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置流民重民生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一到河内就中刘勇雷圈套,变成奸夫,王匡憋着一肚子火。来到怀县县衙他首先冲我大发火气:“你这个郡守怎么当的?你们河内尽出奸商!”
我非常震怒道:“怎么可能呢?我们河内民风淳朴,对于那些奸商、奸夫淫妇、奸贼,惩处极严。譬如本郡流行关猪笼,就是专门惩治奸夫淫妇。对于奸商,那是满门流放。”把柄在手,我丝毫不担心王匡耍威风。
王匡理亏,也没再责备,就在这里住下。我与蔡琰搬出衙门,故意腾出县衙。当晚李鑫假扮的山贼侵扰县衙,搞得王匡死去活来。第二天他又来找我,我淡淡地说道:“在下新到河内不久,听说黑山贼不时扰乱郡县。想是黑山一伙的,刺史还是忍耐下。”我也不再给他打点住所,依然每晚派人骚扰县衙。王匡被弄得灰头土脸,想拉拢当地豪强,大家都以为他来增收租赋,无人肯卖帐。
迎接北海太史慈母亲的使者才出发不到几天,太史慈这个孝子就来到河内,令人喜出望外。“五哥,你怎么来啦?”抱着久违的兄弟,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大将军被张让等人杀害,袁绍、袁术冲入南宫给何进报仇。大将军的部下吴匡聚众杀害何苗,董卓率军进入洛阳。如今洛阳城乱作一团。我于是深夜潜出,想到母亲在河内,就来投奔兄弟。”太史慈徐徐道来京城风云变幻。在我离开洛阳后,历史遵照原来的轨迹,该发生的事件接踵而至。
我预先知道历史该当如此,从容面对。荀彧、许攸不知道未来走向,大惊失色。没想到一夜之间,外戚和宦官两股支撑大汉帝国的力量轰然倒塌。朝廷失去支柱,军阀趁虚而入,不知道朝廷里的三公九卿们是否能挽救危局。荀彧转望着我,目光全是惊讶和佩服。一切如我所料,这正是现代人回到三国的优势。
“集合兵马,进京勤王!”我明知道刺史王匡的到来会极大限制我的决策,而且以河内现有的军事实力进京,纯属肉包子打狗;再说以目前洛阳的混乱,我军勤王未必得到半点好处。当然我很大程度上是说给忠心汉室的荀彧听,我要让部下相信自己对帝国的忠诚。目前的大汉帝国虽然像一座即将倒塌的大厦,但只要董卓没有乱政,帝国的威信和对士人的魅力依然存在。
“王匡在河内如鲠在喉,我们先除掉他,然后方可决定入京大计。”许攸是棵墙头草。昨天与我密谈还说朝廷混乱,劝我积蓄力量,拥兵自立。我当时不置可否,但今天我的话让他认清立场,马上转变态度支持入京。
许攸的话不无道理,王匡对于我方来说是块绊脚石,必须除掉然后才能成大事。得到部下意见统一,我立刻采取强硬态度把王匡驱逐出河内。许攸的话很对,王匡是何进任命的河内刺史,何进一死,外戚势力垮台,朝廷就不会承认这个空头衔。王匡在河内得不到豪强支持,这位孤家寡人我自然不再客气。
王匡一走,我这个名副其实的河内郡守就完全掌握了军政大权。首先我上书朝廷,辟任荀彧为郡丞,许攸为参军,又擢升太史慈为千人,韩浩为司马。面对属吏、司马等文武官员,我第二次将‘进京勤王’摆上桌面。管理军事的千人太史慈和司马韩浩等人提议,河内募兵不足,新兵缺乏训练,请求秫兵厉马,加强训练,整饬武库。其他属吏便没人提及勤王的事情,我于是暂时搁置此事,专心发展河内。
荀彧不愧王佐之才,一任郡丞就招贤纳士,先后为我推举不少三河名士:河内修武名士张范,本来性情恬静乐道,不知荀彧使出什么技巧,竟让他也乐于出仕。荀彧更是请来名士满宠。满宠是山阳昌邑人,弃官归家。于是我派使者盛情征辟,得到满宠青睐。又得任城人吕虔相助。可谓人才济济。
正当我踌躇满志,准备在河内巩固基础时,一个不幸的消息由贼曹叶羽传来。
“有大批流民从共县南下朝获嘉涌来。”负责抓捕盗贼的叶羽早派手下打探全郡情报。
“流民?真他娘头疼,大约多少人?”我搁下公文,面色紧张。古代地方州郡最怕遇上流民。他们丧失土地无所依归或因天灾**流亡他乡。这些流民暂时脱离地方郡县管辖,由贫困地区流向丰稔稳定地区,不少人落草为寇不断扰乱治安。而且饥民们对沿途逢庄稼饥不择食,破坏农业生产。
“十万。”叶羽悄悄吐舌头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目瞪口呆的眼睛。
十万是个什么数目,我心底再清楚不过。河内郡全郡统计约十八万九千,人口约八十五万。涌入十万流民意味着河内郡的粮食生产必须多供应八分之一的人口。这在仓禀存粮本就不足的河内制造更大的压力。
“他们是本郡来的还是外来人口?”我又问叶羽。弄清这个问题十分必要。外来人口需要官府提供多余口粮,本郡内部流动则说明当地将发生重大变故。
“听说大部分是从上党九原来的。黑山贼侵扰郡县,郡守抵挡不住,许多地方的民众就大量流亡。”
你爷爷的,黑山贼势力如此猖獗。“黑山不是在我河内?为什么他们舍近求远,侵扰别郡?”黑山军以山地为依托,长期活动在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郡之间,大部两三万人,小部六七千人,合计达百万人,各自为战,不相统属。诚为我河内心腹大患。
“郡朝有所不知,黑山在我河内,但黑山军是周围山地黄巾余党的统称。由于他们兵力分散,又善于山地作战。官军多次围剿,都奈何不得。渐渐地,贼军越发猖狂。此次他们见我河内军备整齐,所以不敢进犯。”我发现自己有必要对本地各类情报一一熟悉,居然凭空想象犯下低级错误。
“没那么简单!”荀彧放下文书,说道,“黑山军号称百万,少说也有十来万人。这一次我听闻头领诸飞燕,联合小头目孙轻、王当等人共同袭击州郡。他们兵力强盛,根本不会把我区区河内放在眼里。”
我又继续追问道:“文若兄料定黑山军会袭击河内?”
“早晚会来。”他的目光是如此坚定不移,让人无可置疑。
我皱起眉头,河内兵力不足三万,十多万贼军攻打河内,我军根本无法抗衡。“那可有办法对付黑山军?”我任何主意。战略战术是我的弱项,我比较适合上阵杀敌。忽然发现自己的渺小,我这样的人也配做郡守。何太后真是拿地方重臣当儿戏。
“以一郡之力根本无法阻挡,我们必须联合邻近州郡。并州刺史丁原先前曾经屯兵河内,刘和兄来时可曾拜诣过?”荀彧忽然提及丁原。此人为骑都尉,屯兵河内。我上任前跑去拜见他,不料丁原闭门不见客,让我碰了鼻子灰。
“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丁建阳正在洛阳,找他借兵怕是劳而无功。”按照历史发展,此刻丁原的首级估计被吕布卖给董卓。我劝荀彧打消这个念头。
“那就向朝廷借兵。”荀彧刚说完,急忙改口道,“洛阳现在也是自顾不暇。”我方派出斥候往返于洛阳,不断打探朝廷最新消息。根据近期的报告,董卓兼并原何进部属,隐然成为洛阳外来军阀的佼佼者。
正当我一筹莫展,忽然进来一个青年,拱手说道:“明公,韩浩有要事禀报。”
我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年轻的韩浩,问道:“这里没有外人,有事请讲。”
“流民突然涌入,恐怕贼军有诈。”韩浩提醒我注意防御间谍。
“十万流民总不至于都是奸细吧。”我收起笑容,紧张地望着韩浩道:“你是说流民里会混入奸细?”黑山军被来就是出身农民,由贼人混入流民队伍,这和普通百姓没任何区别。
“极有可能。因此我建议郡朝不要让这些流民再南下获嘉。”韩浩指着地图上的清水和汲县,建议我把十万流民挡在清水北岸。
荀彧猛然起身,正色道:“拒民于门外,非仁者所为。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安顿好十万流民。”
“韩浩说得有理,文若的话没错。”许攸开口便是和事老,“黑山军的用意明显:我军招募壮丁,训练兵士,军备森严。诸飞燕担心遭到我军顽强抵抗,所以先侵扰上党、九原,做到有备而来。他让十万流民涌入河内,有意制造混乱,黑山军正好浑水摸鱼。把大批流民限制在清水北岸,汲县和共县就会不保。倘若让十万流民来到南岸,仓促间没有粮食和地方安顿。因此收不收这群流民,就看郡朝是否有能力安置他们?”
“黑山军给我出难题么?真他娘狠毒。听子远兄这么一说,安顿流民关乎河内存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我支持荀彧的观点,可目前河内的局势令人有心无力。十万人口一旦留在北岸,必定发生暴乱,汲县共县两地就要遭殃。如果准其南下,又会影响河内大部分县城。荀彧没有妙计,许攸也毫无办法,部属官吏更加无可奈何。
怀着这样的焦虑,我回到住所,向蔡琰提起。这位十五岁的少女蛾眉紧蹙,显出超脱年龄的成熟。她柔声说道:“为什么不能收留难民?安顿好流民,黑山军才不敢小觑河内。即便贼军大举来袭,你也能借助流民的力量。”
“流民有什么力量?他们衣食无靠,来到河内无非抢粮食混饭吃,其中可能混入贼军奸细,威胁河内治安。”我叹息道,“实在不忍心见十万人流离奔波,但我也爱莫能助。”
蔡琰轻嘘一声,似乎对我说的不满:“流民又怎么了?天灾**又不是他们的错。我与父亲也算是远迹吴会的流民。流民也不会白吃河内的粮食,一旦发生战争,这群人很快就能充实部队。刘大哥,只要解决好粮食和户籍问题,流民可以变成河内的财富。”
想起许攸和荀彧都肯定黑山军早晚袭击河内,我意识到流民的潜在价值。有蔡琰这位女诸葛替我未雨绸缪,我决心拿下这十万人口。
召集完所有属吏将校,我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大家。首先震惊的是功曹司马朗和五官掾常林。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管理粮食和户籍,流民的涌入对他们工作压力可想而知。“郡朝,这十万张嘴巴要吃饭。我们没有这么多粮食。”常林谈吐风趣,即便在会议上也是言语诙谐。
我的目光移向仓曹娄竹,他像拥有先知一样,急忙说道:“仓库里存粮不足,新收的粮租即将运往京城。”这些天娄竹工作辛苦,他忙着把收割的新粮保存在粮仓里,负责管理。
“今年的计簿就不向朝廷交租。先开仓赈灾,再上书朝廷。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我一想起董卓霸占洛阳,明年春群雄伐董,今年河内的粮租我就趁机赖着地方挪用。
这话立即引起多数人反对。交租交粮在地方郡县的年终计簿上占据首要地位,任何郡县都不敢拒交粮租。只有我这位新任河内郡守敢冒天下之大不玮。我欲寻求支援,就问默然不语的荀彧:“文若认为如何?”所有属吏中他职位最大,而且他在众人当中无论才能或声望都是鹤立鸡群。
“救人要紧!”得到荀彧支持,我底气更足。荀彧补充道:“各县粮租还未收齐,只怕供应饥民还是捉襟见肘。”

“那就借粮!向各县豪强大姓们借粮,我们承认还利息。反正他们吃不完这么多粮食,放在仓库里也生不利息。”我一语惊人,河内门第大家的司马朗等人闻虎色变。郡守这一招可是要釜底抽薪,向各地豪强索要粮食。虽说是借,可什么时候还,到时候能不能还,大家心底没谱。
荀彧咳嗽一声,突然说道:“属下请退后更衣。”
以他的身份竟在大堂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另有玄机。等他先离开,我随后也借更衣为名退入会堂,找到他。
“向豪强借粮等于在铁公鸡身上拔毛,除非你有破釜沉舟的决心。”荀彧在僻静的地方与我私下密谈。
“我是借又不是抢。”我就是不明白这帮地方豪强凭什么兼并土地,鱼肉百姓后连骨头都舍不得吐一点。
“刘和兄新上任,没有声望,没有门第支持。河内豪强大姓不会相信你是借粮。大人首先要笼络当地门第大姓,树立威望。温县司马家族正好可以借助。”
司马家族从秦朝末年就定居河内。他们的祖先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为夏官祝融,历唐、虞、夏、商,世序其职。周朝,以夏官为司马。其后程柏休父,周宣王时,以世官克平徐方,锡以官族,因而为氏。楚汉间,司马仰为赵将,与诸侯伐秦。秦亡,立为殷王,都河内。汉以河内为郡,司马家族的子孙就以河内为家。历经八代人,至东汉安帝时,生征西将军司马钧,司马钧生豫章太守司马量,司马量生颍川太守司马俊,司马俊生京兆尹司马防。从东汉安帝开始祖孙四代都是朝臣郡官,世代显赫。是河内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司马朗就是司马防的长子,他还有个弟弟叫司马懿。由于年龄小,我没有征辟。
攘外必先安内。我采纳荀彧的计策,厚待司马朗,极力笼络司马家与修武张范家族。又听从司马朗的建议,效仿商鞅“徙木立信”的故事,得到当地豪强和士人的信任。不过要让大家心甘情愿借出粮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正当我为借粮还息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河内汲县传来的消息犹如黑暗中的一线曙光,给我一点启示。
汲县县丞朱应做了一项很大胆的举动:他严厉惩处当地两大犯法的豪强,然后没收其田产,取出粮食救济灾民。虽然杯水车薪,但暂时稳住汲县五千流民。同时他上书郡府,请求安顿流民。
我立刻将郡治迁移到清水河南岸获嘉,同时紧急召见朱应。朱应,字后福。他是丹杨故鄣人,早年做过县吏,后因政绩出色升任县令。因逃避党锢之祸,主动辞官归隐,不敢归家,辗转流落河内。汲县县令也是党人,宦官倒台后擢升县令,就辟用拥有基层丰富经验的朱应为县丞。
“十万流民呆在清河北岸,早晚滋生祸端。听说先生有理民治政的经验,你有什么计策安顿大量流民?”我向朱应请教。
“大人是要维持河内治安还是要安顿十万户籍?维持治安很简单,将流民们严厉限制在北岸,然后在人群里散布流言,诈称兖州今年大丰收,当地赈灾救粮,然后连赶带骗,将流民们往东边驱赶。大人肯兼用刑法和武力,流民们就会朝兖州方向逃窜。”
“你做事很利索,把人骗去兖州只牺牲沿途县乡,保全河内大部分郡县。我想安顿十万流民的户籍又该怎么做?”我心道:做基层工作的人总得懂点厚黑。
“调粟救民。又有两种办法:移粟就民和移民就粟。究竟选哪种,还要看郡县粮仓有无足够的粮食以及运输役力来拨粮救灾。”
我大惊失色:这不是清代救灾的制度么?想不到汉代人就已经摸索出一套不成文的办法。“县丞真是位奇才!”我大大夸奖他几句。
得到上司莫大的鼓励,朱应精神大振,恨不得将平生本事展现在我面前:“在下认为单一的办法无法解决这么多流民,必须多种办法兼用。以河内的粮仓,还是用移民就粟的法子。流民闹事威胁最大的是那些身强力壮的壮丁,郡朝只要抽去这伙人,那些老幼病残难成气候。”
我立刻迁升朱应为获嘉县令,然后采用他的主意步步为营,安顿流民。首先从十万流民中选出八千健壮男子当郡县兵,扩充河内兵员不足的窘境,为防御黑山军的侵扰提早准备。然后我又按户招募农民,根据韩浩建议在获嘉西北统一开荒屯田。所有开荒田地一律成为官田,因为他们的粮食和生产工具都是官府出钱出粮借来的。这些田地今年是无法指望半点收成,等到明年秋收得到的粮食就可以用以还借贷和利息。这是权宜之计,防止流民突然暴动。但要安顿这么多人,我必须想方设法找各地借钱借粮。
十月的季节,按照汉代惯例,郡县通常都有庆贺丰收的聚会。我请来河内几大门第的族长首脑,盛情邀请大家聚会。酒到半酣,我就向族长们述苦:“十万流民涌入河内,本郡守为了他们把府库钱粮都耗光啦。往后就是想请诸位吃顿饭都难啊!”
司马朗趁机说道:“大人是为河内,也是为了当地父老乡亲。我等愿意替您分忧。”
拥护朝廷的门第家族纷纷表态愿意分忧。其他中立家族就不好推托,就是连那些原本反对郡县的门第也称是。
“其实我家郡朝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危。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十万流民暴乱,谁也阻止不了。我家大人至多拍拍**,逃回洛阳。可是这些没饭吃的人会瞄准你们这些有田地有钱财的大户,打砸抢恐怕比黄巾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谁叫他们都饿红了眼。”许攸站出来申明厉害关系。
荀彧起身说道:“我家郡守也是为你们发愁啊。没有郡县组织,流民暴动,任何一家族都抵抗不住。到那时,即便你们拿粮食出来保命,也后悔莫及。”
“杀一儆百。杀几个刁民,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事。”座中有人高声喧哗,迅速引起不少人附和。
“听说流民们开始乱啦。男人吃自己的妻子,妻子吃自己的男人。各家互相交换吃活人。看来他们都是穷途末路。困兽犹斗,何况是人。除非你能杀掉十万人,否则暴动起来,他们连你们都会吃。”荀彧开始讲述形势的严重性。
“杀死十万人,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张范补充一句,意思是杀光流民万不可行。
“所以要向各地借粮。有借有还,还的粮食比借的要多。”也不拐弯抹角,我道明用意。
见众人面露难色,显然是不乐意支持。我悄悄向太史慈使个眼色。这是我们预先设计的计策,以眼色为暗号。
不多时一名使臣惶惶张张闯进来,高叫道:“反了!反了!流民要暴动啦!”
“什么?”我勉强起身,问道:“本郡守不是派人安抚劝慰过,流民怎么反的?”
常林随后进堂,取出一纸公文,说道:“流民说没粮食吃,他们要杀死汲县大户抢夺粮食。”
话音刚落,汲县几位族长吓得面色惨白。
“光汲县大户那点粮食也不够灾民充饥啊。”许攸慢腾腾地问道。
“他们还要渡过清水,一路南下。沿途有多少粮食,吃多少粮食,一直吃到填饱肚子为止。”常林惶恐地禀报。
我愤然掷杯,怅然道:“本郡守已经动用府库存粮,我再无粮食给他们吃。下去告诉灾民,府库无粮,如果不信,把大门打开,看他们能得到一粒米不?”
“咱们已经尽了人事,相信流民不会再为难大人。至于他们要偷要抢,我们也管束不了啦!”荀彧叹口气,无能为力。
“郡守,我们搬进军营,免得被饥民生吞活剥。这帮人简直饿成野兽,连人都吃。”
几个人你唱我和,每说一句,在场族长的面色就更加难堪。
“杀光他们!杀光这群流民!我们愿意为大人出钱出粮出兵!”不少家族开始倒向政府。
“杀就能解决问题?那天下的黄巾余党早就消灭干净啦。”我长叹一声道,“各位谁有好办法?说出来听听,救救在场诸位,那真是大恩大德。”
“办法不是没有。”荀彧起身又说道,“关键是看大家想不想保住自己的财产和家人。”
“哪个傻子不想保命。郡丞快说!”司马朗急忙说道。
下面大多数人都纷纷求教。这个世上谁不想活命。
荀彧不急不缓奏道:“以郡县的名义组织大家拿出粮食赈济灾民。将这十万人分散,这样就不怕他们再暴动。”
“文若别再浪费口舌。大家不愿意借粮,我还是听子远的从今天起就搬到军营住。”
门第家族一听我想逃避责任,谁都害怕流民骚乱。有人带头愿意借粮,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我向各县豪强订立十年的契约,当然官府借粮绝不会遭遇高利贷,根据司马朗等人的初步协议,利息定为千分之一,这对于拥护朝廷的豪强大姓,以及郡县,双方都能接受。自然有些狡猾的豪强,想利用流民受灾囤积居奇,不肯借粮的。你不仁我不义,我也丝毫不会留情。利用新征募的流民对豪强的仇恨和不满,我以武力强行镇压,杀一儆百。没收田产,散粮赈灾。我又采纳许攸的意见,挪用部分赋税,用于赈灾。金钱不能变成粮食,我就派人向邻近州郡买粮。强行制定粮价,加强市场整顿,平抑物价。趁着洛阳朝廷混乱,我又截留部分税收,先斩后奏,兴修水利,将十万流民里的剩余劳动力充分利用,为来年河内农业生产打基础。所有政策都需要增加吏员,除了从流民中选取有一定文化的逃散士人作廉价劳动力。我又向河内当地门第中雇佣子弟为吏,进一步笼络人心,得到门第支持。考虑到一些不法官吏从中榨取救济灾民的救命钱,我让正直公正的荀彧做总督,让督邮杨俊加强执法,严惩贪污。我这些钱粮都是软硬兼施从当地豪强地主借的,来之不易。如果发现任何一条蛀虫从中牟利,我不管他出自哪个家族,一律公布罪行,赃物带财产,连本带利收归官府。汉代讲究孝廉风气,虽然末世人心不古,但表面上士人还是讲求气节。所以我的严刑峻法依旧有生存的土壤。
十万流民从汲县南下,在官府组织下,一路经过获嘉、修武、武德、山阳、怀县、州县,最后到温县。虽然当地豪强地主非常厌恶反感,但政府组织各县开荒建设官田,既不扰民,也不侵夺田产,大家相安无事。
望着流离失所的难民变成辛勤垦荒的屯民,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自豪地对荀彧笑道:“解决十万流民的问题,我们可以在河内大展宏图。”
荀彧严肃地指着清水河北岸,说道:“刘和兄短期内就初步安定十万流民,相信黑山军也会措手不及。”
“我安顿好流民,无懈可击。他们还敢侵犯河内?”
荀彧点头道:“这次安顿流民,我军的粮食库存都露了底,军事防御也暂时减弱。黑山军一定会倾巢出动。”
“其实我早就想打击黑山军的猖狂。他们侵扰河北,威胁三河,百姓因此蒙难。我辈岂能袖手旁观,这一战值得期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望着风平浪静的清水北岸,我生出一股好战的热血。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