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在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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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脑中一片茫然,越想越糊涂,千头万绪,事态的复杂性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事实再次证明,一个穿越者能对时势造成的影响实在有限,宫廷斗争不是任何一个现代人玩得起的游戏,即便看了很多所谓的“宫廷戏”或“阴谋文”。
李瑾脑海中有一千种可能性,但连一种也无法确定,索性便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泰山崩顶,我亦岿然不动。
关键是想动也动不了!
李瑾安慰着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多想无益,尽量保住这脑袋,实在保不住也没办法,能穿越一次已经是得了一个大便宜了。
接着的今日,都较为平静,只有张管事与李瑾对视的神色不大正常,这老张是越看越不顺眼,不收拾他,天理何在?
不过他再不会蛮干了,他知道,老张的主子来头很大,能把人安进堂堂公主的府中,绝不是泛泛之辈。更从荒山中的杀手来看,用得起这样杀手的人,势力可怕之极。
再联想到自己为刘彘谋划之事,世间只有寥寥数人知晓,此前头脑混乱,还当是这几人中有人告密于太子,现在仔细想来,刘彘和王美人应该不至于出卖自己的智囊,平阳公主更不可能,如此看来,定是长公主无疑,此人定是从刘嫖处探的消息。能从长公主嘴里得到消息的人,得有多大的能量?
李瑾有一种预感,那杀手还会来找他,而这次,或许他的主子也会现身。
王美人已经几日不见,听平阳公主私下对他说:现今宫中的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恐用不了几日就可初见分晓了。皇帝已开始疏远栗姬,栗姬的皇后梦恐不易成,但刘荣的太子位现在还看不出有被废掉的动向。不过只要栗姬失宠,太子便将少一支柱。
“太子之地位目前仍稳固,得益于他身后的支持者——条侯周亚夫,魏其侯窦婴,以及庶民袁盎。此皆刚正不阿之士,陛下及群臣甚敬之。”公主话语中浸透着忧虑。
甫听见此三人之名,李瑾顿感脑袋大了一圈,纵然如他这般不知历史之人,也好歹知道这三人的鼎鼎大名,在景帝朝最重要的事件——七国之乱中,此三人可谓居功至伟。平定叛乱之后,三人位极人臣,加上豪迈的性格,使他们在群臣中大有一呼百应之势。有这样三人支持刘荣,景帝欲废嫡,恐难服天下之心。
在李瑾的印象中,条侯周亚夫和魏其侯窦婴在后人的口碑中均是一片叫好,唯独庶民袁盎责难颇多。袁盎此时因病辞官,赋闲在家,端的是悠哉游哉一庶民,但此庶民非彼庶民,这样一个庶民,能量比朝中的多数大臣要高上几百倍。
袁盎之所以被后世所诟病,皆在当年诛晁错之事,有人说他公报私仇,置国家于不顾,诽谤肱骨之臣,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也有人说袁盎侠肝义胆,国士无双,实乃当世之人杰。
至于袁盎与晁错之间的恩恩怨怨,李瑾在后世的诸多争议中却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还知道,能让后人分成两个派别的人,必是杰出的人才,且个性鲜明,不流于世俗,为帝王所用却又所忌。
事实证明,自古以来,个性张扬之人皆难得重用,即使在李瑾所处之后世,也未有丝毫的改变。年轻人初入社会,若想作出一番事业,首先应作之事便是圆滑性格,将自己的棱角磨平。
李瑾现在倒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在这大汉的天空下好好的生存下去,穿越之人要完全融入一个时代,实在不是朝夕之功。至于打拼出一番事业,还是得等立足稳当之后,而什么灭天屠地,硬改历史之类的宏愿,实在连想都不敢想。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之夜,一个黑衣人的出现极大程度的破坏了这和谐的气氛,李瑾似早有感应,二话不说,配合的跟着出去了,并告知卫青切勿声张,卫青自是满口应承。
依然是老地方,依然在木屋内见到了那冷峻的杀手,所不同的是,这杀手除一如既往的酷之外,面容中还多了一丝憔悴,在月色下犹显沧桑。黑夜之中不辨细容,但李瑾几乎可以肯定,这男子的两鬓必多出丝丝斑白。
“考虑的如何了?”李瑾似乎已经认定这杀手与他的主子已经做了决断,极有可能便是与刘彘同盟。他在不断的猜想着这人的来头,这股势力一旦充实入刘彘的阵营,那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李瑾正满脑子的幻想着,却见那杀手微一皱眉:“甚难决断,故特此前来请教。”对待李瑾这尚未及冠的小子,竟也越发客气了。
李瑾正欲大谈特谈投靠刘彘的诸般好处,杀手先插了一句:“你是否想知道我的身份?”李瑾正在琢磨着,见对方自动送货上门,自无拒绝之理。他实在很感兴趣,谁人用得起如此的杀手?即使这杀手从未在他面前露过一招半式。
“张继,你进来罢。”男子对着门外吩咐了一声,语气依然是冷峻而威严。
“喏。”一个宏亮的声音答道,两次劫持李瑾的黑衣人入得门来,对着杀手单膝跪地:“卫大人!”
卫大人是谁?姓卫的人太多了,不知这位是?李瑾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在下卫绾,乃陛下身边的中郎将。”果然不出李瑾所料,确实大有来头。
既是时刻伺候在陛下身边的中郎将,为何出现在这里?这么说,他此番前来是皇帝的授意。李瑾心里渐渐醒悟,几个女人唱戏的时候,皇帝却是没有歇着。
不过自己似乎说了不少太子的坏话,这可是犯大忌的事。
似乎是为了调节气氛,卫绾竟在开始谈正事之前指着李瑾对张继进行调侃:“见这小子浓眉大眼,气宇轩昂,还真与你家大公子有些神似。”
“大人所言倒是不假,我也见此子与骞儿颇为相似。”张继躬身答道。
李瑾心里一惊:姓张,骞儿?莫非是张骞!
李瑾的思维如野马一般,但卫绾拉住了缰绳:“陛下听得朝中之人对李瑾箭术的赞叹,馆陶公主又对陛下言,李瑾虽年幼,却颇有城府,才气过人。陛下特派下官前来讨教。”卫绾的话语突然间变得温和起来,脸上也首次有了笑容。
李瑾不是傻瓜,自然省得其中滋味,皇帝派心腹前来,请你指教,那搞不好便是此生最后一番话语了。李瑾清楚的明白,此番是不成功则成仁,若不能通过卫绾的传话说服景帝废掉刘荣,自己便是诽谤当朝太子,罪孽深重,而且自己知道的内幕未必太多了些。晁错的下场便是自己的榜样,那杀人的刀天天磨,可锋利的紧。
如今只有放手一搏了,越到最后的关头,李瑾的脑袋便越发清醒了:景帝一定有他畏惧的东西,不但是景帝,历来所有的帝王将相均有一件忌讳之事。
这档子破事真能打动刘启那老家伙,换回李瑾一条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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