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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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来势汹汹,又是势在必得,难免心生傲气,我们是否应该出其不意,反客为主?”李瑾了解现在城防的现状,将士们缺吃少穿,又是极度疲惫,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匈奴的精锐部队硬碰硬,恐怕就有点鸡蛋碰石头的味道了。
“反客为主?”致都诧异地盯着李瑾,似乎是首次发现这个恰及15岁的少年居然还有些许战略眼光。一旁的马林也瞪着大眼睛,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孩子。
“然也,反客为主。敌人既然大举来犯,必是知我人困马乏,定料我等必死守城池。如若主动出击,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李瑾脑子里老是浮现出那些劫营袭寨的画面。
致都眼神动了动,似乎对李瑾的建议很感兴趣,更对李瑾这个刚满15岁的小子充满了好奇,这家伙跟了他这么久,就今日看着顺眼一些。当然,平日掏腰包摸银子的时候也还是不赖。
不过顺眼归顺眼,打仗不是儿戏,特别是这种关乎全城百姓生死的大场面,连匈奴的王子都亲自到场了,尽管是不受宠的王子,但毕竟是王子,手下必是精兵强将,且战意正浓,谁不想在王子面前表现一番,争取更多的封赏?
“此计虽看似大有可为,但实属兵行险招。城内兵不精粮不足,若再贸然分兵,一旦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致都在关键时刻脑子并没有乱,他不是不懂李瑾的奇袭,甚至可以说这计策对他有相当的诱惑力,但权衡再三,始终不敢放手一搏。
并非致都胆子小,实在是由于事关重大,他不敢用全城百姓的命去赌一个“奇袭”。
李瑾虽然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有建设性的,但必须先说服致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但到了如此重要的时刻,他才发现一句古话确实是相当经典——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他虽然前世是个大学生,但肚子里实际墨水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呆板的应试理论,勿论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文化的理解,就连其中的一个小小侧面,他也只能敬而远之。对于打仗,似乎除了在游戏里胡乱的通过几个按键展示自己的“aPm”,“微操”,并偶尔吹嘘下自己的“大局观”之外,实在是一窍不通。
而传说中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武穆遗书之类的东西倒是一大堆,但一个普通人谁吃饱了没事干去研究那些高深莫测且对现实生活用处不大的兵法,就连军队里也很少把精力放在这个方面了,跑关系捞政绩似乎才是主流。
但研究与知道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李瑾没有研究过孙子兵法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事实上,与许多年轻人一样,某些名言警句倒是被他背得烂熟。“兵者,诡道也,贵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李瑾唾沫横飞,面红耳赤的完成了这一艰苦卓绝的“复制——粘贴”工作,尽管他与老孙没什么交情,对这部千古巨著只是一知半解,但知识就是力量,即使是纸老虎,冷不丁冒出来也是能唬到人的。
致都明显被李瑾弯弯绕绕的长篇大论所震动,当然不是由于他不懂孙子兵法,实质上他本人在此方面算得上是行家里手,惊的是在这样一个教育极度不发达的时代,一个出身贫苦的小子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孙子兵法》?
“公子所言说到了致都的心里,其实致都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事关重大,致都不敢用全城百姓的性命冒险。”致都的言语中已经有些动摇。
“若死守城墙,就不是用全城百姓的性命作赌注么?敌人的力量削弱一分,我方的胜算也便大上一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李瑾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将后世普遍用在足球运动中的术语也来了一个精彩的盗贴。
致都沉思半晌,最终作出了决定:“敌众我寡,不可强取,袭营之事不可为,于敌人必经之途设伏倒是可以斟酌。”
“大人所言甚是。”一个高亢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个身着戎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李瑾一看,这不是先前还在为许仑说项的张县尉么?当时看他挺不顺眼的,怎的换了一身戎装,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产生了变化?
“下官作为一县之尉,维护一方安宁正是在下应尽的职责。愿领五百死士,伏于城外十里盘龙岭,截击匈奴先锋。”张县尉主动请缨,倒是让李瑾有些糊涂,难道贪污犯与勇士能够合为一体?
致都挺立起魁梧的身姿,走到张县尉跟前,斩钉截铁言道:“张大人心意致都心领了,但大人久居雁门,早已多次抵御匈奴恶狼的袭击,定是有着丰富的经历。此刻善无可以无致都,但不可无大人,因此引伏兵之事还是由致都前去。”
张县尉单膝跪地,慨然说道:“大人乃一郡之守,岂可以身犯险,雁门的百姓还得倚靠着大人。下官谙熟地形,请大人放心,必定不辱使命。”
李瑾只感觉心中的热血有些沸腾,当下接上了话头:“张大人所言即是,小人愿随大人同去,会会匈奴豺狼。”一旁的马林也嚷嚷着要去。
致都瞪了李瑾一眼:“胡闹。”紧接着伸手将张县尉拉起,面色凝重:“张大人此去凶险异常,千万自重。”
“小人一介武夫,蒙陛下天恩能为一县之尉,此刻正是报国尽忠之时,项上人头又何足惜,但求能将这一腔热血挥洒疆场,让匈奴恶狼惧我大汉天威,闻风丧胆。小人这一去吉凶未卜,善无城万千百姓性命皆仰仗于大人。”
致都冷酷的神色中首次有些异样,他紧紧握住张县尉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两个血性男儿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交流,早已心灵相通。
在张县尉毅然决然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李瑾心里一凛:这背影以后还能见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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