甚了解,但荀彧忠于汉室,我最清楚不过。为了拉拢二人投靠,我愿意扮演一个十足的忠臣。
“我与子远肯来救你,就因为我相信刘和兄弟是位注重情义、忧国忧民、胸怀大志的英雄豪杰。”荀彧表明来意,他俩投我为了曲线救国。我的压力陡然增加,幸亏知道荀彧有王佐之才。否则为两个人改变政治路线,得不偿失。
安顿好二人后,我单独找荀彧诚恳地求教治理河内的建议。
目前天下的局势十分混沌,对未来走势谁也看不清。荀彧没有提出诸如‘隆中对’那种有层次、有步骤、大气磅礴的战略。他脚踏实地替我出谋划策:“当务之急,要笼络豪强,树立威信。招兵买马,囤积军粮物资。”他在河内地图上指点江山,为我具体谋划如何发展。我和荀彧促膝长谈,一直到天亮。仿佛又回到当年在洛阳太学的日子,仿佛又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
“刘大哥这几天公务繁忙?”蔡琰见我通宵不回屋,好奇问道。她现在与我感情越来越深,也越发关心我的起居。
“文若兄来啦!文若兄来投奔我。昭姬,那日你建议我回去找荀彧畅饮,果然有效,我要重重奖赏你。”我搂住蔡琰的细腰,欣喜若狂地抱住她在空中转舞。蔡琰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我的女诸葛。她不但贤淑体贴,而且聪明睿智,那是超越寻常花瓶美女的优势。拥有三国才女的我实在是莫大的幸福。
“什么时候派人去吴郡?”蔡琰微笑着问我。她知道前段时间公务缠身,直到今天见我心情舒畅,这才轻声询问。
我的脸色忽然一沉,想到何进要更换郡守职位,心里生出惆怅。“很快!很快我就派人前去求亲。”
“这些书是谁送的?”猛然间发现屋里多出几本经史,我好奇地问蔡琰。
“河内一位姓刘的商贾送来的礼物。我想这是不义之财,没有取分毫,只是这几本经书实在爱不释手。”这些天送礼的地方豪强以及县令县丞的使者络绎不绝,弄得怀县县衙门庭若市。新上司赴任,下属送礼已经司空见惯。蔡琰还是谨慎,商贾送礼另有所图,她所以没有贸然接受。
我详细查阅了礼单,这是河内温县一位叫刘勇雷的商人赠送的礼物。我见蔡琰爱书,自己也有必要阅读经史,于是收下礼物。又让手下检查刘勇雷的来历。这人原是河内大姓出身,好色。少年时因**少女被下狱判刑,后来用钱赎出。他经营桑麻,居然发了大财,成为温县有名的商贾。据说刘勇雷色性不改,家里豢养歌姬,生活奢靡。河内毗邻京城,农业商业繁荣,县里有好几户大商人,不足为奇。商人有钱,发了财就及时行乐,情有可原。
突然有一天,接到洛阳来的加急密信。袁绍送信告诉我,何进已经派王匡为河内刺史,不几日就到河内。我立刻召来荀彧、许攸商议对策。
“王匡此来,必定带着大将军的公文。咱们不能明目张胆抗拒朝廷使臣。”荀彧否定多项计策后摇摇头。
许攸一言未发,若有所思地坐在席上,嘴角微微泛起笑容。
“子远兄必有高见。”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无论如何我都要给许攸表现的机会。
“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白的不行,可以玩黑的。”许攸故意不急不缓,露出洋洋自得的神情。我一向器重荀彧。现在荀彧一筹莫展,而许攸成竹在胸,显出高人一筹的智谋,当然自鸣得意。
“子远兄足智多谋,愿闻其详。”最近几天发现许攸爱听奉承话,我自然不吝惜赞美之辞。

许攸喜滋滋地说道:“王匡懂军略,有智谋,可惜他有两个缺点。第一,为人好色;第二,胆小怕死。方今乱世,好色之徒和怕死之辈都不能成就大业。”
好色?世上有几个男人不好色。胆小?天下胆小怯懦的人也不缺王匡一人。许攸究竟有什么诡计?我疑惑不解,问道:“这两处都是他的软肋,但我们如何利用从而阻止王匡来河内?”
“朝廷使臣杀不得。要是死在你的地盘,问责起来郡守不好交代。也不能阻止,要盛情邀请。郡守可以在美色与胆怯上大做文章,找人整治王匡。”许攸不愧谋士,出的鬼点子竟叫人难以想像。
我立刻想起一个人,刘勇雷。亲自赶往温县,同时我派李鑫假扮山贼在半路‘款待’王匡。双管齐下,我要让好色的胆小鬼输得难堪。
离开怀县之前,我先秘密派人散布流言。诈称刺史王匡来河内,为了加收粮租和兵赋,顿时激起豪强和商贾的愤怒。目前正是秋收季节,十月各郡按照惯例要上计簿,这个时间追加租赋很容易让大家信以为真。
灵帝时代,朝廷在地方郡县征收田租赋税依照前朝,却又在原来基础上追加份额。这就造成租赋颇重,引起众人不满。此次王匡又在本就高的基础上增加税收,当然让人义愤填膺。粮租是按照拥有田亩的面积计算,对于兼并大量田地的豪强,追加租粮大大损害他们的利益。赋税是按照商人纳税的比例,对于经商的大户,追加兵赋直接影响商家利益。拥有土地的豪强与经营商业的商人都开始对新来的王匡产生敌视。
“郡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刘勇雷见我突然拜访,受宠若惊。
“听说刺史要来河内,因此我专程迎接。”我编造假故事。王匡这个不速之客,我恨不得拒之门外,怎会不远千里专门迎接。“上次刘先生送来大堆礼物,尤其是经书,我那未婚妻爱不释手。特意嘱咐我路经贵舍,要登门谢礼。”
“郡守太客气啦。不知您从怀县来,听说刺史征收租赋一事?”我正想开口问他,不料刘勇雷急着先问我。看来这大商人对追加赋税极其重视。毕竟这关系他的家产收入。
“听说过。”
“当真有此事?”刘勇雷半信半疑。
“不信去问司马家族。”我心想:消息传遍整个河内,管你问谁,只要在河内郡,大家都会给你相同的答案。
“那郡守可曾听说,要追加多重的赋税?”
“这是国家机密,恕在下爱莫能助。”我怕刘勇雷不再追问,又故意停顿片刻,假装作个教他行贿的手势,让他坚信我的内部消息真实可靠。
古代商人行贿逐渐变成一种天赋。一见我手势,刘勇雷立刻叫人送来钱财。我故意皱眉,小声说道:“机密大事,泄露出去,我这官也就难当啦。”这是叫他再增加行贿度,好让他更加相信我的内部消息。
也许刘勇雷暗地骂我是个贪婪的豺狼。管他娘的,不让你相信,怎会让你替我办事。我受之无愧又得到他更重的钱财。故作神秘道:“此事关系重大,只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说这么多废话无非要让姓刘的别到处声张,更别告诉王匡。
不过我担心刘勇雷不会轻易上当,于是又补充道:“王匡此人在大将军府做主簿多年,极有城府。这事你就算去问他自己,他也不可能告诉你。事关机密,由他泄露出来,罪名比我更重。”
毕竟我还是怕他询问王匡,于是我先下手为强,让他对王匡加重猜疑。等到那时,即便王匡辩驳说没有那回事,姓刘的也不敢全信。
“郡守,别再转弯抹角。您就明说吧。”刘勇雷有些迫不及待。
我还是要耐心吊起他的胃口:“说这么多,也是为提醒你保守秘密。我刘和还不是担心消息传出去,朝廷要追究我。”
“我很奇怪。此事如此机密,各地各户收多收少,大家心里都没底。”刘勇雷还是起疑。
“我就怕到时候王匡收的比朝廷规定还要多。各地民怨沸腾,我这做郡守的将来公事难办。”
“那朝廷究竟收多少份额?”
我比划三根手指头,然后奸笑道:“也不多。”
“三十分之一?”两汉时代重农抑商,对商人增收赋税很重,通常为其贸易额的五分之一,这对商人可谓一种盘剥。因此两汉时代商业发展畸形,官商运营繁华,私人经商利润寥寥。
“三十分之一,做梦!三分之一。”我故意压低音量,佯装怕人听见。
“我的天,还要人活不?”刘勇雷气得瞪大眼睛。三分之一,这种征收要搞得自己血本无归,没有商业利润,还不如回家抱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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