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黄巾围城堑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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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城里的守军让我生出一种主人翁责任感。意气风发的我站在剧县城楼居高临下地眺望着城下。黄巾贼在头领管亥的指挥下疯狂抢割城郊的粮食。也许在贼人心中粮食占据着无与伦比的地位,他们起义的根本目的归根结底也是因为粮食。
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我的思绪,城门下一人单骑驰来。这是个头戴斗笠的黑脸大汉,满嘴虬须更显粗犷,貌似武侠小说里的‘虬髯客’。‘虬髯客’在吊桥附近停下来,高声吼道:“城上的听着,叫你们郡守出来答话!”这一声大吼用的关西大汉特有的豪放语气,震得那城墙仿佛微微颤抖。
“城下何人?”‘虬髯客’嚣张的语态显然激怒太史慈,他挺身而出,也是用山东大汉特有的大嗓门还以颜色。
“我乃周仓,关西人!”‘虬髯客’报上姓名,果然不是三国里的泛泛之辈。
“无名之辈凭什么叫我家郡守出面?”
“休得罗嗦,快叫郡守出来!”周仓没有发怒。关西汉子生性豪放、心胸豁达,就是不喜欢婆婆妈妈地问那么多。
本以为郑玄见到来人粗犷,不敢当面答话。不料这位弱不禁风的儒者,勇敢地站出来,用那略显驼背的身躯面对城外无数的贼人。“在下郑玄,受陶州牧委托,暂代北海郡守。”儒者就是儒者,即使面对强盗,他们也能彬彬有礼地对待。‘礼’成为儒生衡量理想与道德的行为标准。
周仓一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郑先生,我这厢有礼啦!”郑玄是汉末名闻天下的鸿儒,不仅深受士人敬重,就连寻常百姓也是很尊重的。见到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还如此敬重郑玄,我实在不明白武安国一个粗鲁的莽夫对待名重当世的鸿儒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强盗。这样的人死在我戟锋之下一点都不冤枉。
“弟兄们终日饥寒交迫,郑先生是位仁者之师,请贵郡施舍些粮食,好打发我们这些庄稼汉!”儒家的思想核心是‘仁’,教授学徒的鸿儒就被寻常百姓尊称为‘仁者之师’。周仓的语气诚恳,他们这些人也并非生来就做贼,绝大多数都是庄稼汉出身。因为黑暗的政治加上天灾,大家才不得已打家劫舍。
“敝县有粮食,但绝不会给你们这群贼人!”郑玄冷冷地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交出粮食,等到城池陷落,血洗剧县一个不留!”周仓提高嗓音威胁说。
“府库粮食是国家之物,一粒都不会给你们。老夫愿意奉陪到底!”威武不能屈,郑玄的双眼突然闪出视死如归的目光。他那恬静的表情向全城官兵显示出儒者舍生取义的崇高精神。
“告辞,战场上见!”抛下一句冷如生铁的话,周仓返回阵中。
不多时城外掀起巨大的鼓声,随着号角声响,我的视线移向城隍干涸的壕沟。很快惊愕写在脸上,我吓得几乎失声道:“那是什么?”
“乌合之众,何足挂齿。”背一直对着城外,听见震耳发匮的鼓声,太史慈望都没望一眼。他对黄巾贼充满鄙夷和不屑。不过在他转过身以后,紫铜色的脸上顿时露出与我同等的惊愕。
这哪里是乌合之众的黄巾贼,他们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号角声指挥下,一群人有条不紊地开始挖掘堑沟,在原有的城壕外又树起两道堑。东西南北四门外,只有北门留出一条不大不小的通道,这深合兵法“围城留路”的道理,给守军留开一条逃生的路,这样可以动摇守城部队死战的斗志。
“看来敌人作好了久战的准备。”胆识谋略俱佳的陈登也流露出一丝惊惧。
黄巾贼不仅在城外建立堑沟,而且开始断绝城内的水源,又在城关架起鹿角。显然管亥吸取了同伴长社战败的教训。当年皇甫嵩与波才战于长社,就是因为攻击方松懈防卫,没有在营寨周围设立鹿角,导致官兵突然袭击,一败涂地。架起鹿角的同时,另一队贼兵在离城二十里外树立一座营寨,与管亥的大营形成犄角之势。

“我的天,他们还要围城打援?”真搞不懂这伙黄巾贼是来抢劫粮食还是占领城池。如果单单是扫荡城池,他们的举动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管亥的大营,几位黄巾军的头领开始紧张会谈。这一次攻打北海的是青徐二州黄巾军的主力部队,一共四路人马汇集,推举武功高强的管亥作大头领。
“咱们是来借粮,又不是来占城,干嘛杀鸡用牛刀。”徐州黄巾军的头目裴元绍对管亥下达的围城命令颇为不满。
“人家以为我们没见过大场面,吓唬吓唬城里的守军,说不定明天的这个时候,哥们几个正坐在县衙大碗喝酒哩!”头目周仓原是张宝部下,官军对黄巾军的蔑视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郑玄不是个胆小鬼,况且他很可能请来帮手。城阙女墙边上那个紫铜色脸的汉子怕不是个软角色。”神秘中年的眼光很精准,太史慈的确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就凭城里那几千守军还想挡住我们六万大军。老大,到时候踏破城池,男的通杀,女的通奸!”杜远打着哈哈,幻想着进城抱个美女寻欢。
他的话立马引起哄堂大笑。管亥瞪视杜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就他妈只知道玩女人。我们这次攻打北海是有很大用意的。”他顿了顿,担心机密泄露,改口道,“攻陷剧县,屠城三日!”
天色渐已黄昏,女墙上我与陈登等人焦急地思索破敌良策。抛弃先前对贼兵的轻视,郑玄第一个提出搬救兵。可是救兵去哪里找,这倒成为难题。去徐州请陶谦,怕是他自顾不暇;去泰山找鲍信,可凭他们几个人与鲍信素无交情,人家是不会卖帐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结果刚提出来,众人都摇了摇头。
“刘玄德这个人我听说过,可惜他和我们素不相识,人家是不会出兵相助的。”陈登依靠家族的势力,获取许多情报。即使是一个不甚出名的人,他也略知一二。
“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刘备出兵,高唐小县又能出动多少兵马。若是只有个三五百的,还不是肉包子打狗。”太史慈也不看好刘备。
“多一个人相助多一份力量。如果子义兄出马,或许玄德公会前来救援。”我对刘备残留着一丝希望,毕竟这个人有很多优点让人佩服。
“为什么搬救兵的是我?”太史慈望了望城外的壕堑,指着我放声大笑道,“胆小鬼永远是胆小鬼!杀出重围有一定难度,不过难不倒我太史慈。”
“冲出重围还有生存的机会,坚守城池一旦陷落,必定身首异处。子义兄现在不会嘲笑我是胆小鬼了吧。”我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你是勇士,请帮我照顾好元龙兄!”陈登不会武艺,义薄云天的太史慈放心不下。他见识过我的武功,觉得将好友陈登托付给我才能安心。
“子义兄放心,有我刘和在,保证元龙兄平安无事。”
太史慈一把按住我的肩头,豪迈地说道:“好兄弟!就凭你这句话,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子义兄,我先送你一程。然后回来守城!”我拉住匆匆离开的太史慈的手臂。
“恩,好!”他回过身,感动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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