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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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夜已过半。
乐潼仍只是呆坐着仰望明月,诉说着不断的哀思。
我的的双腿早已麻木-----无了知觉。
无法,看来乐潼还没有想明白,如今,也只有徒望着一池碧水了。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就连虫叫也无。
不久,身旁传来一阵树木悉嗦之声,此时无风,那么,便是有人来了。
“怎么?墨式兄好兴致啊。旁殿中的丝竹无法吸引兄台,难道就唯有这月下才能?”
我身旁落下一人,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语调中,充满戏谑。
不用转过头,我便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拥有如此邪魅之声的便非蓝榀莫属了,这声音,曾经一度是我的梦魇。
来到戎国我才知道蓝榀如今是当今国主常仑翼下谋士。
初到时见到蓝榀,我不敢相信蓝榀位列仙班,居然会为世间凡夫出谋划策?
就是现在,我也想不明白。
“怎么,现在还没有认出我吗?”我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之所以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今日入朝拜见之后遇见蓝榀,蓝榀竟然是我为陌生人一般。
“认识,认识,你就算是被化成灰我也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蓝榀又是一番嬉皮笑脸地说道。
什么?化成灰?亏他说的出来。
不再搭理他,我转过目光重新看向月光下的乐潼。
“好,好,好。你就别再生气了,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蓝榀见我如此,忙一手拽着我的衣袖,摇摇晃晃地撒着娇。
“喂。正经点,怎么说你也是神仙啊,竟然这么做。还有,我跟你很熟吗?”
一手甩开袖子,蓝榀又忙一把将我的手抓住。
真是的,死缠烂打的功夫还真有一套。
“好吧,我原谅你。”我争不过他,只得妥协。
“但是”,我话锋一转,“你怎么会来这里当人家的谋士?神仙也缺钱用吗?”
“缺钱?亏你想得出来。”蓝榀的音调提得老高,声音骤地放大。
我忙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拽着他的胳膊,凭着空间转移离开了宫中花园,来到我所居寝室。
“你活腻了,说话这么大声!待会被人发现,看我怎么揍你!”
我扣起食指,在蓝榀的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哇。这么久不见你,你变得这么暴力了。”蓝榀边捂着额头,边控诉着。
“还好。”说话间,我已半身依着床榻,玩起了桌上的烛火。
我用竹签**着灯芯,烛光也随着忽明忽暗。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法术不错嘛。你是去哪学的?”
蓝榀已踱步至塌前,深思的目光探究着我。
“这你不用管。但是,也并非全都是法术,有一部分是幻术。”
我不想告诉他萧神和花精的事,只得一口拒绝他。
“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么来戎国当谋士了?”我不回答他的问题,但他却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我来此,是为了助常仑稳坐皇位,同时收伏偷偷跑下凡间的‘黑火坐骑’。”
蓝榀并没有拒绝我的提问,而是直接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收服黑火坐骑我倒还理解,可人家常仑稳坐皇位管你什么是啊?”
“咳。还不是因为,常仑是真命天子。可星相表示常仑有难,我就被派下凡来了。”
蓝榀表现得很无奈,坐下,一手撑着头,一手玩起了我放在桌上的茶盏。
“那你找到黑火坐骑了吗?”
“还没。那畜生好像消失了一样。我来凡间也都要过了十天了,硬是没有找到它。”
“哎呀,看来这坐骑还挺聪明的吗!”我坐直了身体,用扇子拍着手掌,好似顿悟般点着头称赞。
“叫你说风凉话!”蓝榀一把抢过我的扇子,狠狠的敲了我的头一下。
“天啊。你要痛死我啊!变傻了你负责。”我再次抢过扇子,用手揉着可怜的脑袋,抱怨道。
“哼,你这么容易就变傻?”蓝榀不以为意,食指对着我的额头又是一点。
我怒瞪了他一眼,感觉眼内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好了,不闹了,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蓝榀见我真生气了,忙转移话题。
我也不揭穿他,只是狠狠踩了他一脚,为防他还手,忙从他身侧风也似的逃到十步开外。
“不闹了,就不闹。”我确保自己是安全的,便嬉皮笑脸地对他说。
蓝榀被我气的无法,只得用手掌拍着额头,感叹着:“真是反了,反了······”
2
“罢!罢!罢!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行了吧。”蓝榀一番自爱自怜后,便不再言语。
“好吧。”见他如此,我暗觉好笑:“事实上,我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坐到了他的身畔,向他浅浅说明了情况。
但是我忽略了在玉山的那段日子,和幽明宫的一切事情。
而我只是跟他说我在亨洲的商业繁荣之境还有被拐到戎国的全过程。
蓝榀听过我的叙述,并没有多做其他表示,只是奸笑着,并直指着我道:“你可真是有钱啊。肯定会是位奸商,大奸商啊!”
我听了,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高兴,反而为他如此称呼我感到自豪。
我自觉骄傲的抬了抬头,说道:“我这样并没有错。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就你有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既然有法术和幻术了,那么你就帮帮帮我吧。”蓝榀变得一副乞求样说道。
“帮你?帮你什么。”
我明知故问,早先他告诉我他此次下凡的任务,我便对他来寻我的目的略知一二了。
但事实证明,我很乐衷于跟他抬杠。
“你说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找黑火坐骑和还原星相那些破事呗!”
蓝榀懊恼着,嘴在不知不觉中早就翘的老高了。
他的言语和表情早没有了以前的邪魅,一副天真相。
可我亦觉得,这样的他和邪魅的他都是真实的他。
两种性格融合在他身上,我不感到突兀。
相反地,我感到自然,就如当初在茶楼初见商畋时一样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商畋,便就是我当初在茶楼错认为武暮的人。
“那么的话,我帮你做事,有报酬吗?”我问着。
本着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的原则,我可是从来都不去做那些亏本的生意的。
“要不你就当作是积德行吗?拜托啦,帮帮忙,帮帮忙,我可想早些回天庭啊。”
蓝榀摆出一副赖相说道。
“积德?”我听到这,不禁感到十分的可笑:“呵呵,我没事积什么德啊。现在,我正值青春年华,要积德也得等到老朽了才开始吧。”

看着他思索的样子,我又说:
“再说了,你回归天庭去享受人生,而我呢,不过是徒留在这无趣的人间罢了。算算,我好像没有什么好处啊。”
“不愧是奸商,算得真够清楚的。”
蓝榀先思索了一下,转悠说着:“要不然,就不说那些什么天下苍生的话了,你就当作好玩吧。我想,你这次来戎国,为的也是好玩吧。”
“恩。”我习惯性的用扇柄敲着桌沿,心中蠢蠢欲动,是啊,想想就觉得挺好玩的。
“蓝榀,看来,你可真的是挺了解我的吗。”我打趣他道。
“废话,知你这,蓝榀是也。”蓝榀听到了我的松动,忙接到。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双手抱成拳,假似恭敬道。
“就你贫!那现在,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呢?”蓝榀正经问道。
“这得让我想想。”
我用扇子撑住下巴,抿紧了嘴唇,眯小了眼睛,光着烛火摇曳,脑子早已飞速的转动起来。
这黑火坐骑和天象异数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莫非······
“啊。蓝榀,你说,这黑火坐骑偷下凡间和天象异数发生的时间会不会是一样的呢?”我思考着,便问道。
“你是说?”蓝榀兴奋地站了起来,两部并着三步来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双手:“哇,你真是太聪明了。”
看着他这么高兴,我不忍心再“伤害”他的自尊心,可是脸上虽然挂着欢笑,心中却越发的鄙视他——“是你太笨了!”
······
3
蓝榀又发了一大堆的牢骚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去。
此时,天意微微亮了。
朦朦胧胧,四周被一大堆雾气笼罩。
看着初亮的天边,我明白我已经毫无时间睡觉了。
幸好,现在我已无了睡意。
看着屋外晓色云开,清尘伴露水,小曲幽明。
似琼枝玉树相依,暖日明霞光烂。
不远出楼上阑干斗柄,路寒人远蒙相应。
此景,似我心,找不到出口。
不得不承认,蓝榀今日带给我欢乐。
我对蓝榀总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第一次见到他,我就隐隐感觉到,他好像是我很久以前的朋友。
我不禁会想到,是否,前世的我们已经是挚友了,那种无话不谈的朋友。
可是,倘若如此,为什么蓝榀没有对我说过任何有关我们之间以前的事。
好像,记忆中我与他的初次见面,他的表现说明我们的确之前是完全不相识的。
那么的话,我所想的,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可能性了。
还有,当日在山洞中见到的萧仙和花精,他们,又去了哪里?
至从见了他们之后,我便有了额头上那隐去的花印还有法术。
他们说过的:一切就要开始了。
是什么要开始了?
我相信,我来到这异时空,其中的原因并不会简单。
想着这一切,我不禁感到理还乱的痛楚。
脑子中的思绪,像是失了头的线球,杂乱不堪。
它们如此一团团地盘踞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公子,早朝时间快到了,我们来伺候你梳洗了。”
正当我看着朝阳缓缓升起时,乐潼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转过身,乐潼领着四位丫鬟立在不远处。
那四个丫鬟都低俯着头,我知道,那是敬畏;
而乐潼低俯着头,我知道,是因为尴尬。
算了,这正合我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容我考虑。
我匆匆地洗漱完毕,飞快地换了朝服,不再看乐潼一眼,便赶着走出了宫殿。
一路上,我慢慢欣赏着风景。
我之所以选择居住在宫中,表面上说是为了方便为君分忧,实际上,我确实看中了宫中的风景。
这个世界的制度跟中国古时候的制度很像,无论是政治上,军事上,就连后宫也是如此。
因为我如今是男装打扮,为男子,便不能进入后宫。
皇宫坐北朝南,后宫位于皇宫东面偏北,现下,我便居住在宫中西面。
一路上的风景可谓优美。
院庭芜绿,柳眼相续。蝶翻金粉**,如空持罗带般飘渺。舞态徘徊,触目柔肠。
此时无风,唯有多花压枝低,露珠滚滚落下,聚成摊摊洼水。
一脉脉落下,一圈圈水纹开荡而去,未及散尽,便已无了踪迹。
······
穿过层层院落,度过一条条小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由石砖铺成的大道向前延伸。
大道不远处又分三门,其中的中门前两旁各有两头大石狮。
三门各通三座石拱桥,石拱桥尽头,便又是一条康庄大道。
这条大道比前一条要宽得多,两边又有白玉栏杆围住,更显肃穆。
大道通往的是一白玉阶梯,阶梯只有四级,接着,便就通往那座主殿——乾坤殿。
官员们陆陆续续地他进入大殿,又在各自的位置纷纷站好。
站好之后,便相互寒暄起来。
我独自静静站在一旁,并不理会这满室的喧闹。
冷眼看着这一室的虚伪,我又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怎么能够造出这么一大堆的假东西呢?
又或者,是人们在凡界中各自的打磨罢了。
虚伪,圆滑,没有棱角,是因为不需要吧,还是,情势所逼?
“墨式。”
太痛苦了,看来我没时间发呆了。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笑着来到我身旁。
“也没什么,只是不想说话。”我无奈地看向了商畋。
“呵呵,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商畋笑得温文尔雅。
越相处,我越感到的如玉气息,不冷不。
当商畋告诉我他非武暮时,虽然,我早已有如此猜想,可咋地听到却还是感到气愤难奈。
可经过来时的多日相处,商畋的文雅气息令我感到平静。
现在看着商畋,我想象他在官场上与人寒暄的场面,不禁感到好笑。
“没事笑什么呢?”商畋不知我为何无故发笑,感到莫名其妙。
“没什么,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站着就行了。”
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想象中的场面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
商畋是戎国如今的“平章政事”之一,从一品,掌机务,贰丞相,凡军国重事,无不由之。
不得不承认,他拥有很高的才能,不管在军机上,还是政事上,又或者,在情报上。
查出我为墨家家主的,便是商畋。
商畋的思想,不拘泥于四书五经之中,其思想之广阔,就连我这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都感到佩服。
商畋亦是个文才出众之人,丝竹声乐,文房墨宝,无一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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