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司马有子效程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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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董卓在朝会大众广庭下作出一个惊人举动。他上表皇帝刘辩,称皇叔刘和治理河内政绩昭然,请求朝廷嘉奖刘和为将军。这份上表迅速引起两股势力的震惊。董卓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份莫须有的荐表,竟然打草惊蛇,在朝廷各方势力掀起阵阵暗流。
一股势力是袁绍、曹操等人。正如曹操所言,董卓有意拉拢刘和,这是个不祥的征兆。尽管董卓咄咄逼人的声势略微减退,但笼络人心的强力态势更加让群臣惊惧。袁绍不得不提早考虑利用刘和制肘董卓。
另一股势力是何太后的皇室。这位狡猾的女人那敏锐的眼光察觉到董卓别有用心,她没有立刻让皇帝刘辩答应。首先采用缓兵之计拖延时间,何太后在思索利用河内的刘和。这是她有心栽培,一手扶植的外郡势力。如今董卓虎狼环顾,皇室岌岌可危,也是该动用刘和这颗棋子的时候。
独自写下情书,装入密函封蜡。何太后理了理额头凌乱的秀发,抿嘴偷笑:刘和,你不过是本太后的一个政治玩偶。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的把柄在我手里,我要你做什么,你敢说不么?
书信还有什么遗漏?何太后谨慎地回忆整封情书的内容,她发现书信里有几处不易觉察的破绽,如果半途被有识之士截下,后果不堪设想。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挽救皇室的命运,她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于是又冥思苦想,构思情书的内容。
这令她不由自主回忆起那个**的夜晚。她想到那张至今难忘的床,想到那张床上一位特别的男人。何太后又紧捏着信函,品味着情书里的词句。刘和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不断涌现,味道怪怪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突然间脸上失去刚才得意的神情。她发现自己可能爱上了这位特别的男人。
爱情竟然是如此奇妙,奇妙到令人难以想像。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刘和?第一次在刘和救下自己的时候,她只是好奇这个男人。在床前表达爱意只是骗取刘和信任的逢场作戏。然而这一回是真实的感觉,想起刘和身边那个姓蔡的小姑娘,何太后忽然生出一股酸酸的醋意。与两人合欢后谈笑自若地评价蔡琰简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从玩偶到情人,何太后忽然生出点淡淡的伤感。对于正值盛年的皇室寡妇,何太后最耐不住的便是性的饥渴。灵帝生前,她享受不到情与性的满足。倒是在成为寡妇以后,利用尊崇的地位和太后的特权,在刘和身上,她真正享受了一次做女人的快乐。
高墙深闺中的何太后有些无尽的寂寞与惆怅。她不是一个恣情宣淫的女人。皇室朝不保夕,她的精力几乎投入在朝廷政治纷争中。对刘和是一食二鸟,既满足做人的情爱与**,又达到太后的政治目的。
何太后撕开封函取出情书,认真审视。烧毁书信,重新运笔,直到确信遣词造句不会伤害刘和的名声时,她才安心地封装起来。这封新情书已经变得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个中细节,也只有刘和才会在看后流露出无比的恐惧和惊喜,落在其他人眼里不过寻常儿女情信。
何太后也知道自己爱着的男人肯定对她没有感情,刘和的心里或许只有那个蔡昭姬。时不待我,狂虐的董卓将她逼上绝路。不借助刘和的力量,她们母子命在旦夕。董卓每次入宫那种傲慢的态度和叛逆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何太后庆幸将刘和调到毗邻京师、近水楼台的河内,而非远隔重山的荆州。这是天意保护皇室,保护她们母子。把希望注入到刘和身上,情书的遣词造句精辟到令刘和不得不伸出援救之手。否则她便将刘和与自己同榻而眠的丑事公布于众。临死前的人顾不了玉石俱焚,更顾不了背后遭人戳脊梁骨。
派谁送信?又一个难题摆在何太后面前。正当她继续思索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么晚太后还未夜寝?董司空让我问您,朝廷百官无首,人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司空大人请求太后重设丞相官职。”来人是治书御史司马防,字建公。董卓进京后拉拢司马防,委以心腹重任。
这位昔日秉直公正的朝廷重臣,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投奔董卓。何太后打量着司马防,心中愁苦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董卓声势浩大,就连朝廷里一些原本正直之士为了活命也向他摇尾屈膝。
“记得建公是河内人吧。你父亲曾任豫章太守?”何太后故意岔开话题拉起家常。
“家人现在河内。董司空几次催促我送家人来洛阳,我正要修书把他们叫来。”
何太后心头一震。适才正为送信的人选劳神,如今眼前这位司马防可否作为送信人。“河内温县司马家是名望大族,建公为什么没有推举子弟入京为官?”

“朝中局势混沌,司空大人也曾经征召过司马家的子弟。但他们不愿意入京侍奉司空大人。”司马防一面对话,一面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
何太后会意,立刻遣散侍从。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朝中有位司空身边红人的爹,你的儿子难道不愿意入京?”
司马防起身四处踱步,观察周围确实无人窃听。突然跪扶在地,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司马防深受汉禄,不能保护皇室,惭愧!耻辱!”
何太后惊奇道:“朝臣人人畏惧董司空,御史大人何敢出此言?”
“当年我被宦官构陷,若非太后救命,司马一家险些灭门。这份大恩大德五以为报。如今董卓专权,我不惜牺牲名节亲近董贼,为了将来保护皇室,暗助一臂之力。”
忍辱负重的司马防一席话,让何太后非常感动。“程婴之风不朽,建公总算还有良心与忠诚。”程婴出自春秋典故赵氏孤儿,他忠于友谊忍辱负重,保全赵家后人,青史流芳。
“不敢追慕古人,尽忠而已。”司马防抬头,早已泪流满面。皇室衰危,奸臣擅权,令司马防这样的忠臣痛心疾首。司马家世代为汉臣,蒙国恩,受汉禄。司马防又是正直之辈,他拼死也要保全皇室,这才对得起朝廷俸禄,对得起司马家列祖列先。
“听说你的长子司马朗现在河内郡守,皇叔麾下效力,政绩不错。”
司马防点头道:“犬子仕命于郡县,甚不称职。”
“我有密函转呈皇叔,岂请外援制肘董贼。望建公尽忠诚之心,务必将书信托令郎交到皇叔手中。事关大汉生死存亡,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你我便是社稷的千古罪人。”何太后政治权谋非比寻常女人,她工于心计。便是这一番‘千古罪人’的话,足以令忠臣披肝沥胆,肝脑涂地。
司马防哭泣道:“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密函送到皇叔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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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住所。
李儒慌慌张张闯进来,董卓正搂抱着一名美女寻欢。他见到李儒惶恐的神情,立刻支开抱着的女人。
“主公,宫里来信,司马防离开太后寝宫就径直派人出洛阳,朝河内方向去了。我一直派人跟踪送信的。”董卓无时无刻不在严密监视宫中一举一动。宫里就是跑进去只猫,他们都一清二楚。
“河内温县,那是司马防的老家。他大概是给家里人修书。”董卓打了个呵欠。夜深了,瞌睡也不知不觉来了。
“哪有出了太后寝宫就送家信的。难道司马防会在太后寝宫写家书?”李儒没有直接辩驳董卓,而是谆谆开导,让对方恍然大悟。
董卓紧张地站起来:“难道是那个寡妇向外传送书信?奶奶个熊,司马防竟敢背叛我!”
李儒跺足惋惜道:“我早向主公说过,司马防秉直公正,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投奔我们。主公当时还不相信,如今狐狸尾巴露出来,主公还不找他问个明白。”
“司马防胆敢吃里爬外!来人,传唤司马防速来见我。李儒,你快把那出城的人追回来!”董卓安排司马防连夜入宫,试探何太后立丞相的事情。丞相府可以名正言顺招募名士,董卓这是蓄意谋反,先开府笼络人才。他的鬼计瞒不过何太后,司马防带给董卓的回信是,陛下需要和三公商议后再作定夺。
收到回信,董卓勃然大怒。但他何等狡诈,将一腔无名火烧到太后头上,数落太后一介女流不该动辄干涉朝政。发了一通火,突然问道:“你见过太后,她没跟你谈论过什么?”
“只是闲聊家常。”司马防吓得脊背发凉,心道:董贼在宫里安插的耳目真不少。
“然后聊完,你就派人出城做什么?”董卓脸色一沉,肥大的手掌拧起司马防,恶狠狠地叫道,“信不信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蚱?”
司马防冷笑一声,坚强地盯着董卓凶恶的眼神,反唇相讥道:“你若谋反,信不信天下人踩踏你唾骂你?”
董卓一把将他重重砸在地上,无辜道:“奶奶个熊,谁说我要谋反。”
“司马大人不可轻信谣言。”李儒正巧进来,先扶起司马防,然后在董卓耳边轻声说道,“那人没追上。不过我会一直派人跟踪他的去向。那人走的路线的确是河内。”
“刘和。”董卓双目现出凶恶的光芒,他揪住司马防问道,“快说,你朝刘和做什么?”
司马防蔑视董卓道:“司空大人误会。我与皇叔非亲非故,找他干吗。我是派人送家书。”
“司马防你欺负司空大人是三岁的孩童吗?”李儒冷眼旁观。
董卓咆哮着,仿佛一只愤怒的狮子。他张开大口,好象激动得要吃人一般,凶狠地吐出两个字:“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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