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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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断红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用手去掸掉灰。
人家可还有别的事要继续玩。
“刷”的一响里,一排七幅画自上头悬了下来。
而且,又着了火。
什么意思?方才只是小玩而已。
董断红有足够的能力将烧飞的灰在罡气的压制下沉落在地上。
一个人要照顾七幅燃烧的画灰已经是很累人的事了。
“呱”的一声里,壁底露出了一排洞来。
这又是什么游戏?
董大盗爷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
人家在墙下方弄出十来只“老鼠”。
当然这不是真的老鼠,而是手工非常精巧的机关。
每一个洞跑出一只老鼠,总共一十二只。
老鼠雕铸得都相当的有神韵,而且还是乘坐着滑车滚出来的。
董大盗爷的想法是,管它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先出“脚”为强。
他的一双腿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好快的速度,劈腿般左右各扫向六只“老鼠”。
人家羽红袖就是聪明在这里。
人类的习惯,总以为滑车上的“老鼠”是攻击的重点。
所以,忽略了滑车的重要。
十二只老鼠是各自往左右飞开了。
但是滑车却六台合并成一。
左右各一大台的“哗啦啦”往中央一碰。
这好,变得更大一台。
大到可以让董大盗爷两个都坐得下去。
董断红两腿大张,当然只有往下坐。
这一坐可有事了。
滑车的后面总共系了十二条细线。
好一拉朝里头便往壁上撞去。
董断红当然顾不得那些画了,伸手便往右壁一顶。
没顶到?
人家的石壁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洞,不很大。
董大盗爷座下的滑车通不过,所以撞上了两边。
“车子”撞上了东西,“车子”上的人一定会往前倾。
这是后来有一位西方大科学家发现了“牛顿三大定律”中的“惯性定理”。
董断红身子往前一倾,人家的洞口又合了起来。
多巧,脑袋在洞里面,身体在洞外面。
董断红忽然觉得好笑了。
他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文章描述有关在西域以西的“欧罗巴洲”中有一种处死犯人的方法。
断头台!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不是很像!
董短断红大大叹了一口气,想到了魏尘绝。
李吓天那小子已经在喊救命了,魏小子呢?
魏尘绝这四刀实在砍得好辛苦。
第一刀下去,一个铁甲人“轰”的倒了。
第二刀,又一个。
当砍完了四刀以后,应该是完成了工作。
他选择的方法是,将刀罡气机震入盔甲内,利用这股力量震倒震昏里面的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躲在盔甲里面的人随时可以从盔甲后面的壁洞闪了进去。
四具铁甲忽然间解体,是系扣的机钮受了魏尘绝这一大刀的力量所破坏?
还是另外有阴谋?
散开的铁甲人忽然间在滚动着。
滚动,越来越快,“砰砰砰”的黏在一起。
好巨大的一样“东西”。
四个头、四个身、八只手、八只脚。
斗然一看,好似地狱最底端出来的修罗魔王。
魏尘绝在看、在想。
对方显然故意在铁甲内躲人,好让自己出刀。
四刀砍完以后弄出了个这种怪大块铁来,他们之间的吸力一定是磁石。
方才的四刀,自己所费的力劲已经有不少的折损。
那么,这个怪东西的下一部会是什么?
滚动!
头、手、身、脚吸成一大团的大铁球滚动了起来。
是原先躲在铁甲里面的四人到了巨球后面推动着。
终于,魏尘绝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以自己现在不得喘一口气的内力,万万难以遏止这颗大铁球压了过来。
但是他不能走。
因为,李吓天会被吊死,董断红会被撞死。
只要铁球滚过他们,这是必然的结果。
铁球滚来得好快、好猛。
魏尘绝在叹气,不得不将刀子连鞘咬在牙齿上。
双臂硬是挡住那球后面四人的推力。
这可不是拔河或角力的游戏。
而是会要命的事。
铁球会忽然开了一个洞,然后有人挥剑。
盔甲本身就是空的,所以随时只要开了那边开了这边,就可以钻一个人钻一样兵器出来。
魏尘绝觉得羽红袖在看他们笑话。
他绝对有能力早就杀了他们三个。
但是她不,羽红袖只是找他们在消遣。
甚至是试验他们可以撑多久。
“他们还在秘道里?”
问话的是一个俊美得让女人也嫉妒的年轻儒生。
他负手望着窗外的浮云,淡淡道:“真是令人失望。”
“公子怎么会有这种感叹?”安琪儿娇曼的身躯在薄纱下隐约若现,倚偎到了年轻儒生的背后,嗲娇说道:“难道你希望他们通过了秘道?”
“当然!”年轻儒生笑了起来,道:“我希望这回冷**、苏小魂和大悲和尚选出来的人像个样儿!”
好狂的口气。
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令人不得不信他有这个能力。
安琪儿一脸娇笑的看着这个俊美犹胜自己的“男人”,轻轻蹙着眉头在想:“难道是自己不够美,一点也吸引不了这个男人?”
这个叫做什么也不知道的俊美儒生是从总坛来的。
安琪儿只知道他的身分非常高。
高到几乎所有的人全听他的调度。
而所有的人对这个儒生的称呼也一律以“公子”相敬。
安琪儿还在想,儒生忽然问了一句:“几年前羽盟主教你的武功练就了多少?”
安琪儿一楞,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公子”和数年前到“不归地”传授自己武功的人身形有几分神似。
那时是她第一次听到“羽红袖”这三个字和知道这个人。
只是那时的“羽红袖”是蒙着面,不让自己见到了真面目,但是最少她知道“羽红袖”是个女人。
难道这位“公子”是“羽红袖”所乔装的?
她不敢问出来,只有恭敬的回道:“当年羽盟主夜半传功三个月,我日夜苦练了三年后总算吸收了十之六七。”
俊美儒生轻轻笑了,点头道:“有吗?”
什么意思?
“从你的呼吸中可以知道,自从你登上“蜂后”以后就荒废了不少工夫。”
安琪儿脸色惨白,颤声道:“请盟主原谅!”
盟主?安琪儿是心急脱口而出。
俊美儒生脸色平常得很,淡淡一笑道:“我教了你三个月,竟然在八天八夜的相处看不出来?”
安琪儿跪了下去,全身打抖着,一点点娇妖都没剩下,好可怜的语气,道:“是我该死,盟主请原谅!”
羽红袖笑了,淡淡的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肯花三个月的时间教导你武功?”
安琪儿摇晃着那头金发,恭敬回道:“属下不知。”
“因为我想证明除了中原人以外,别的地域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学习中原的正宗武学。”羽红袖淡淡一笑,有些儿惋惜的道:“可惜,你使我太失望了!”
安琪儿那双蓝宝石似的眸子有着一丝惊恐。
“不!盟主,请你别杀我……”
“我怎么会杀你?”羽红袖轻轻一叹,摇了摇头道:“你不适合在中原生存,还是带着你的手下回去“不归地”吧!”
安琪儿用力的摇头,嘶哑道:“不要,我不要回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中国很美、很温暖,我喜欢这里。”
羽红袖的声音和眼眸一样的冷,道:“连冷**和苏小魂对我的话还会畏惧三分,你到大胆!”
安琪儿脸色惨变,全身打颤得比在寒天冻地里还要剧烈。
她看过这个中原女子出手,那简直是“神”才有的力量,而她现在得罪了她。
安琪儿气喘嘘嘘的站起来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墙角才颤抖的哀嚎道:“好,好!
我回去,回去“不归地”……”
“你可以不用回去。”墙壁忽然滑开,安琪儿往后跌,倒进了洞内。
李吓天在笑着,道:“只要你愿意,而且不作案犯罪,中原随时随地你都可以住下。”
洞口跌进去一个女人,变成三个男人走了出来。
不,还有方才跌进去得那个女人畏缩缩的躲在背后。
羽红袖的眼睛亮了,也几分的满意。
“很好!你们能通过秘道。”
“她就是你们要找的羽红袖!”安琪儿在后面叫道:“她是女扮男装!”
羽红袖轻轻的笑道:“你们找我?”
好气度,完全是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涵养。
“没错!”李吓天嘿嘿笑道:“因为我们想救两个人。”
“董九紫和云小贝?”羽红袖负手缓缓踱了几个方步,笑得好迷人,道:“我希望你们三个不要又让我失望了。”
“什么叫做“又”?”
“因为上次苏佛儿和大舞只来了两个人。”羽红袖扬眉道:“所以,他们失败了!”
董断红缓缓的踱上前去,微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就把你擒下来!”
右臂已沉缓缓的推向前去。
“又是东海传人的武功!”羽红袖叹了一口气道:“还好你比那个董九紫好了一点点。”
她看着那只臂移向前来,点了点头,声音有一丝赞赏,道:“不错,不错!你的实战经验比较丰富,所以舍弃了不少你师父华而不实的部份。”
董断红忽然大喝一声向前,右拳不动。
打出去的是左拳。
好奇特的变化,便是羽红袖也不得不稍后退挫身。
紧接是董大盗爷的右拳一沉,近乎神鬼难测的又逼退了羽红袖一步。
“嘿!”有人沉气出声,是李大捕头和魏尘绝同时出手。
因为他们看见了羽红袖反身的一掌。
这一掌简直是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的角度下穿过了董断红的拳势。
李吓天大步向前,左右掌推出去得好快。
最完美的一点是,这双掌的运作完全配合了董断红,好像他凭空多出了一双手来似的。
魏尘绝一刀当空砍下,动人心弦。
羽红袖不退,左臂舞袖倒卷,右掌化指,无声无息的透向董断红和李吓天。
双剑乾坤指!
这只是传说中在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成就。
中指、食指一并出干阳罡气。
无名指、小指另并出坤阴柔劲。
董断红和李吓天真是又佩服又震异。
魏尘绝在上面的一刀被羽红袖一卷住,两股气机在空气中激昂。
“嘶嗤”一声,魏尘绝倒飞了出去。
羽红袖则清朗扬笑着飘出了窗口。
好美的姿势,不但美,而且没有半丝空门。
李吓天和董断红轻轻一叹,根本没有出手追击的机会。
这一战,总算没有太丢脸。
因为一截红袖在空中缓缓的飘落入目。
是羽红袖方才一战时被魏尘绝的刀砍下来的。
他们看着,看着红色的袖子正在飘、飘、飘……。
拒马河的水一向很深。
特别是入夏以后,据说连马闻道这水的气息如此的深沉,如此的湍急,也会长嘶不进。
李吓天和董断红、魏尘绝赶到这里时已经是在“痴枫阁”一战后的两天夜里。
“据我所知,羽盟主在拒马河有一处基地。”安琪儿尽力回忆时才勉强提供了一条线索,道:“在一处叫做乱石滩的地方附近。”
乱石滩的乱石很多,简直是数以万计。
比乱石更多的,是及胸以上的苇草,那好像不要钱似的一波又一波的从地里冒出来。
“他奶奶的,那个金发蛮婆真会虐待人。”董断红叹气道:“什么地方不好,报了一个长满这种东西的地方。”
他不喜欢苇草是有理由的。
“因为在六年前哥哥我去偷排帮老大手上那颗叫做“汉魂”的戒指时,一路被追杀、追杀、追杀……”
董大盗爷也有很惨的时候!
“最后在长江畔的苇草丛内足足躲了五天五夜,每天吃草根过日子,才算活着回去。”
李大捕头哼道:“你以为只有你恨这东西?哥哥我有一次为了追“雪煞”连火君,可是在这草里头蹲了三天三夜,硬是熬到他出来透气。”
魏尘绝好像也不喜欢。
“去年往天竺路途,第一战就是在淮河畔的苇草连天岸里……”他回忆着,眸子有一丝感慨,道:“儿铃在那七天七夜内有四次差点送命!”
章儿铃有四次,他呢?
“可能有十次吧!”魏尘绝笑了,好深沉的回忆。
他们都在苇草丛里有过实战的经验。
这是巧合?
或者是故意安排的?
李大捕头讲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最少,不管怎样讨厌我们都活了过来。”
他又补充了一句是:“而且,比那条秘道好!”
另外两个人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他们会点头,是因为秘道那一战太可怕了一点。
巨大的铁球步步进逼,魏尘绝在剑影之中支撑。
董断红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硬是以下巴撑破了一个洞。
李吓天呢?
他自己都没想到内功这么好,好到可以震断那五根铁杆,才算是七手八脚的把五个铜童子弄了下来。
再来的事可就简单了。
董断红摸了下巴,嘿嘿道:“那个姓羽的女人大概没想到秘道一战反而激发出了我们的潜能?”
他们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强。
“或许!”魏尘绝淡淡的道:“这也正是冷大先生挑选我们的理由。”
这句话的鼓励真大。
他们三个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风吹在夜,夜下的芦苇顶着白色的花絮。
虽然和眼睛同高,这厢看起来也别有一番味道。
在弹指的刹那,他们三个忽然一起停下了脚步。
眼睛在互视中,闪电般的用眼神完成了对话。
“有人!”
“对,而且还不少。”
“我们是在他们的背后?”
“奇怪,好像目标是别人!”
“所以不是羽红袖。”
“怎么办?”
“站着看戏不好吗?”
没有半点声音,三个人还真的就站在那儿。
半炷香有吧?
前头有轻微极细的声音道:“来了!”
“嘿嘿嘿!只要抓住了武年年这个小女人,慕容世家的债就可以连本带利的全要回来。”有人低声说着。
“不错!”第一个汉子接道:“老家主为了这件事可是恨透了武断红那老小子!”
“为了什么事?”
忽然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耳后小小声的问道:“慕容老头干啥恨武断红那老小子?”
李大捕头有一个自认为非常“亲切”的表情。
那可是他曾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照镜子才看出来的。
现在,他就以这个表情点了人家的**道,附在耳际小小声的问着。
右手边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眼角瞄到李大捕头,差点便要叫了起来。
幸好董断红那张难看的脸和魏尘绝那把冰冷的刀叫他把声音吞了回去,温柔得像只小绵羊,说道:“自从去年武断红在青峰镇诈死以后,便和老家主合作有关兼并安西重、孤主令、陈相送他们三个人的帮会……”
“可是武断红那老贼暗中却吃掉本家的地盘!”另外一个抢口着,努了努嘴向前方,接道:“慕容老家主气愤不过,加上在妙峰山结下来的仇……”
“所以慕容吞天打算擒住武年年一举两得?”
李吓天问的时候,忽然脚下的一根绳子系着一截短木条抖跳了两下。
靠这玩意儿传递消息在这地方倒是不错。
那个横肉汉子压低了嗓子道:“现在的通知是武年年已经在东首方向不到十丈了。”
暗沉沉的夜里,怎么认得出来?
黑夜中除了风,是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草地上走来的声音。
怪的是不止一个人。
“大小姐,请你小心一点,别走这么快。”一个年轻汉子的声音在旷野中飘着:“武大先生就在三里近处了,用不着如此急迫!”

“你懂什么?”一名女子哼道:“我跟爹失散了这么久,如果你有点良心就应该能体会。”
“是!”那年轻汉子作揖的身影在星光下隐约可以隔着芦苇看见。
“裔衣以后会更加小心!”
裔衣?他是武断红对慕容世家的反间?
李吓天一肚子的奇怪,有件事不太明白。
耳里只听左首的瘦长汉子嘿道:“这个裔衣是我们家主安排在武断红身旁的棋子。”
所以,他故意一路说话,好让慕容世家的人知道正确的方位?
李吓天很纳闷,董断红也纳闷。
魏尘绝更吃惊的道:“那个“武大小姐”根本不是武年年!”
这么说,这个裔衣是反间谍了?
他们三个互望了一眼,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那一双人影已到了三丈内。
猛可里的人影无声的闪动,四周冒出了十二三个人围上。
每个人的剑都在星空下闪闪发着湛深的蓝光。
气势可强得很。
魏尘绝的瞳孔一缩,他看见这些人的行动。
很沉、很稳,每一把剑出去的角度都很有威力。
“咦?那不是我们的人。”横肉汉子吃惊叫道:“他们是谁?”
芦苇的另一端好像也有了异动,只听一声苍老的喝响道:“慕容世家的江江声在这里办事,是那一路的朋友中途打岔?”
“哈哈哈!江兄对不起了?”这十三名剑客中有人回道:“小弟是天理会的顾人间,要杀了这个贱人替敝会的会主报仇!”
“不能杀了她!”江江声怒喝道:“姓武的贱人本家还有用处!”
他显然宁可撕破了脸,率领慕容世家的好手便冲了向前,挡住顾人间这批十三把剑。
另外一端,黑暗中又有一批人赶了过来,喝道:“江老三,是怎么回事?”
“二哥,是天理会的人来断事。”
李吓天这厢看去,点点头低声道:“这老小子叫金金林是不是?”
“是!”瘦长的汉子拍了个马屁道:“公子不愧是“天下捕头”,连金老这种我们也少见的人物都知道。”
李吓天瞪了他一眼,哼道:“喂,别以为奉承了两句就可以少判几年的刑啊!”
瘦长汉子不说话了。
他看了过去,只见江江声和金金林正和对方那个顾人间打得不可开交。
飞舞的人影缠结在暗夜中,根本分不清楚。
那是他分不清楚。
人家李吓天、董断红、魏尘绝可看得明明白白。
“姓顾的这一剑不差!”
“可不是?嘿,那个金老头这两拳也不错。”
“你看,姓江的这一腿如果再弯一点就可以把顾老头摆平啦!”
他们谈的高兴,可叫身前这两个人大大服气。
可是,他们忽然想到一件事。
裔衣和“武年年”呢?
李吓天好像也想到了这回事。
眼前黑压压的人堆中除了顾人间和江江声、金金林这三个人另外缠斗一起在比较空旷的地方外,剩下两方数十道人影那里看得出来?
“如果是武断红的阴谋,那岂不是鹤蚌相争?”董断红挑了挑眉,道:“而且,绝对不止于此。”
魏尘绝的脸色一变,低喝:“火药!”
听到“火药”,三个人立刻没命的飞奔起来。
不只他们三个,另外还挟了两个被他们点住**道的“幸运鬼”。
魏尘绝说得没错,就在他们卖命回头狂奔的时候,连天轰响的火药烈焰炙烫了半天边。
李吓天只觉得背部好热,忍不住一回头。
这下可是叫惨了。
这一片苇草坡不知什么时候叫人家洒了桐油,烧起来可是又猛又快。
妈呀!
董断红真的恨透了有长芦苇的地方。
怎么每次都是“逃命”的下场?
他们三个足足跑了三里远,这才停下来大力喘气着。
他们回身看去,果真是一片大火。
夏风更助火势。
“好狠!”董断红的一双拳头握紧道:“数十条人命在刹那间已化为灰!”
李吓天却是在低头沉思。
“奇怪!”出声的是魏尘绝。
“什么奇怪?”李吓天问道。
“这件事有可能是武断红干的,也有可能是别人干的。”
“谁?”
“一个我们都忽略的人!”
魏尘绝缓缓道:“我见过萧轮玉,总觉得刚才那个叫裔衣的年轻人和他有某些神韵相似。”
一阵沉默。
他们忽然发觉到对萧轮玉这个人知道得太少。
少到甚至他有没有兄弟都不知道。
“你们两个都看到了?”李大捕头解开了这两名慕容世家的汉子之**道,哼道:“想长命百岁最好找一处地方耕田去!”
这两个人可是感激得差点哭出来。
“我们唯一能回报的是提供一个消息。”横肉汉子很感激的道:“慕容世家也属于羽红袖“羽令天下”中的一支,去年老家主为了想摆脱她的控制才和武断红联手。”
没想到武断红反吃了一记。
看来慕容吞天这一年并不好过。
这两个人走了,老半天后前头那一片芦苇地依旧在炙热的烧着。
“我看今晚是找不到那个女人了。”李吓天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想不到从京师追了两天,结果是看了场大火。”
“不过也算有点收获。”
董断红的眼睛亮了:“慕容吞天!”
京师城就是京师城。
不管天下发生了什么事,它永远那么热闹。
李大捕头呆呆的看着窗下,这儿坐处可是京城里著名的“龙饮茶楼”。
据说是当今皇上当太子溜出宫时常来之处。
三层建筑,可气派的了。
窗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好轻松的笑声由他们的喉咙里发出来。
“直接去问慕容吞天,这老头子一定会干上了。”李吓天皱起了眉头,沉吟道:“怎么来设计他?”
回到京城已经三天,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天台山的恶人谷是一定要去!”魏尘绝缓缓道:“去了那里也一定会碰上羽红袖。”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刀鞘,好像可以读出一些秘密似的,眨也不眨的接道:“但是,我相信在那里面我们一点成功的机会也没有。”
说出这种话还真需要勇气。
“我们和她决斗的地方和时间随时都可能是……”魏尘绝长长吸一口气,道:“因为,我相信她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好惊人的结论。
李吓天立刻明白了魏尘绝在想什么。
“反正我们去找慕容老头除了干一架以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董大盗爷也觉得充满了活力,道:“慕容吞天愿意说多少是我们得多少,如果半句话也不吭……”
“打完了就走!”李吓天大笑道:“因为,他既然是属于“羽令天下”中的一支,那个小女人一定会去找他!”
然后呢?大家就有戏可以看了。
魏尘绝的瞳孔缩收一线。
他可没想到进入慕容世家看到慕容吞天的同时也看到了萧轮玉。
“我们很久没见了!”萧轮玉淡淡一笑,眸子有光在闪,道:“差不多有九个月了吧?”
魏尘绝轻轻一嘿,缓缓道:“会吗?前几天不是在拒马河畔见过一次?”
慕容吞天的脸色大变,嘿道:“你们也在那里?”
他是指五天前发生大火的那一夜。
李吓天一付捕头的样子又出来要吓人了,道:“而且,我们还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萧轮玉的眼睛在闪,轻轻啜了一口茶,听得慕容吞天在问:“什么事?”
声音是硬压下愤怒的沉厚。
“可是我们也有一些想知道的事!”董断红一付精明的生意人模样,道:“做个交易怎样?”
慕容吞天老脸沉了下来,冷嘿道:“你们三个胆量倒够,就这样闯到慕容世家来谈生意!”
“不好吗?”李吓天嘻嘻笑道:“反正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更何况我们的目标是你想摆脱的人。”
慕容吞天全身一震。手上青筋好一阵暴突。
良久的压迫气氛后,他才缓缓道:“好!老夫先听听你们的消息够不够格。”
“有一个叫裔衣的年轻人据说是你安插在武断红身旁的棋子?”
李吓天的第一句话就吓了慕容吞天差点连茶都吞不下去。
“可惜,你上了一个大大的当!”李捕头笑道:“因为他带了一个假的“武大小姐”。”
空气中,忽然变的好奇怪。
是因为慕容吞天看向萧轮玉的关系。
“这件事,好像是你们知道了武大小姐的“行踪”前往埋伏狙击……”李吓天一叹道:“但是,天理会怎么也会知道?”
“天理会的人也会到了那里?”慕容吞天挑眉道:“做什么?”
“他们想杀那位“武大小姐”,而你们想捉活的。”
所以两方起了冲突。
冲突在黑夜,在高及头顶的苇草内。
一阵的炸药烈焰,真是绝极了的狠计。
“武断红!”慕容吞天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很清楚的听出来他的愤怒,道:“嘿嘿!这厮好狠!”
他是怒极反笑。
猛可一个长身而起,跨到了萧轮玉的面前,冷冷道:“嘿!你推荐的好兄弟”
萧轮玉倒是镇定得很,淡淡一笑,道:“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吗?好好自己想想,不过是羽盟主对你一个小小警告而己!”
“集剑楼”也是“羽令天下”的分支之一?
萧轮玉哈哈大笑的站了起来,冷冷朝慕容吞天道:“你敢对我出手?”
慕容吞天不敢。
因为,他唯一的儿子慕容玉楼在羽红袖的手里。
萧轮玉大步的向门口走去。
慕容世家没有一个人敢挡着路。
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半句话。
但是,他的面前忽然有一把刀不让路。
一把不属于慕容世家,也不属于天下任何人的刀。
魏尘绝的刀只属于他自己。
因为,他是“大禅一刀门”唯一的传人。
也是“大禅一刀门”的掌门人。
萧轮玉握剑的手紧紧的扣掌着剑鞘。
他盯着对方的眼神,死紧。
“你想试试?”萧轮玉问。
“你不想试?”魏尘绝淡淡的回答。
一年前在荆门山一战时,萧轮玉的剑也是插在赵一胜背后的兵器之一。
萧轮玉也一直无法忘记,自己第一剑刺出时让赵一胜轻易的架开时那种屈辱的感受。
一直忘不了,足足一年了!
“这完全只是你跟我之间的一战?”
“没错。”
“生跟死谁也不怨谁?”
“当然!”
“很好!”
“请!”
魏尘绝的话一定比对方少。
这好像是他的特色之一。
萧轮玉的剑飘了出来。
飘?
因为,从拔剑到递出简直是无声无息的。
剑光,在夏日下闪闪流动。
剑气,比轻柔的风还要柔。
是已经接近归璞返真的境界了?
“如果再过十年,他一定比他爹萧满月当年最盛的时候犹胜几分!”
在这场决斗过后不久,羽红袖曾经感叹道:“只可惜他糟蹋了自己的天份!”
因为,面对着萧轮玉的剑是一把刀。
一把绝对不是普通的刀握在一个绝不普通的人手上。
“魏小子这一刀真是开天裂地的经典之作。”李吓天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说萧轮玉的剑如拂过长江的风,那么姓魏的这一刀就像砍断江面的电!”
董断红看着魏尘绝拔刀、挥出、破入剑光,叹气道:“如果魏尘绝早一步有这等刀法,那一天姓羽的女人可没那么好看的走了。”
魏尘绝并没有杀萧轮玉。
因为“大禅一刀门”一刀刀法的最高境界是止杀!
佛禅只会救渡人,又怎么会杀人?
“我什么也不会说,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别想叫我吐出一个字来。”
“我不会问你!”
魏尘绝的话还是少。
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一战!”一句早说好了的话。
“喂,姓魏的,那个萧轮玉出剑时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一定要知道?”
“非知道不可!因为我们都想知道你怎么砍出那一刀的?”
“如果达摩站在刀前!”
“什么?”
“佛来杀佛,魔来杀魔!”魏尘绝只有面对他们两个时话才会多那么一点点,道:“这是禅宗最上境界成就佛证。”
所以,就算达摩祖师站在刀前,照样一刀砍下。
砍向达摩的一刀!
这一刀并不是真的用力去砍。
而是用心,用心里提升出来至上的智慧。
街道还是街道。
可是在不同的心情下走着也变得大大的不同。
“慕容老头可说了不少事。”
“当然,他已经骑虎难下,而且为了救他的儿子。”
慕容玉楼很可能已经被送往恶人谷的半路。
李吓天皱起了眉头,道:“真搞不清楚为什么非要三个臭男人才能对付那个女人?”
“喂,跟我们做朋友不好是不是?”董大盗爷瞪了一眼,道:“吃吃喝喝都比你以前自个儿炒的菜好多了。”
五月初二在妙峰山吃李大捕头那一顿,咱们董大盗爷可谓“终生难忘”。
难忘这个教训。
“我就是吃了你做的饭以后才知道你怎么可能是“天下捕头”的原因。”董断红大笑道:“因为,那个犯人只要吃了一顿你李大捕头炒的菜,那有不招的。”
李吓天也笑呵呵的,心情显然好多了,道:“魏小子好像还没有福气尝到。”
“那是我的造化!”
魏尘绝竟然也会说笑!
当他们再回到“龙饮茶楼”最上头那层时,已经是午时过后,一片暖洋洋的夏日午后。
他们三个就住在这里,真是妙计。
因为这里除了三张床以外,就是一张茶桌、三张椅子。
什么也没有,空空旷旷的,干架很方便。
而且夜晚无论是谁来了都很难躲藏。
“龙饮茶楼”的主人会答应这件事,而且很高兴的答应,当然是有理由的。
皇帝老子随手一块牌子就够他抱着七天七夜睡不着觉了。
“我们现在有了恶人谷的地图,总算笃定了一些。”李大捕头沉吟道:“至于这一路上羽红袖的基地、分舵也知道了不少。”
知道以后,自然进攻避守都方便得多。
魏尘绝嘿嘿笑道:“最好那里头有些可以看的东西。”
可以看的“东西”?
“喂,别偷!”李吓天叫道:“哥哥可是捕头!”
“捕头有什么用?”董断红笑道:“拿家里的东西也犯法?”
是啊,恶人谷是董九紫的。
而董九紫又是董断红的兄弟,亲生同胞同生的兄弟。
魏尘绝却是在皱眉沉吟道:“这三天来为什么羽红袖没动静?难道以为我们非去恶人谷会她不可?”
李吓天的眉头挑得老高了,道:“当年苏佛儿和大舞两个为什么非去羽红袖的老巢不可?”
据说他们的老婆叫人家“请”了去。
想到这个“据说”,这三个男人开始不安了。
他们真是大笨蛋,在外头团团转。
结果呢?
人家很可能摸上了老家在挖墙根啦!
清静本来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如果太过于清静而变得安静无声,那可不妙了。
因为三个女人住在一间屋子内,而且三个人又好像姊妹,怎么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没有声音,只有桌上的一封信。
信纸的纸质很好。
纸上的字不但娟秀,而且相当的成一家风范。
“请君三人一游天台,谈禅论佛,人生大乐也!”
信纸的后头盖了一个章印。
印是一个人像画。
全部是黑线白描出一个婉约美丽的女子。
女子的手上执握着翎羽靠小臂飘垂着。
唯一的色彩,红。
红色的袖子。
“羽令天下”!
这个章印正是羽红袖震憾天下的印章。
羽令天下,莫敢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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