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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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应也忒大了点儿。”我嘟囔道。
陈楠笑了笑,说:“胆儿小的人在走夜路时一般会有两种不同的表现,一种是噤若寒蝉,别说出声了,就连放个屁都得****;另一种正好相反,心里越是害怕就越要发出点儿动静,比如喊两嗓子或唱唱歌什么的。自卑心比较重的人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除了发展成老实人的以外,好多都变得跟个畜牲似的,而畜牲也分两种,一种是心狠手辣,一句话不合就会动手;另一种也就只会说说狠话和大话,就像自己通吃黑白两道似的,说到底也就是一充气娃娃,撑死了也不敢往你脸上拍一巴掌。”
“他在你们那儿算是什么人啊?”我问,“你们的头儿?”
“头儿个屁,”陈楠说,“他跟我们根本就挂不上勾儿,昨天晚上他就是过来收收帐,其实收帐这活儿也不归他管,账目的结交一般都有专人负责的,说白了他只是想耍耍威风,要不是他跟我们薛老大有点儿亲戚关系,没人会他妈**他,给他面子就叫他一声峰哥,不给面子他连个屁都不是。”
“不给面子也得叫他一声峰兄啊。”我见陈楠对寸头并没有好感,似乎感到心里轻松了不少。
“就他那德性,”陈楠笑了笑,说,“再怎么丰胸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男人多瞅一眼。”
“看来他跟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我压根儿也不想跟他的关系怎么样。”陈楠说,“‘有势可仗’和‘没有自知之明’最容易交配出这样的杂种,就算把他放到墓地里,我估计那些鬼也准会在一天之内举坟搬迁。”
“这也多亏他的脑子反应慢,”我笑了笑,说,“要不昨天晚上我连你们舞厅的门儿都出不了了。”
“要不过几天我安排你们见个面,”陈楠说,“能和解就尽量和解,大家都是年轻人,坐到一块儿喝上两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什么赔礼道歉之类的全用不着,关键是你惹他没一点儿好处,别看这么大个城市,可是谁也没法保证就永远碰不上是不是?这要是一碰上,就算不死也得让你武功全失。”
“别到时候他又……”我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陈楠说,“既然我安排你们见面我肯定会给他讲清楚,其实说破了天也就是个面子问题,只要给个台阶让他下去了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放下电话后我马上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思索当中,按照以我跟陈楠仅仅见面两次的友谊和人们对于他人的灾难表现出的本能的冷漠来说,陈楠似乎并不应该主动地助于援手,即使是举手之劳的帮助也必须以个人的利益为驱使。我这么说并不是要有意揭露人们该死的冷漠,人性原本就是如此,我说不说出来人们肚子里那截儿见不得人的黑心肠依然会存在。这截儿黑心肠到底有多黑多长我现在不想管,我也管不了,我现在只想知道陈楠主动帮我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到底对我利还是有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人们干什么事儿都是以个人的利益为驱使的,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这就是人的本性,所以我的考虑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况且我面对的又是那些动不动就可能让我丢掉性命的家伙,我不能不慎重对待。

可是考虑了好几天仍然没想出个所以然,因为陈楠到底有什么动机我根本就不知道,虽说人类的活动都是以个人的利益为驱使,但是利益的范围太大了,说不定陈楠就是有好生之德,助人脱难只是为了使自己心安,再或者陈楠仅仅是因为贪杯而想借此机会以飨肚腹,凡此种种都算得上是个人的利益。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思索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胡思乱想只是内心慌乱之故。
几天后我接到陈楠的电话便匆匆地赶到了约好的一个饭店的包间,我过去后他们都已经到了,而且连菜也点好了,看来寸头还是一副大爷的姿态,并没有因为将要和解的原故而把我放在心上。
这些我并没有在意,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在意呢。
在我推门进去之前我就保持好了满脸的笑容,如果允许的话我甚至都想把笑容堆到后脑勺儿去,脸上的那些笑容似乎并不足以使寸头满意,因为他见到我以后表现得一直很冷淡。
“你们来得都挺早的,”我一边点头一边冲寸头笑着说,“那天的事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酒量儿小,喝上两口儿就说糊话,您别见怪。”
我为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无比恶心,但是我的笑容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好像只有努力地堆笑才能让我暂时忽略心里的屈辱一样。
“你来得也够快的啊,”陈楠笑着说,“我们几个也刚到。来,先别急着道歉,坐下先喝一杯,好不容易跟峰哥在一块儿喝一回,今儿就喝痛快点儿。”
寸头用下巴指了他旁边的椅子一下示意我坐过去,我向他点了一下头以谢他老人家赐座。
我坐下后也没敢说话,先在他们几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在坐的几位我都不陌生,除了寸头就是陈楠和郑刚成,但是气氛却异常紧张,至少一点儿也看不出和解的意味。我不自觉地用眼神给陈楠发了个寻问的信号,也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我发信号的意思,反正他是故意大笑了两下,然后端起杯子说:“来,峰哥,先干一杯,有什么话就边喝边说。”
“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陈楠用手在嘴上抹了一把,然后摊开手掌指着寸头对我说,“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峰哥,在道儿上都是人物,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只要峰哥一句话就没有办不成的。”
寸头端坐在椅子上有意无意地直了直脖子,似乎是为了等待我的恭维而摆了一个威严的造型一样。我知道这样的等待不能让他看不到结果,只不过我生来就缺乏厚颜无耻的恭维他人的练习,根据事实向某人说几句赞赏的客套话我倒是会,但是我并不清楚寸头有什么值得别人称赞的优点,所以我只能哼哼哈哈地向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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