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酒逢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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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普通的酒肆,一间平常的“雅间”,没有雕梁画栋,亭台楼榭,也没有溪流潺潺,曲径通幽,更没有歌舞助兴,美人相伴。李瑾与司马相如的“同乡会”就在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房间内开幕了。李瑾暗想:看来在没有经济基础的情况下,再风流的才子也无法追求高雅的格调和小资般的生活品质。
不过对蜀人来说,喝酒喝的是心境,而不是环境,蜀人的性格中本来就有洒脱飘逸的成分,不拘小节,率性而为。
“李大人”司马相如刚把双手一辑,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李瑾压下了。
“司马兄,何以如此生分,你我一见如故,不若以兄弟相称。”李瑾始终是不太习惯别人称呼他为大人。
“既然如此,那为兄的就僭越了。贤弟,你我二人能在此间相识,也是上天的缘分,请满饮此杯。”司马相如亲手为李瑾斟上酒,发出了干杯的邀请。
李瑾一见这架势,心里却也没底,在记忆中,才子们向来是千杯不醉,动辄就是几坛几坛的喝。说来也惭愧,自己前世也算爱酒之人,但酒量不过八两。真要与这些人喝起来,恐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第一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李瑾只得硬着头皮,作出一副豪迈的样子,潇洒的将酒往嘴中一送。喝酒,讲的就是一个气势。
一股淡淡的醇香透过舌尖浸润至喉,竟没有记忆中那熟悉的辛辣之味。李瑾方才醒过神来:难怪电视中那些大侠喝酒都是一坛一坛抱着喝,商纣王还敢在酒池里游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现在所谓的酒若放到后世,压根就与醪糟水无异。
李瑾在前世不过是一个学生,不是全才,自是不知此时酿酒多用喂饭法,酒曲以块曲为主,虽然比之散曲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酿出来的米酒酒精含量只有可怜的0.1%,成酒不易久存,存久便会酸败。因为酒中水分较高,酒味不烈,所以能饮者多至石余而不醉。直至东汉时酿成度数稍高的醇酒,人们的海量方渐有下降。
不过李瑾所看的电视剧中,有一些已经到了唐宋时代,还把酒当水一样喝的情况却也是为了“剧情需要”,绝对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受尽后世烈酒,劣质酒,假酒荼毒的李瑾对现在的米酒无疑有着相当强的适应能力,后世八两高浓度白酒的酒精含量折算下来,起码在现在这个时代,算得上绝对的海量。
李瑾能喝,就意味着司马相如要倒下。两人也没吃什么菜,就这么推杯换盏,司马相如没过一会就犯迷糊了。
“敢问司马兄,可否婚配?”李瑾深知在这种状况之下提问,对方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马相如此时脸红微醺,酒酣耳热,似乎并没有对李瑾的冒昧感到惊讶,豪言道:“大丈夫志在四方,何必为女子所羁绊。”话虽说得大套,但李瑾却能轻易的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中看出他的落魄。
想想也是,他现在又没固定的稿酬,在刘武手下打打短工,能有什么积蓄?虽满腹才华,但才华不能当饭吃,平常人家的女子想必他又看不上。这样的人,还真是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如此看来,卓文君现下应当暂未落入虎口。
李瑾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似乎卓文君有否被情挑与他并无太大关联。只是人皆有好奇之心,集才女与财女身份于一身的卓文君在后世被广为称颂,试问谁不想一睹芳容。
纵使知道了司马相如此时还没有得手,但李瑾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八卦问题而已。反而是李瑾对司马相如的落魄心生同情,世界就是这样,真正的大才子通常是脱俗的,而脱俗就意味着很难在世俗中取得成功。

才华,有时是一把双刃剑;思想的自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司马兄之才华,在梁国想必是人人称颂吧。”李瑾开始了商务谈判的前戏。
司马相如一声冷哼:“贤弟见笑了,才华?在梁王眼中,我不过是会做几首赋的弄臣,附庸风雅之辈耳。”果然不出李瑾所料,这位大才子在这里过得非常不如意。
司马相如在梁王府过得不如意,自然心生不满,而才子的内心是藏不住愤怒的。本就是不羁之人,又灌了不少酒,此时已是有问必答。
李瑾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做警察的天赋。
“梁王岂是如此不识才惜才之人,难道梁国之中还有何人的文采能与司马兄比肩?兄弟才疏学浅,却是没有听说过如此人才。”李瑾作出一副很震惊的神情,接着吟诵出司马相如的《凤求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李瑾为何不吟诵《长门赋》,《上林赋》,抑或《子虚赋》,偏偏选这段凤求凰,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普通学生。普通学生有几人能背诵那些弯弯绕绕,堆砌华丽辞藻的赋?
当初为了追刘琳,这《凤求凰》可是花了李瑾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记下来。好在努力没有白费,手到擒来。
李瑾本意是通过吟诵司马相如的赋拉进两人的距离,好作进一步的审问。却忽略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现在司马相如还并未情挑卓文君,即是《凤求凰》压根还未创作出来,而李瑾的盗贴竟然先于司马相如的正版出现。
司马相如酒醒了一半,眼神完全乱了,直溜溜盯着眼前这个穿着华贵的14岁小子,再不敢有半分骄矜,双手拱在胸前,以极为恭敬的语气说道:“公子实乃当世奇才,相如愧不能及。”
李瑾呆在当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他的脑子还算顺溜,很快转移话题,不再纠缠在文学方面,确实也没什么好纠缠的,论真才实学,李瑾拍着八匹马也赶不上司马相如一根手指头。
“梁王府中可有比先生还有才华的能人?”李瑾决定回到正题,先打听一下梁王府的内幕消息。
司马相如本来就喝得差不多了,接着郁郁不得志的事迹被李瑾一提,再是李瑾震古烁今的凤求凰,现时的司马相如已经把这个看起来在宫中有些“门路”的才子李瑾引为知己了。
“能人没几个,谄媚之臣倒是不少。齐人公孙诡,羊胜,不过能言善辩之辈,徒惩口舌之功,现已被梁王藏匿在宫中。你们此番应该就是为此二人而来罢,依小人愚见,着实难矣。”李瑾听到诡胜二人被藏匿,也不惊讶,这是田叔早就预料到的。
司马相如叹了口气,似乎想把自己平时淤积的情绪宣泄一番,接着说道:“除诡胜外,还有邹阳,吴人枚乘、严忌等,此皆中庸之辈,虽名噪一时,不过乃尚空谈,不善实用的书生耳。实于治国安邦,匡扶社稷无甚裨益。”
李瑾有些疑惑:梁王再不济,也是从七国之乱的刀口下舔血过来的人,当真就堕落如斯,身边竟无人可用?难道多年的养尊处优真就将他的雄心壮志消耗殆尽,那他还眼巴巴来争什么帝位?
司马相如突然话锋一转:“梁王手下,确有一国士,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只是时常为梁王所猜忌,总是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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